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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到了午膳的时间。于是,索性一家人聚在一起用了午膳。
柳氏还专门去了趟厨房,吩咐了多加了几个菜。
“今儿家有喜事,大家都多吃点儿,高兴高兴。”
自古以来,无论是皇家贵胄,还是平民百姓,大家都总是喜欢用吃来表示心情的愉悦和欢喜。“美食”一词,也永远是人生最大的享受之一。
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熘鱼脯、烩三鲜、烩白蘑、炒银丝……一切都是比着过年节的菜式来的。餐桌上也是其乐融融,还破了食不言的训诫。
大家都很尽兴,父亲还多饮了些温酒。
饭后歇了会儿,父亲派人去取了个长方形雕缠枝纹的木匣子来。点了纡清上前。
“清儿长大了,知道为夏家争光了。”
父亲平日颇为严肃的脸,今天有了些笑意,很是欣慰的样子。他拍了拍纡清的肩膀,又半是鼓励的说道,那是给她的奖励。
于是,纡清捧了盒子,打了开。
原来是一个镂空鎏银镌海棠花玲珑球,下面垫的是猩红的绒布,衬得煞是好看。拿出来看,很是小巧精致,一看就是女儿家最爱的。
妹妹在一旁看得眼睛一亮,然后娇笑着跑过来一把抱住夏纡清,“姐,这个玲珑球真好看!”
夏纡清鼻子一酸,这是前世父亲给妹妹的生辰礼物。
上一世,妹妹还高兴得缠着父亲撒了半天娇,没想到如今竟给了她。
“谢谢父亲。”
夏纡清有些动容,又有些感慨。倒不是说因为这份礼物。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楚王妃,这种小女儿家的玩意还打动不了她。
而是因为有一种不真实感一直笼罩着她,原来,她真的改变了原本的生活轨迹,她真的可以改变从前的一切。
“姐,你能不能把这个玲珑球借给我玩儿两天,我肯定会好好爱惜的。”
阿紫拉着夏纡清的手摇了摇,撒娇道。
夏纡清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从小到大,不管什么玩具到了她手上,都少有能完好的保存下来的。不过有父母惯着,这点小事儿算什么。若是前世,夏纡清怕是就会委婉的拒了。
若是,而今嘛。
她二话不说,便乐呵呵的应下了,亲昵的捏了捏妹妹的小脸,父亲眼里的笑意更加欣慰了。
午后,夏纡清回房里,舒舒服服地小憩了一会儿。
正是春天,阳光明媚的好时候。窗子半开,阳光一大片照进房里,暖洋洋的。院里的杏树上还有鸟在叽叽喳喳的叫着。
夏纡清睡了不多一会儿便醒了,她倒也没恼那些个小家伙们,而是把自己房里的人都叫了进来。
她兴致勃勃地拉着刘妈妈和几个丫头,商量着想做点酸酸甜甜的杏花饼。上一世,她一直很喜欢吃这个,不过倒从没想过试着自己做。
今儿上午在月来楼又吃了一回,很是香甜可口,一下子把她的馋虫勾了起来。于是回来以后,便总想着,看看自己能不能在院里试着做。
一天风露,杏花如雪,院里的那株杏树开得正好。
商量好后,夏纡清便把做饼的事情丢给了烟月暮星和几个小丫头。因为她不太擅长做这些,然后转身又拉了刘妈妈去做别的玩儿了。
玩儿了一整个下午,很是开心。她还顺便埋了了几坛杏花白。一想到那芬芳香醇的花酒,甜丝丝的,夏纡清口水都带流出来了。
太阳落了以后,夏纡清带着烟月暮星两个丫头去见了父亲。说是带了些杏花饼,想请父亲尝一尝,还说是自己亲做的。
父亲正在柳氏房里,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见了纡清来了便停下了。夏纡清便顺便也拜见了柳氏,嘴甜甜的向柳氏问安。
柳氏也笑意盈盈地夸着她,“清儿真有孝心,比阿紫那个疯丫头强多了。”还让人把弟弟妹妹都带了来,让大家一起尝尝。
今天这饼,做的稍甜了些,夏纡清不是太喜欢,她喜欢再酸一点点的。于是留了些个给房里的丫头们,剩下的都带了来孝敬父母了。
祖母那边年纪大了吃不得甜的,便没亲送。只是派了刘妈妈送了些给在祖母房里服侍的丫鬟婆子。
这些简单的人情往来,却都是前世成了楚王妃以后,夏纡清才学会的。
大家倒是都很捧场,一家子热热闹闹的,都很高兴。临走时,夏纡清毫不脸红的收获了一堆好评,顺带又从父亲那里得了个羊脂玉佩,很是漂亮。
再等回了房,夏纡清的脸色却刷的一下变了。吩咐烟月关了门,任暮星细细的服侍她洗漱,然后换了寝衣。
夏纡清坐在床边思绪有些乱。
她想,她可能猜到了柳氏和父亲之前在说些什么。
这就要牵涉到上一世的事了。
那些个恩恩怨怨,像枷锁一样缠着夏家——这个多年来甚是有些贫弱的豪门。像是一个快要瘦死的骆驼,怎么也走不出那个无边的沙漠。
前世,她也曾一直奇怪,她父亲为何突然转投了皇后,转投钱家?夏家不是一直和郭家交好吗?
府里老一些的下人都知道。柳氏是庶出进门,父亲不过是个外放的地方官。当年能作为贵妾抬进这个看似繁华高贵的安远侯府,还是因为她有个表姐宁贵妃郭氏。
夏、郭两家的交情都几十年了。父亲还与郭贵妃的胞兄,也就是郭家的家主郭罡是同窗。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又为何急着把她嫁给刘昀?
夏家再没落也还是有着世家的骄傲,不至于到卖女求荣的地步吧。婚姻本就是结两姓之好,父亲这么做,明着得罪了郭家,那这桩婚事便只剩下“交易”二字了,这些他难道不知?
婚后,她的亲婆母,刘昀的生母宁贵妃郭氏一直看她极不顺眼,这期间是不是还有些别的缘故?按照两家之前的情分,不应该闹得那样,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这些事情,丝丝缕缕、点点滴滴,像是笼罩着一层迷雾。本来她也不清楚这期间到底是怎么回事。郭家定是吃了些亏,自是不会说,钱家是既得利益者,也不会开口。父亲那边,作为女儿她又不能开口质问。
还是后来婚后,隐隐从刘昀口中,夏纡清才知道了些许,但那男人却又不愿多说。
直到后她在王府站稳了脚跟,才好不容易找了次机会,把刘昀灌醉。这才从他嘴里问出了那些恩恩怨怨和当年那件事情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