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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出尘缓缓走进这一片火红的许愿林,低声轻叹。
“这个林子好没意思,到处都是许愿福袋和红丝带,却不知老天爷根本不会帮你,命运本就弄人。”
洛出尘的一席话让她回过神来,却有些惊讶,京陵城中人人羡慕的洛王世子也会这般说,想必这其中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辛吧!
“没想到京陵第一纨绔也会说出这番话,若是让朝中那些老顽固听到了,必定要大吃一惊的。”
南宫墨雪看了一眼背对自己的洛出尘,突然想起他们初见也算是在树林中,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是杀手,而自己是目标,这世上还真是兜兜转又转回了原地,如今两个人有一起站在许愿林,时隔两月一切都截然不同。
“你在想什么?想许个什么愿吗?”他的的声音不同于七殿下那般冰冷没有温度,而是跳跃的、甚至是欢快的。
“我在想你第一次见我时给我下了什么毒,为何当时我无法运气?”
南宫墨雪一挑眉,有些不悦的看向他,她承认自己不是个大度的人,对于一个曾经要杀自己的人,还真是无论如何也温柔不起来。
“蝴蝶兰,无色无味,能瞬间封住身体经脉,让人丧失功力,无度但在金属上会变成幽蓝的光泽。”
洛出尘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玉瓷瓶,递给南宫墨雪,然而南宫墨雪却没有伸手去接,反而道:“我不要成品,我要药方,昨日你答应的。”
“还真是个贪得无厌的丫头!这一瓶蝴蝶兰比你那十万两银子要值钱的多,你却不要,偏偏要我的方子!”
洛出尘嘴上虽这么说,面上却是笑着的,他开始有点喜欢这丫头了,不扭捏做作,也不矫情装纯。
“洛王世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小女子不过是跟你拿回我的损失罢了,一个药方你都舍不得,那我去找凤栾得了。”
南宫墨雪一听他抱怨的声音,二话不说想起了凤栾,反正没有你还有凤栾呢,谁媳啊!
这个丫头还真是……特别的紧!
洛出尘将瓶子塞到她手里,无奈道:“你拿着这个,到时候我去凤栾那儿找你,顺便给你方子,叫你制毒怎样?”
南宫墨雪毫不客气的收了,然而仅仅只是那那惊鸿一瞥,便让她有些挪不开眼。
这男子的皮肤成玉色泛着莹莹之光,白的透明,几乎能看到皮肤下面的经脉,南宫墨雪瞧了一眼洛出尘的手,修长纤细的手指的倒是跟七殿下一般,然而这白得有些过分的皮肤确实绝然不同。
“怎么?真的看上美人我了?”
洛出尘懒懒的朝旁边树干上一靠,斜睨着盯着自己手的南宫墨雪,他明知道她是在看自己的手,却故意曲解她的本意。
“啊?美人?是啊,很美!”南宫墨雪有些语无伦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日会这般失常。
“哦?”桃花眼一挑,俊颜凑近南宫墨雪嗅了嗅接着道:“为何是墨莲香?”
南宫墨雪抬起头便看到那对狭长的桃花眼就在眼前,吓得又后退了几步,佯怒道:“世子爷,你今日不由分说将我拉来这里,已经将我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如今还想做甚?”
“这就恼了?好没意思!”
洛出尘收回脚步,独自超前走去,而他转身那一刻眼中的一丝失落却转瞬间消失殆尽,不留丝毫痕迹。
果然!在她看来他们是不同的,他担心是否多余呢,真是有趣!
南宫墨雪见他转身向前走去,想了想跟了上去,她如今若是独自回山下,只怕是会被众人围堵,还不若在这儿玩道天黑再回去,省得应付那些姐妹情深的贵女们,自己在府中闷得也够久了!
“丫头,你看这片林子的形状,看起来像什么?”
洛出尘回首,妖娆的笑容绽放在他脸上,看着低头走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南宫墨雪。
被点到名字的南宫墨雪眉头一皱,怎么都叫自己丫头?不就是比自己年长六岁么?但她还是抬头环顾四周一圈,惊奇的赞叹道:“这个林子竟然是个大的福字?”
“大家都以为在这里祈福灵验,却不知这个林子本就是有人特意建造的,又何来灵验一说?不过是一种寄托罢了。”
南宫墨雪转头看向他落寞的背影,这一片光秃秃的树林上飘着许许多多的红色许愿丝带挂着大大小小的各色福袋,都显得有些可笑,不过是一个给人寄托的地方罢了。
沉默总是容易让人陷入回忆,洛出尘许久不曾开口,南宫墨雪也不曾说话,只是并排站在山腰上,看着这满片林子的愿望以及自己的寄托。
“走吧,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弄点儿东西吃。”
洛出尘又恢复了风情万种的笑容,转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小丫头,南宫墨雪被他看得一个踉跄差点崴了脚,不过幸好身后有一棵树可以支撑,稳住了往后倒的身形。
洛出尘见她的样子轻声一笑,随即回头扶了她一把,随即又放开道:“我怕你摔坏了他让我赔!”
南宫墨雪开始有些习惯眼前这个思维跳脱却活波异常的世子,跟着他朝山顶爬去。
两人本可以施展轻功过去的,可是若是这样的话容易被其他的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两人踏着山地上的积雪一步步朝后山顶上走,冬日银白一片的山林看着山下袅袅炊烟,该是山下的农户在做午膳了。
“世子,那祈愿林是何人所建?”
南宫墨雪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渐渐消失在身后的祈愿林,终究是有些疑惑。
“前朝建德太子所造,他希望天佑天下苍生,在他十岁奶那年命人在相国寺内修建了祈愿林。”
洛出尘没有回头,淡淡的说完这些带着南宫墨雪走过山顶上的祈愿亭,冷冽的寒风吹过脸庞,仿佛刀刮过一般刺骨的疼,南宫墨雪收紧了大氅的带子,踩着洛出尘走过的脚印往前走。
“原来如此,难怪没人敢说这祈愿林的典故,想必是知道的人不敢说吧!”南宫墨雪恍然大悟,就连前世她好奇地问过夏侯淳,夏侯淳也含糊其辞说不太清楚,看来并非不清楚,而是不能说。
东辰建国一百多年来,虽然是太平盛世,然而当政者却对前朝遗老极为抵触,曾兴起过多次文字狱以及前朝旧皇族的绞杀,这一百年间,前朝皇族燕氏一脉几乎快被灭族。
南宫墨雪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然而只是一瞬间有恢复了常色,两人已经完全翻过了山顶,走到了山的另一面。
“把手给我,你功夫底子薄,以防万一。”
洛出尘依旧是那般妖娆的微笑,风情万种的朝南宫墨雪伸出他那支柔弱白皙的手,甚至还眨了一下眼睛。
南宫墨雪有些气绝,她很庆幸七殿下没有这般恶趣味,否则她每日都要做噩梦了,咦?自己怎么又想起了七殿下?还真是……
洛出尘见她出神的模样,径自拉起她的手,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最重要的是很温暖很安心!
他喜欢她的温暖吗?大概是喜欢的吧!像他们这般常年行走在阴暗的世间,很容易就被这样单纯的温暖吸引,以致于他愿意为了她损耗自己十年功力,若是换了自己,大概自己也是愿意的吧!
想到这里洛出尘心中一惊,自己是怎么了,今日总是拿自己跟他比较,这是魔障了吗!
不知道是谁先缓过神来,两人终于在寒风中运气气息,朝对面的山颠处飞去,足尖踏雪、云雾翻腾,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两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南宫墨雪看着眼前的山水,颇有些惊讶,这里竟然是紧靠着相国寺却是天险之地的龙脉山的一处温泉。
洛出尘将自己的月白色大氅脱下来,铺在这里唯一一个可避风的小木屋中的木头床榻上,示意南宫墨雪坐上去,南宫墨雪看了一眼他单薄的里衣,摇了摇头。
“世子还是将大氅穿起来吧,生了火便不冷了。”
洛出尘看了她一眼,笑道:“穿着它我怎么给你弄吃的呢?”随即走出了屋子外面,南宫墨雪将他的大氅叠起来,在一旁放好,又下床生好了火。
一刻钟之后,洛出尘带着满满的猎物回来了,两条淡水银鱼和一只肥肥的野雉。
洛出尘早已在外面便将猎物杀死,如今手脚麻利的用干净的木条将鱼穿起来,架在火上烤,随后又拿青叶把野雉裹好,用细绳绑紧叶子,再拿湿泥将青叶整个包了起来。
南宫墨雪从没见过用湿泥包裹在菜的外面,于是好奇地问道:“这是要怎么做呢?”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洛出尘将手里包裹完的野雉塞到了土炕的下面,有用热图封好,最后将柴火堆了上去,开始翻烤架子上的银鱼。
走了这大半日南宫墨雪早就饿了,如今闻着烤鱼的阵阵清香,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吃掉。
洛出尘看了一眼身旁少女亮晶晶的眼睛,耐心地道:“先吃点糖,在等一会儿就熟透了。”
说话间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油布带子,里面真的装着京陵盐津铺子的话梅糖,南宫墨雪十分惊讶地接过袋子,自己吃了一颗,想了想有捻了一颗喂到洛出尘嘴里。
“唔……”
柔软的触感让两个人都怔愣住了,洛出尘比七殿下微厚的唇,和南宫墨雪柔软温暖的手指。
转头说话的洛出尘没料到她会给自己喂东西,于是南宫墨雪连着手都被他含在了嘴里。
南宫墨雪吓得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有些尴尬的上外面打了一盆水来,方才他弄湿泥还没有净手呢!洛出尘则是舔了舔嘴里的话梅,真好吃!
“你先洗洗手,我烤着鱼,一会就能吃了。”
南宫墨雪示意他过去,洛出尘则是妖娆万分的飘了过去,若是此刻黛影在这儿她定会吐血三升,因为除了夏侯懿以外只有她知道洛王世子飘着走路的时候是他心情最好的时候。
因为刚才的尴尬之事,南宫墨雪沉默了大半天,架子上的银鱼总算是可以吃了,南宫墨雪将大的那条递给洛出尘,稍小的留给自己,两人开始吃鱼,人就是沉默的。
银鱼是极为稀少的淡水鱼,且鲜嫩无刺,这做龙脉山上因为人烟稀少,因而银鱼长得格外的大,吃起来弹性十足,爽口又有嚼劲。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将手中的银鱼吃完,然后对视了一眼后,都开始用树枝挖刚才的野雉,三两下被火烧化了的冻土就都挖开了,露出漆黑的一团。
南宫墨雪皱了皱眉看向洛出尘,这东西真能吃吗?
洛出尘则是挑着眉妩媚万分的道:“你若是不想吃,我便都吃了,不会浪费的。”
南宫墨雪想伸手帮他却被他挡住了,“坐着等着吃吧,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吃的跟我差不多,将军府还真是破费。”
“你!”南宫墨雪被他一句话气的说不出话来,然而却见蹲在地上的男子已经将最外层的黑漆漆的土层敲碎,露出来里面变色的青叶。
一时间青叶的清香和野雉的香味飘散出来,充斥着整个小木屋,洛出尘满意的看了一眼她的神色,用匕首将野雉一挑在用干净的枝条一串,递到了快要流口水的南宫墨雪面前。
“你有一盏茶的功夫决定要不要吃,因为我那会已经吃完了。”
洛出尘开始吃自己的那份,一回头见南宫墨雪恶狠狠的在野雉的胸脯上咬下了一大口肉,含糊不清的道:“你已经没机会了,我吃过了。”
“扑哧,你慢点儿吃,我逗你玩的。”
两人风卷残云般吃完了这顿野味,都净了手之后,又原路返回了祈愿林。
如今已经是午后申时了,两人从山顶上下来,见到祈愿林中聚集着众多管家女眷,甚至有不少人已经看到了他们二人。
南宫墨雪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祸水美人,硬着头皮往下走,而洛出尘脸上又回复他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二妹妹,你上哪儿去了,叫老夫人担心这大半天,真是贪玩!”
南宫芸有些娇嗔却透着关心的声音传来,听得南宫墨雪眉一皱!她这是变着法儿的告诉众人自己自从早上被洛王世子拉出讲经大殿之后,便一直孤男寡女不曾回去吗?看来她最近是过得太好了!
“是啊,二姐姐,以后别那么贪玩任性了,毕竟这是佛门清静之地。”
南宫玥上前一步娇憨无比的道,但她眼神中透着的嫉妒却没有南宫芸那般掩藏的好。
钱氏正想着再添一把火,却听得许愿林那头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哦?我不过是让南宫姑娘替我去后山寻药,怎的就被自家人编排成这样了?尘儿,若是我不来你便由着她们欺负南宫姑娘吗?”
“见过洛王妃。”
“见过洛王妃。”
众人纷纷回头,看向一身靛蓝色宫装的华贵美人,美艳不可方物却浑身散发出上位者的压迫感,逼得众人生生低下头去,方才准备落进下石出言讥讽的人,如今都是一身冷汗淋漓。
“臣女见过洛王妃,王妃金安!”南宫墨雪冲着走过来的洛王妃行了个礼标准的大家闺秀礼,笑容也是发自内心的。
不管是为什么,总归洛王妃替自己解了围,日后也不敢有人拿出来编排。
“恩,丫头看起来是个良秀的,改日我下帖去南宫府坐坐,我也有些日子没去看看你母亲了。”
周围的抽气声更甚,洛王妃莫不是看上了南宫家的嫡女?
洛王妃慈爱地拍了拍南宫墨雪的手,才转头朝周围跪在地上的众人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南宫芸和南宫玥站在一旁,满脸憋得通红,凭什么不学无数的南宫墨雪会得了洛王妃的青眼?若是七殿下也便罢了,做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王爷,还是个被毁容的,没想到如今连刚回京陵的洛王世子也看上了她,莫非都魔障了?
众人已经没了祈愿的心思,纷纷散去了,然而今日之后洛王妃看上了将军府废物嫡女的消息肯定又会成为京陵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南宫墨雪陪着洛王妃和洛出尘也走回了内寺的院门外。
洛王妃摆了下手,吩咐洛出尘道:“尘儿你去送送南宫姑娘吧,母亲乏了,先回去歇着了。”
洛出尘恭敬地答道:“是,母亲,母亲早些歇息吧。”
南宫墨雪转身跟着洛出尘朝外寺的东院走去,一路上颇有些尴尬,她不愿意遇到的贵女们都仿佛得了消息一般三三两两的在路上巧遇,不少人是想看看被洛王妃看中的儿媳长得什么模样,然而更多的人则是像看看京陵第一美人的洛王世子长得什么模样。
“洛世子,便送到这儿吧,多谢你今日的款待,改日雪儿定会回请。”
南宫墨雪低声道,她不想让别人多误会什么,并不是因为夏侯懿,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一直被逼迫的境地,如今就快要道春闱了,前世春闱之后便是大哥被人陷害之时,再后来就是母亲彩,她不会让这一切发生,哪怕是拼上性命!
“南宫姑娘客气了,改日母亲下了拜帖,本世子会随母亲一同前来探望,今日多谢姑娘替母亲去后山寻药。”
洛出尘仍旧是那副风情万种的姿态,惹得躲在角落里偷看的闺中女子们惊呼出声,南宫墨雪则是无奈的看了一眼他秋波乱送的桃花眼,密音入耳道:“世子爷,别扭了,中衣露出来了。”
说完也不带他反应过来,便飞奔进了东院,一边跑还一边偷笑。
洛出尘低头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裳,没发现哪里不妥才恍然大悟自己被她骗了,这个狡猾的悬狸!
在外面走了大半日,南宫墨雪有些累了,一回东厢房便倒头趟在了床上。
青裳见她身子并不寒凉,却有些微热,以为她受了风寒发烧了,急忙去药箱里翻药,南宫墨雪见她的动作连忙制止了青裳,她可不想多吃药!
“青裳,我没事,只是有些累,将风神医吩咐吃的药取来我吃了吧。”
“是,秀。”
青裳将一早准备好的药拿过来,南宫墨雪今日都有些习惯了这些药,想必是不得不吃吧,否则以凤栾的性子定不会逼着自己吃药的。
青裳见她吃药越来越不推脱,心中也十分欣慰,然而却也有些担心。
“秀,身体若有不适一定要及时告诉奴婢,别自己忍着啊!”
南宫墨雪将手中的青瓷水杯放回托盘中才开口道:“别担心,我没事,我睡会儿,晚上若是我没醒记得叫我吃药,若是有人来挡回去便是。”
“秀放心吧,梓鸢在门口守着呢,有那个泼辣的妮子,什么也人进不来的。”
“恩。”南宫墨雪和衣躺下,困倦袭来她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天完全黑了下来,南宫芸独自不安却又有些兴奋地在房中徘徊着,祖母出的主意无疑是最好的,如今就看自己运气怎么样了。
三更时分,原本快要睡着的宁平突然听见房顶上似乎有瓦片碎裂的声音,于是正想出来看看,忽而又想到了秀今日差梓鸢姑娘过来带的话,于是只是悄悄地推开自己卧房的窗户,看见一个黑衣人走进了北厢房大秀的房间。
宁平敛神静气,施展轻功过来从东厢房背后轻轻叩响了南宫墨雪的窗户。
“笃笃笃”三声传来,南宫墨雪示意梓鸢打开窗户,她自己则是衣着整齐的在桌边吃药。
宁平一跃而入,恭敬的超南宫墨雪行了礼,才开口道:“秀所料果然没错,有贼人潜入大秀的房间。”
南宫墨雪似笑非笑的道:“那未必就是贼人,那有贼人敢从正门潜入闺中秀的房间的。”
宁平一惊随即到:“那卑职该做些什么呢?”
南宫墨雪当时答应让宁平作为领队的一个极大的原因便是他只忠心于大哥,既然大哥让他来保护自己,那么他便不会背叛自己或者质疑自己,这一点十分重要。
“在老夫人房后点火,让老夫人房后的枯草烧起来,火烧得越旺越好,然后回房睡觉去。”
南宫墨雪十分诡异的一笑,南宫芸你不是喜欢玩儿阴的吗,那从今天起你就得小心了!
宁平眉一挑,出门放火去了,正如南宫墨雪想的那般,宁安终于将军,也就是终于将军府,而他的同胞弟弟宁平只忠于南宫墨璃一人,因为南宫墨璃几次将他从死人堆里拖出来,没有南宫墨璃就没有他。
青裳则是将里屋的炭火添得更旺了,大秀竟然在屋子里藏男人,真是不要脸!
如今北厢房中的西暖阁内,红绸幔帐,风情万种的南宫芸与黑衣人正上演着一场天雷勾动地火的戏码,宁平走过西暖阁时透过窗户都能闻见里面怪异的味道,宁平摇了摇头,自作孽不可活,继续放火去了。
申时三刻,北厢房的冬暖阁后面着火的时候,老夫人并没有睡去,而是在屋子里听着隔壁的动静,微微的放了些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独居太久,老夫人坐在自己卧房内渐渐地感到十分闷热,于是将自己的披肩取下来,只着一件单薄的中衣,丝绸的面料甚至有些透明。
放了火的宁平真的会自己的房间到头就睡了,既然大秀吩咐了,那便是没错的。
老夫人听着隔壁愈演愈烈的阵仗,居然感到口干舌燥,满脸通红,于是她倒了一杯凉茶喝下,然而情急之下她忘记了自己年纪大了,这般喝茶脾虚体燥容易生病。
终于在卯时一刻的时候,因为屋中进的烟雾过多,老夫人热晕了过去宁平因为常年跟在南宫墨璃身边行军打仗,因此作假放火也有一套,他自然知道秀的目的不是要烧死老夫人,只不过是要让大秀被牵连罢了。
“啪”的一声,老夫人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打碎了,人也随之倒地不起,外间早已睡下的秦妈妈听到响声,不放心走进来一看,烟雾弥漫在窗外,一看便是走水了。
于是扶起地上的老夫人也来不及给她多穿衣服便背着朝外跑。
“走水啦,不好啦,快来人啊,北厢房后面走水啦!”
秦妈妈扶着老夫人到院中一看西暖阁中大秀的屋中还黑着灯,于是也顾不得这许多,直接撞开了西暖阁的门冲了进去。
应声而出的南宫墨雪带着两个丫头,西厢房中的二叔家三人都冲到了院中,冲进房中的秦妈妈则是完全惊呆了。
大秀房中一片狼藉,床榻上纠缠不清的两具白花花的身体刺激的她老眼泪流,惊得说不出话来。
南宫墨雪示意青裳跟梓鸢扶着老夫人,吩咐家丁们都绕到后面去救火,宁平则是十分聪明的跟相邻着的云国公府请求帮助。
钱氏等人诧异南宫芸为何没有出来,于是都走了进去,同样被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刚来京陵不久,并不认得这个男子是南宫芸未来的丈夫,只道是南宫芸偷汉子。
南宫墨雪根本不愿进去瞧那些污了自己眼的东西,这还要从她晚上刚回来说起。
今日她回来后刚躺下,便听梓鸢极为大嘴的跟青裳说着今儿门房的家丁小丁被大秀叫去,让他给兵部尚书府的嫡子送一封信,说是出阁前不便相见,于是问个好,小丁得了一锭银子的赏钱跟其他人吹嘘时敲被梓鸢听到了,于是才有了现在这一出戏。
云国公府一大家子人本就热闹,一听是将军府的院落着火了,并且大秀还在里面困着未出来,便吩咐下人们都去帮忙,而主子们自然也都过来探望了。
钱氏正在犹豫着是帮南宫芸掩盖还是抖出去时,就住在隔壁北院的云国公夫人带着一众女眷赶了过来。
“雪姐儿那间房走水了?”
云国公夫人十分关心的问道,然而还不等南宫墨雪回答,便听得前面的云婉清一声尖叫。
“啊!这是,这、这、这……”
云婉清的生母顿时呵斥众秀们出去,而床榻上还在纠缠的南宫芸和秦宇轩则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仍然在继续着。
南宫墨雪瞅了一眼瞎混乱的局面,示意青裳将老夫人弄醒,她的好孙女,可不是要她自己来收拾才行。
青裳将老夫人放在地上,梓鸢上来用力掐她的人中,不过一会儿老夫人便醒了。
而后院救火的几十名家丁们也都赶回来复命。
只着中衣的老夫人躺在地上,透过她有些半透明的中衣,能清晰地看见里面的红肚兜,好多家丁都是毛头小子,他们并不知道老人穿何种内衣,不过却知道只有年轻姑娘才穿红肚兜,戏里都是那么唱的,总是错不了的。
老夫人在众人怪异的眼神中走进南宫芸的西暖阁,一把将纠缠不清的两人人分开,让秦妈妈将两人分别用被子裹住,才又回过头来向众人解释。
“多谢国公夫人出手相助,来日定然亲自登门拜访,请回吧!”
国公夫人点了点头带着女眷跟姑娘们都回去了,然而她那怪异的眼神却让老夫人惊觉过来自己的衣服是何等的不得体。
“你们还不下去!”老夫人厉声呵斥道,若是平时她还是有些威严的,毕竟南宫将军很孝顺,然而如今这副上量不正下梁歪的模样,也只是强弩之末罢了。
家丁散去,院中只剩下钱氏、方姨娘跟南宫玥还有南宫墨雪几人,老夫人久久不能平复的心情让南宫墨雪心中暗爽。
青裳将方才从南宫芸房中顺出来的半截香递给了老夫人,顺被给她披上她的大氅,道:“启禀老夫人,方才宁平救火时在您房后发现了这个,他估摸着是走水的原因,便递给了奴婢。”
老夫人接过那根香,那是一只未燃尽的娥梨帐中香,这还是自己特地带来给芸姐儿的,可她竟然差点害死自己!
钱氏见场面已经成了这样,于是进了房屋跟着秦妈妈一并将南宫芸抬到了自己的房间。
“秦妈妈,派人去西院通知秦尚书府过来接人,不要惊动太多人。”老夫人十分颓丧的坐在钱氏的厢房之中,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现实,自己差点被亲孙女烧死!
“雪姐儿,你们收拾东西吧,咱们连夜赶回将军府,今日的事情都给我烂在肚子里,明白了吗?”
老夫人疾言厉色,此时在惨淡烛火映衬下显得有些狰狞,南宫墨雪浅笑道:“明白了。”
当天夜里,将军府北厢房走水之事惊动了宫里来的贵人,而将军府庶长女跟自己的未婚夫兵部尚书府嫡子一夜风流导致自己祖母差点被烧死一事瞬间在相国寺炸开了锅。
传言将军府嫡女临危不乱指挥家丁救火救人,最终才得以保住放荡庶长女的性命,传言将军府老夫人年过五旬竟然身着艳红肚兜,不知是否上梁不正下梁歪……
连夜好戏,看得南宫墨雪都有些疲乏,马车中她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一睁眼便到了将军门口。
闻讯等在门口的南宫鸿钧十分恼怒的看向不争气的庶长女南宫芸,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年柳氏便是给自己下了药爬上了自己的床,时候被逼收房的,如今他的女儿也用同样的手段对付自己的未婚夫,哎!
“绿枝、绿叶,还不快扶大秀回去!”
南宫鸿钧觉得南宫芸身边没有个丫头才会发生这等事情,于是就爱那个原本被南宫芸感到浣衣房的两个大丫头又调了回来,因为他听闻这两个丫头是被芸儿赶走的,并无任何过错,甚至原先在将军府还很得脸。
失魂落魄的南宫芸看向面前的两个婢女,正欲开口说话,就被绿枝和绿叶一左一右架回了她的院子。
老夫人也是由金铃跟银铃搀扶着回了富荣园,完全没有原来的架子和气势,活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鸡冠子!
“爹爹,您别生气,大姐姐她不懂事,还有女儿孝敬您。”
南宫墨雪走到按南宫鸿钧面前,有些心疼,爹爹也是难过的吧,不过南宫芸就是那个样子,若是不让爹爹知道,日后只怕会更伤心!
总是严谨正派的南宫鸿钧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也是她的命,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云紫萱搀着南宫鸿钧返回了芙蓉园,按南宫墨雪则是直接回自己的墨雪阁中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秀,奴婢给你准备热水,好好沐浴一下吧,折腾了一夜也累了。”
青裳看她十分疲惫,以为是连夜奔波没有睡好,可实际上是因为她体内的蛊毒。
南宫墨雪点了点头,斜躺在自己的榻上不愿意说话,她从一开始十分抵触服药,到现在每日自觉地服药是有原因的,因为她总是在练功之时觉得自己体内真气如火一样炙热,然而每次却都捕捉不到那股炙热真气的源头。
梓鸢将房门带上,跟青裳一同去准备浴汤了。
南宫墨雪刚闭上眼睛,便闻到鼻尖传来那股熟悉的紫罗兰香味,她以为自己做梦呢,可是一抬头嘭的一下,结结实实的碰到了夏侯懿的下巴。
“嘶……丫头这是惩罚我没有陪你去赏花呢,还是惩罚我没有陪你去许愿?”
夏侯懿冰冷得没有欺负的语调又响了起来,南宫墨雪却莫名的安心,加上方才碰的确实疼了,捂住自己的额头不说话,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被他这么一看,夏侯懿的心顿时软下来三分,却还是含着怒气,他不过是让出尘照顾她的安全,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在一起赏花许愿!真是气死他了!
虽然生气,但他还是伸手覆在她额头上,轻轻地揉着,甚至还给她吹了几下,就像小时候为了哄自己不哭,母亲常做的事情那般。
悄悄地抬眼,却发现头顶上的人嘴角抿成一条线,这位爷还生气呢,算了!自己还是老实点吧!
南宫墨雪一副任命的模样让夏侯懿心情又好上了三分,然而语调还是没变:“以后不许单独见出尘那小子,听见没?”
南宫墨雪腹诽道:“那个大美人还不是你派去的,还给我添了不少麻烦!”然而她也只是想想,不敢真的说出来。
于是十分没立场的答道:“听见了,谁要见那个大美人,跟你一样麻烦!”
“嗯?”
夏侯懿皱了皱眉看向她道:“美人?我麻烦?”
他嘴上虽不满,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怠慢,停手看了一眼小丫头的额头不红了,才放下手。
冰凉的手刚离开,南宫墨雪又觉得自己脸烫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体内那股奇怪的真气,还是因为……
“洛王世子长得那么美,若说他是京陵第一美人,定没人敢跟他一较高下,我这么说不对吗?七殿下。”
南宫墨雪企图避重就轻的逃过这一劫,没想到今日夏侯懿居然不依不饶。
“那麻烦呢?解释一下。”
夏侯懿仍然看不出情绪来,但是南宫墨雪见他本就高大的身躯朝自己压了过来,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
她有些犹豫却还是咬咬牙道:“洛王世子又要赏花又要烤鱼的,自然是麻烦,以后我不理他就是了……”
“哦?那是谁独自喝掉了一坛梅花酿呢?是相国寺的夜猫吗?还有谁约了洛王世子登门拜访呢?”
夏侯懿有些咬牙切齿的看着不断向后靠的南宫墨雪,接着道:“你背后已经是床柱了,没路可退了丫头。”
南宫墨雪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解释道:“我听说相国寺的梅花酿很出名,便想着出去寻寻看,是不是碰得上,谁知道洛美人跟踪我之后他取了酒,我自然是要喝掉的……至于登门拜访,那只不过是洛王妃随口一说罢了,还能当真吗?”
南宫墨雪心底都暗骂自己没骨气,却又不敢争辩,只求这位爷赶紧的放过自己吧,她后背已经顶的生疼了,但还是能感受到他冰凉的身体贴着自己。
对面的冰雕保持这个姿势似乎过了很久,才缓缓的往外靠了一些,南宫墨雪以为这位阴晴不定的爷放过自己了终于送了一口气,谁知道他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又将脸凑了回来。
刚刚小时的冰凉感觉立刻又回来了,快的甚至让她来不及炸毛和防备,一个天旋地转,自己已经仰面躺在床榻上了。
夏侯懿跟洛出尘一模一样的俊脸一点点的朝自己靠近,南宫墨雪的心却开始如擂鼓般狂跳,每一下都震得她脑袋直响。
然而对方只是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闭着眼睛没有看她,南宫墨雪顿时双颊绯红,却又有些贪恋这冰凉的温度,莫非自己真的发烧了?
许久,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紧紧抿着的薄唇突然开口说话了:“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南宫墨雪先是一愣,而后突然笑了,释然道:“当然不一样!七殿下的眼睛跟洛王世子完全不同,性格也南辕北辙啊,殿下怎么会问这个?”
夏侯懿睁开眼睛,仔细地看着身下这个小小的没张开的女孩,似乎最近脸色又红润了些,估计是因为凤栾的药调理的好吧!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啊?”刚觉得气氛缓和的南宫墨雪被他这一句话问住了,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
夏侯仪见她思索的模样突然又不想听到答案了,无论如何她是自己的,这一辈子都跑不掉了。
于是他一点点靠近近在眼前的殷红小嘴,用他冰冷的唇一点点贴了上去。
正在思索着的南宫墨雪被突如其来的吻吓得瞬间空白了,她几乎忘记了呼吸,满脑子都是刚才夏侯懿的那个问题,心跳的飞快,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快要蹦出来了。
浅浅的一个吻,没有过多的探寻,只是贴着她的柔软温暖的唇瓣,夏侯懿清晰地看见她因为紧张轻颤的睫毛,还有她跳的飞快的心脏。
“唔……”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伸手推了一下身上的人,夏侯懿也适时的放开了她,他不想吓到她,或者是伤害她,哪怕也许有一天她爱上的不是自己……
“啊……”终于获得空气的小人满脸袖色大口呼吸着,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惹得夏侯懿再次俯下身来。
“唔,你……”南宫墨雪不满的话被尽数堵了回去,这一次夏侯懿却不失浅尝辄止,而是一点点撬开她的小嘴,一点点的探进她甜美的深处。
舌尖扫过她洁白如编贝的牙齿,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柔软的无以复加的丁香小舌,又加重了些力气轻咬她小巧的唇瓣,惹得身下的小人一阵呜咽。
南宫墨雪早已在他怀里软成一汪水,她甚至提不起力气来推开他,或者是不想推开他?
馥郁的紫罗兰香味环绕在自己的身边,如今尤为浓郁,她害怕自己深陷,也害怕自己沉沦,不知道为何自己如此害怕失去……
良久,夏侯懿又恋恋不舍的在她唇上轻啄了几下,将她拥进怀里,自己冰凉的怀抱因为她滚烫的身体有了些许温度,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双手环着她的腰,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但还是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只是手上搂得更紧了些。
“丫头,你是我的!你的命是我的,人也是我的,如果你再敢挑战我的耐性,我就提前收了你,省得你到处招蜂引蝶!”
南宫墨雪听着头顶传来的闷闷地声音,她感觉到他似乎在笑,自己腰上的双手紧紧地却觉得心里踏实,这难道是依恋吗?他对自己是怎样的想法呢?
“我不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南宫墨雪赌气般说完,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却失败了。
“如果你不想今儿就给我暖床,最好安静点!”夏侯懿玩味的声音响起,成功的让南宫墨雪放弃了挣扎。
“七殿下,您把我的婢女怎么了?”南宫墨雪突然想起自己吩咐青裳跟梓鸢准备热水去了,为何过了这么久都没进来,有些奇怪。
“黛影叫她们去凤栾那儿帮忙去了!”
夏侯懿见她有些发皱的衣服道:“你将这身衣服换了吧,我晚些再来看你,最近春闱的事情有些脱不开身,哦对了!听说你那庶弟也参加春闱考试,我担心他跟一些人往从过密。”
南宫墨雪沉思了一下,“我那个庶弟倒是比他的同胞姐姐要聪明得多,他若是有真才实学也算是一件好事。”
夏侯懿见她独独没有回答关于自己的事情,有几分失落,立即转头又啄了她的小嘴一下,才眉开眼笑的从后窗离开了。
南宫墨雪怔愣了半天,整个人躺在床上蜷在被子中间,然而无论怎样脑海中都浮现出刚才的那一幕,自己床上浓郁的紫罗兰香味还未散去,提醒着她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抚上自己略微有些红肿的嘴唇,那股冰凉的气仿佛还在身边缭绕,久久不能散尽。
一觉好眠,南宫墨雪再度睁开眼时,已经过了申时了。
她有些浑浑噩噩,于是让青裳跟梓鸢准备好浴汤,自己好好的沐浴了一翻,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觉得清醒了些。
梓鸢端上一早就温着的小菜,同时也准备好了风神医吩咐的汤药。
南宫墨雪美美的饱餐了一顿之后,喝过药又躺下了,虽然她也纳闷为何今日自己身子都不爽利,然而却也没多想什么只是躺下很快便又睡着了。
这一睡便又是大半天过去了。
京陵的初春并没有太多春天的迹象,反而如数九寒冬那般寒冷,刚从上书房中出来的夏侯懿出了宫门后直接施展轻功甩掉了身后的尾巴,来到了将军府。
床上的小人儿睡的正香,他却看得皱起了眉头,凤栾说过若是她成人后,蛊毒也同时会因为她成熟的身体开始苏醒,这样的话日后又是一条成年的母蛊。
夏侯懿收回卖出去的脚步,转向了凤栾的听风轩。
琉璃温室中似有灯光闪烁,反射着的七彩光华流转在雪白的地面上,夏侯懿看着琉璃温室中忙碌的身影,突然有些不忍,他拿来换的消息也许不值得他放弃这样的美好!
“来了!”
凤栾似乎知道他要来,抬头微笑了一下,然而你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豪的怠慢,反而更加利索的配药。
“还是没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吗?”夏侯懿看了一眼他身旁堆放着的各色草药,十分担心。
“我有八成的把握,可是我担心……”
“担心幼蛊提前苏醒,进入我体内后产生排异吗?”夏侯懿打断了他的话,出尘说的没错,凤栾真的是个完美的谁都想毁掉的圣人,他明明喜欢丫头,却还是能够接受自己的无理要求,甚至还在为自己的安危考虑……
“嗯,我想尽量避免这种情况,毕竟是我提出的这个办法。”
凤栾见他毫不在意的模样,接着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确定不想让她知道吗?”
“确定!所以还请你替我保密,下月十五我会提前派人来接你。”
夏侯懿转身离开了听风轩,凤栾则是扬起了一丝苦笑。
再次返回墨雪阁的时候,小丫头似乎已经睡醒一觉了,此时正倚在床柱上看着书,然而她大半天没翻一页的手出卖了她的心情,夏侯懿嘴角一弯,他在想自己吗?
南宫墨雪白无聊赖的靠在床柱上,想着今日的事情,她该不该问夏侯懿的想法呢?该不该呢?她能不能拿自己的这一生去做赌注呢?
“还没睡吗?再想什么?”夏侯懿淡淡的声音响起,南宫墨雪烦躁不安的心顿时静了下来,烦恼立即烟消云散,就连她心中疑惑的洛出尘的事一并给忘了。
“啊?没、没想什么!”
她有些手足无措,像个情窦初开的丫头那样青涩的想要遮掩自己的想法,却反而暴露无遗。
夏侯懿看了一眼桌上的药碗,随即打趣道:“下月皇后寿宴你要送什么做寿礼?你可要在我那母后面前好好表现啊,否则她将别人赐婚给我了怎么办才好。”
南宫墨雪见他笑得有些隐忍,便知对方是寻自己开心呢,于是叹了口气道:“可惜我什么都不会啊,拿什么讨好你那高贵的母后呢?我害怕到时候又罚我跪呢!”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着机锋,绕着弯的闹了许久,夏侯懿见她乏了,才和衣躺下搂着她睡去。
南宫墨雪不安的小心思终究没有开口问出来,比起自己的事,她更紧张春闱的事,并且想找出皇后寿宴自己大哥被人陷害的幕后黑手。
三更天的京陵大街上连打更的人都准备回家歇息了,京陵城外一个不起眼的院落之前停下来一辆马车,车里匆匆走下来一个头戴风帽的女子朝院里走去,而院中点燃着的煤油灯昭示着这家人还在等客人。
“芸儿,你怎么这个时候亲自出来了?”
夫人打扮的中年美妇郝然就是年关前被休弃的柳姨娘,只是如今身着不同的棉布衣裳,除了一个发黑的银簪子以外,身上也没有过多的装饰。
南宫芸见自己生母打扮的如此寒酸有些惊讶。
“娘,我不是将几万两银子一并给了你们吗?为何会这般拮据?”
南宫芸惊讶地跟着柳姨娘进到屋里去才发现,原本屋里还算得上是像样的摆设全都不见了。
柳姨娘十分气愤的道:“都是你那不争气的舅舅!整日只知道吃喝嫖赌,前几日他为了醉香楼的香香姑娘,得罪了京陵一霸的赵大全,赵大全带人找上门来,要咱们赔偿,最后只得将家里的银子和东西全都给了他们,如今他还是死性不改,天天往勾栏院里跑!”
南宫芸正想跟自己的娘诉苦水,外祖父柳青山跟外祖母周氏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外祖父、外祖母,芸儿给二老请安!”
南宫芸瞥了一眼他们整齐地穿戴,便知他们这定是一直等着自己的,于是心中一冷。
果然在柳青山的示意下,周氏迫不及待的开口了,“芸儿啊,你看咱家被你那没用的舅舅闹得一贫如洗了,你看能不能将你的嫁妆再给我们匀点儿,啊?等咱们柳家翻身了,定会好好带你们母女的,你看当初你娘被休回家,咱们也没有嫌弃她。”
南宫芸越听越火大,自己的娘亲被休回家还不都是因为你们!捐官儿的钱,衣食住行样样都要最好的最时新的,这些钱都是自己娘弄来的!
柳氏则是一脸漠然的看向自己的爹娘,他们眼中永远只有那个没用的儿子,无论他怎么败家,而自己不过是个赔钱货,如今不能给他们挣钱了,过得连丫鬟都不如!
“外祖母,您这话芸儿就听不下去了,当初若不是为了还舅舅欠下的赌债和外祖父捐官的银钱,娘何必去贪墨将军府的银两?我的嫁妆如今已经没有了三分之一,我嫁过去已经没法抬头挺胸做人了,难道你们要我去退婚吗?”
柳氏终于忍不住气愤的站了起来,拉住南宫芸边往外走,柳青山跟周氏交换了个眼神,立即上前道:“青青你别意气用事,如今大半夜的你带着芸儿出去万一遇上什么歹人怎么办?”
柳青山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道:“我们又不是不明白你们母女的苦衷,只是你看如今俺们都揭不开锅了啊,爹娘年纪大了,还如何去干活挣钱啊!”
柳氏见他们神色有几分真挚,于是拉着南宫芸坐回到了主位上,看向自己爹爹道:“爹爹多久没去见过姑母了?姑母回京已经许久了,爹爹总不能不去见见自家人。”
对于当初老夫人放弃他们母女三人,柳姨娘是怨的,如今她被休回家再也没可能回到将军府,可她听到小叔一家举家搬来了将军府的时候,完全淡定不了了,他回来了吗?自己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
“你是说……”
柳青山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女儿的意思,于是气定神闲的又拿出了那副官架子道:“不如明日我去府上拜会你姑母吧,芸儿你跟你娘说说知心话,咱们先歇着去了。”
柳青山跟周氏一脸欢喜的走了,南宫芸也没太在意他们的转变,只是将相国寺的事情跟京郊客栈的事情都完完整整的跟柳氏交代了。
柳氏轻轻拍着女儿的背,苦了这个孩子了,马上娘就能让你在将军府中呼风唤雨了。
“芸儿乖,没事啊!事已至此,便只有你知我知,即便是老夫人你也不可告诉她,昨天夜里的事情等老夫人缓过神来你再去赔个不是便能揭过去了,嫁妆的事情更不用担心,娘会替你想办法补齐的。”
柳氏眼中闪过幽光,南宫鸿钧、云紫萱,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笑多久!
五更天,南宫芸从京郊的喧同中上了来时的马车,马车兜了一个大圈子才避开了上朝的马车回到了将军府。
南宫芸将自己头上的簪子递给了门房的戌,又偷偷溜进了自己的闺房,却被绿枝和绿叶两个丫头撞个正着。
“大秀,您这是去哪儿了?大半夜的,莫不是去会野汉子了?”
绿枝是个心眼小的,她始终记恨这南宫芸如何对待她们的,如今抓住了她的把柄定时不肯放过的。
“放肆!你不过是个丫鬟,也敢过问本秀的去向?”
南宫芸强自镇定的呵斥道,然而她如今根本就没有什么微信可言了。
“哎呦,我的大秀,您这是哪门子的秀啊,在相国寺迫不及待的跟未婚夫厮混,也不怕嫁过去之后被人家看低?难怪秦夫人会看上一个小小五品官儿的嫡女了,啧啧,还真是妾生的上不得台面的。”
绿叶还记得自己被她推得撞破了头的事情,因此此时开口也更加狠毒。
南宫芸思索了片刻,竟然笑了,十分和善的拉着绿枝跟绿叶的手道:“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们,如今我也看清了,女人嫁出去靠自己是不成的,若是你们不计前嫌帮我,我会劝秦郎将你们二人都收了房抬了分位做姨娘,倘若你们与我作对,无论如何我也是这将军府里的正经主子,孰好孰坏,想必两位姐姐妹妹心里清楚。”
南宫芸一番又哄又威胁的话让绿枝跟绿叶犹豫了,然而只是片刻,她们便眉开眼笑的给南宫芸端茶倒水,开始好生伺候了,毕竟从奴才变成姨娘也算是个龙门跃了,南宫芸暗骂两人小骚蹄子,可面上却假装感动不已。
当天下午柳青山便亲自上将军府拜访了老夫人,金铃听到屋内时而低声说话,时而暴跳如雷吵闹不堪的声音有些惊讶,只不过秦妈妈一直守在门外,她也听不清楚,于是只能将这些禀告了青裳。
青裳给了她赏钱打发走之后,便将原话一字不漏的转告给了南宫墨雪。
秀自从相国寺染了风寒之后便一直久病在床,如今每日里有大半天都在睡觉,也不知道何时能好,但即便如此秀还是让各院眼线看牢老夫人跟大秀的动向,甚至个园新进去的丫鬟婆子都是可以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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