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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逍遥,
我亦癫,
一壶浊酒笑世间。
“夜羽,参见少主。”
一袭灰衣男子,手握一柄折扇,他嘴角禽着一丝的笑意,面若冠玉,剑眉星目,可谓是应了公子世无双。发丝用一根灰色丝带束于脑后,手摇折扇,随心随意。
“夜羽,你自幼便跟随于我身侧,而我又因掌下之布局,把你送去了绝无涯,吃尽了苦头,你比之我小上了一岁,在你的心里,可曾恨过我?”
西域王城,相国寺的静心湖畔,北凉亭端坐于木亭之中,手握茶杯,嘴泯热茶。
夜羽,是北凉亭的布局之一,早早的便就离开了西域,淡化在了所有人的眼眸之中。本欲不该启用,却奈何端坐于顶峰的那一位,断绝了他脚下的路,否认了他付出的所有。
心若寒了,也就只剩下了杀伐。
“如若不是少主当初的决定,我如今也就只能是少主身旁的一名伴读小书童吧。我如今所拥有的一切,皆是少主恩赐,少主又何必杞人忧天。”
茶,夜羽可是喝不习惯,也不喜好茶道。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酒葫芦,伸手拔掉了塞子,笑着把酒水灌入了喉。
我辈之人,至当以剑做伴,以酒作陪。
“一转眼,如此多年便就过去了,你也练就了一身的高绝本领。从绝无涯下来的人,不知你可有把握一击绝杀?”
君,王,将,相者,本就心性多疑,一击,也就只能是一击。在断绝了北凉亭的路途之后,他的父王又怎会不防备于他。
成则王侯,败者寇!
心若不狠,地位又岂会稳固。
“不知少主要我杀的是何人?”
夜羽把酒葫芦放于木桌之上,嘴里也喷涌出了一股子酒气。酒是浊酒,却是更能让人酣畅淋漓,胸膛内荡漾着一股气。
“西,域,之,王!”
北凉亭指尖的用力一握,捏碎了茶杯,茶水四溢,他凝着眸,蹙着眉,一字一字的脱口而出。
弑父夺权。
谋权篡位。
而夜羽,正是他手中的一柄匕首,一柄杀人不见影,不见血的匕首。
“少主可是要弑父夺位!”
夜羽不再随性了,他端坐了身,收敛了嘴角的笑容,面容正色。若是一般的达官显赫之人,杀了也就杀了,翻腾不了太大的波澜。
西域之王,牵扯的干系太大,一发而牵动全身,更遑论,在西域的背后,还落座着一个庞然大物。
剑宗,夜羽可是不敢触其锋芒。
“还望少主三思,若是西域之王死了,剑宗又岂会善罢甘休,道家流派又怎会推算不出!”
北凉亭莫不是疯魔了?
“哈哈哈…………”
北凉亭放声大笑着,他伸手从茶盘里拿出一个杯子,又倒上了些许的茶水,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剑宗的少宗主侯宗源,此时此刻正在我的府上做客。至于道家流派,推算和氏璧的下落,已是赌上了整个道家的命数,我父王,属实是着急了。”
“夜羽,你可有一击必杀的把握。”
北凉亭浅泯了一口杯中茶,眼角带笑的望着夜羽。
问一次,不答,那么,他就再询问一次。
“少主…………一击必杀的把握,有,少主可否给我一些时日?”
夜羽踌躇了一下,便开口说道。北凉亭极具耐心和城府,而他口中的话语,不会重复第三次,这一点,他自幼就便知晓。
第一次,是询问。
第二次,便是生于死。
“一些时日?你需要部署多久?”
北凉亭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吟吟的说道。
“还望少主能给我三天的时间部署,三天后,一击必杀,万无一失。”
夜羽把酒葫芦里剩余的浊酒,全部都灌入了喉。
“好。三天后,我,等你的好消息。”
北凉亭起了身,双手负于身后,漫步的走出了木亭之中。
“北凉羽,五日之后,你回来,替我们的父王收尸吧,我的好弟弟。”
鬼影紧随其后,行走间,转头,回望了一眼木亭之中的夜羽。
“年纪如此之轻的高手。”
夜羽幽幽一叹,若是再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未等灾祸临门,便就死于了那少年之手。
同处武道宗师之境,他,从绝无涯下来的人,却不是一个少年的对手。
可悲。
可叹。
中洲。
墨羽城。
两日后,一路的急行军,涂陌率军终是到达了墨羽城。
夜晚的墨羽城,城门紧闭,城墙之上,火把的燃烧,让站立城墙上的人影,若隐若现。
兵戎手中握,盔甲穿在身,眉目狰狞。
“传令下去,全军安营扎寨。”
涂陌翻身下了马,把战马交于了在一旁恭候着的士兵,他抬眼,望着黑暗中的墨羽城,那跳跃着的火光,似战火的燃烧,硝烟的弥漫。
“是。”
士兵领命,便就躬身退了下去。
“等一下。”
涂陌的一个不经意间,却是瞧见了这个士兵的不一样。眉眼含黛,春风拂意,脸若温玉,白里透着红霞,不施粉黛的俏脸上,堪称角色。
好一个俊俏的士兵。
“军中不容女子,你这又是何必,王城的繁荣似锦,又何苦隐藏于军中受苦。”
俊俏士兵的刻意装扮之下,涂陌却是能够感觉到那张俏脸之上的熟悉轮廓。洛青衣的痴情,便就是那生死相依,生死与共。
军中,都是些粗糙的汉子,洛青衣能够随军,从王城一路的走来,这当中之因由,涂陌唯有一叹。
“我为何来不得,我曾说过,你若孑然一身,我便与你双宿双飞。”
本欲藏于军中,默默的注视,守护着涂陌的洛青衣,却是被军中的将领看中,派遣她侍候于涂陌身侧。
“在中洲,我无亲无故,放眼天下,我只倾心于你,你去哪里?哪里便是我的家。”
弃了师妹,弃了师姐,弃了师门,她弃了所有,只为一人。
“去别处谈论吧。”
涂陌转头,看着身后的士兵们安营扎寨,忙的热火朝天,一顶顶的帐营被搭建而起,火头军们,生火造饭着。
眼下不是谈话之际,若是军中出现女子,亦和涂陌关系匪浅,又会作何感想?
纨绔子弟?还是点燃烽火,为博美人一笑的周幽王?
“好。”
战马已被驯服,对待自己的主人,温顺无比,即使不栓于树上,也不会乱跑。洛青衣扔下了手中的缰绳,便跟上了涂陌的步伐。
一条小溪的汩汩流淌,溪水里倒映着一轮弯月,各色的野花至一片翠绿之中绽放,盛开着,这里的空气很是好闻。
“这里好美啊!”
小溪边,洛青衣闭上了双眸,张开了双臂,敞开了胸怀,这里很美,身旁有涂陌的陪伴,她有些迷醉了。
“是啊,这里很美!”
战火纷飞中,再美丽的景物也都只是镜花水月,触之便破。这里今天很美,或许明日,这里就会变成一片的废物,清澈流淌着的溪水,会变得血红。
“涂陌,等战争结束了,我们能不能寻一处比这里还要美的地方归隐,我真的很不喜欢世间的喧嚣,很是吵闹。”
心性恬静的洛青衣,也就只有面对着涂陌,才会起了波澜。她的一番憧憬,她的一番话语,皆是刺进了涂陌的心底。
“战争,或许很长,可莫要辜负了韶华,人无再少年。错把陈醋当成墨,书写半生尽是酸!”
洛青衣来到中洲的点点滴滴,皆是以涂陌为中心,涂陌不冷血,只是他的感动,和动心,本就不应该存于这乱世之中。
他手握中洲军权,为中洲少主,一方立,而四面楚歌,八方树敌,一举一动,皆是逃不过那些人的眼底。
生于死,尚却不明,涂陌却是不想连累了洛青衣。
不负如来不负卿,若是生于盛世,涂陌自是会应了洛青衣,相依相守,相知相懂,相互依靠到白头。
“我的韶华,便就只为你绽放。在王城之时,你把我安置在了客栈,莫不要以为我不知你和南荒郡主的联姻一事。”
洛青衣皱了皱琼鼻,鼻间发出了一声冷哼,颇有些小女人模样,可颠倒了众生。
一旁的涂陌,却是不知该如何的作答,唯有摇头苦笑着。联姻一事,天下皆知,他亦糊涂了,做了那掩耳盗铃一事。
“你贵为中洲少主,身份之尊崇,三妻四妾当属正常,为王权开枝散叶。只是,我知道你不是,你们的联姻,也就只是政治间的尔虞我诈,你又何须瞒我?”
洛青衣席地而坐,双手撑着下巴,看着泛着月光的溪水流淌,她的目光怔怔出神。她的容貌堪称绝色,可倾国倾城,可人们口中的传言,那南荒的郡主,也是拥有着仙神之姿色,祸国殃民。
“此中之事,说与你听,也就只会让你徒增烦恼罢了。这婚姻嫁娶,不是我能左右的,中洲太过于混乱了,我虽手握军权,可是不敢贸然动手,也就只能听之任之罢了。”
涂陌也席地而坐于洛青衣的身旁,只不过一个抬头望着弯月,一个低头看着溪水。
有情人的终成眷属,就要看这个天下能否一统,亦或者是被谁一统。
将军墓前无人问,帝王路下尽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