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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作者:十三月夭夭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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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医务室的老师瞧见染染身上的伤痕,连眉头都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染染窝在今时的怀里,别人家的小孩此刻想必哭得天昏地暗要生要死,整个医务室想必会是鸡飞狗跳的情景。可同样的事发生在染染身上,和别人毫不逊色的伤势,染染也只不过将他小小的身子窝在她的怀里,吸了吸鼻子,皱着眉头哼都不哼一声。

    不过四岁的孩子,那么懂事,懂事得简直让人心疼得一塌糊涂。

    “染染,疼就喊出来,喊出来会好点。”她拍拍染染的背,满心满脸心疼。

    染染摇摇头,软软糯糯地从喉咙里憋出来几个字:“不疼。染染是男子汉,我才不疼。”

    刚刚看另一个孩子的样子,他恐怕也没有怎么占了染染的便宜。染染全身上下就手臂上的划痕多了些,红印深了些,其他地方倒还是有模有样的,这让她稍稍放下心来。

    “好了,”医务室的老师欣慰地揉揉染染的脑袋:“染染真棒,都没哭呢。”再转头和她说:“伤口没什么大事,只是打架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而已。注意别沾水,如果有什么情况反复的话随时就医。”

    “好,谢谢老师了。”她朝医务老师笑了笑,抱起怀里的染染。

    一抬眼,医务室的门外,付良尘负手挺身而立,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她走过去:“付先生,今天,谢谢您了。”

    “行了。”他看着她,深邃墨染的黑眸中倒影出她的影子:“孩子没事吧?”

    “染染没事。”她低头,怀里的染染正扒拉着她的脖子不肯放手,她说:“染染,叫爷爷。”

    付良尘扶额:“行了,叫哥哥就好了。”

    她被付良尘那句“哥哥”吓得微不可查地抖了两抖,又呛了一口口水。虽然说付良尘长得那脸,要演些与他真实年龄年轻几倍的角色观众还是很好买账的。乍一看嘛,也毫无违和感。可演戏毕竟是演戏,生活毕竟也是生活。她看付良尘那个样子,唔,起码有个三十出头吧。染染叫他哥哥……她难以想象。

    “那怎么能行呢?您看啊,染染叫我姐姐,叫您哥哥,这,不合适吧?”她踌躇了一会儿说:“再说了,您和染染又有,那层关系。那即便染染不叫您爷爷,起码要叫您叔叔吧。”

    他挑眉看她:“你觉得,染染叫你姐姐,叫我叔叔,难道合适?”

    “这……”一句合适啊就要破口而出,她奋力将那股冲动咽了回去。

    “姐姐……”她低头,染染一双小手正来回拉扯着她衣服上的领子,一张小脸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我不想叫他叔叔……”

    她意外地问:“为什么啊?”

    “我上次,上次在姐姐工作的地方看到他欺负姐姐。”染染皱着一张小脸:“她欺负姐姐,染染不喜欢他。”

    这倒是挺让人感到意外的,并且意外的不只是今时,恐怕付良尘此刻也和她是同一种感受。

    “啊哈哈,这事你也知道啊,啊哈哈哈哈……”她干哈哈了两声打圆场,用眼角余光瞥了眼一旁站得挺拔的付良尘,那厮的脸色果然又重新沉了下去,阴沉无比地看着她:“你觉得,我欺负你了?”

    她慌忙摆摆手,眼角隐隐含笑:“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您怎么会欺负我了呢,您那叫……对,叫历练。您在历练我,怎么能说成是欺负呢?不是的不是的。”又低下头去一本正经地对染染:“是这样啊,那次呢,是姐姐和这位叔叔闹着玩啊,叔叔并没有欺负你姐姐我。”

    她拍拍染染的脑袋,循循善诱地:“况且了,这位叔叔刚刚救了你,要不然我们现在还在你老师的办公室里呢。做人要知恩图报对不对,那既然叔叔今天救了你,那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对不对?”

    “不对,”染染一本正经地说:“叔叔今天帮了我,等爸爸回来我会报答叔叔。但是叔叔欺负姐姐,染染是不会原谅叔叔的。”话毕小鼻孔还哼了一声。

    她一下一下地瞟着站在一旁一脸黑脸的付良尘,嘴角欢快地偷笑了笑。平时这付良尘怎么着也算是她的上司,还是她实际上的所有上司都要巴结拍马屁的对象,身份尊贵得很。她和他共事,怎么好不端着敬着时时伺候着?连惊一下都要她胆战心惊的,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这位祖宗,砸了她好不容易才保住的饭碗。

    现在可好,终于有个人无惧于付良尘的淫威对他横加指责了,这是多么难得且正确的一件事啊。看染染口里一声一声地说付良尘欺负她,虽然付良尘听了果然脸色不好,可这是事实啊,他不是成天都在欺负她嘛。染染说的没错,她十分认同。

    更何况,看付良尘此刻吃哑巴亏的样子,她真是心里暗爽。估计付良尘也觉得没必要和一个小娃娃一般见识,左右要和染染解释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更何况染染还不像他们这些大人那样会给他几分薄面,小孩最是想什么是什么。

    此刻这个场景,她平常做梦连想都不敢想,现在竟然让她见着了?她这都走的什么狗屎运啊。今时现在的心情,欢喜得不能再欢喜,雀跃得不能再雀跃了。

    不过,付良尘是个什么德行她还不清楚吗?他那么爱面子,要是因此怀恨在心给她记上一笔就不好了。唉,该安抚的祖宗还是得安抚啊。

    “那个,付先生,染染还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啊哈哈不要一般见识。”再转头和染染说:“你看啊,你刚刚那么说叔叔叔叔都没和你急眼,说明叔叔是个好人。叔叔既然是好人是绝对不会欺负你姐姐我的,你不要生叔叔的气了好不?”

    “这……”染染皱着小眉头想了一会儿:“好吧,那只要叔叔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姐姐了,染染就原谅叔叔。”

    噗,今时又呛进了一口口水,呛得她难受得又咳了两声。

    染染……还真是人小胆大啊。这小兔崽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那厢付良尘转头眼眸里晦暗莫测地看了她一眼,又晦暗莫测地看了她怀里满脸无辜的染染一眼,最后摇摇头迈着无奈的脚步走在了前面。

    染染从她怀里直起小身板,手里指着不远处脚步匆忙地走了几米的高大挺拔的背影:“你别走啊,你还没跟我保证呢……”今时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他的嘴。

    她偷笑着,抱着染染跟了上去:“付先生!付先生,您等等我啊……”

    事实上,今时小的时候没上过幼儿园,所以一直对幼儿园有许许多多美好的憧憬。

    别的小孩总说幼儿园哪儿哪儿好,老师哪儿哪儿温柔善良,小孩哪儿哪儿活泼好动,她从小只是道听途说,也就相信了。于是心里便觉得幼儿园里老师都应该要是温柔善良的,小孩都应该是活泼好动有包容心的。毕竟从没有经历过的东西,她就也觉得如同别人所说那个样子。好不容易今天到幼儿园里看看了,还真真算是大开眼界。

    这个世界看似平等,但实际上最多只不过达到平衡而已。而维持这种平衡的是,社会底层的人已然过着最底层最卑微的生活,最上层的人奢华享乐,周而复始,就是这么个道理。

    比如说她和付良尘。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人和人之间,个体与个体之间是有差距的,那是人与生俱来的资本。

    她没有亲眼见到办公室里的情景,但想必染染那欺软怕硬的老师对付良尘和对她的态度想必可谓是云泥之别。毕竟人家付良尘是公众人物,论辈分来说还的确是染染的舅爷爷,这没什么好谈的。

    至于怎么谈,能够让付良尘在维持自己公众人物应有的形象不至于让人觉得仗势欺人,那就是付良尘他自己的事了。今时觉得,付良尘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公众人物,没道理这些算是公众人物的基本标配也没有,这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

    不过看得出付良尘将她和染染闹出的那一茬需要善后的地方善后得很好,不然他们一行人也不会在离开幼儿园的一路上还那么畅通无阻。

    在付良尘的房车上,今时打了通电话给小白杨,语气少有的严肃认真。

    “你儿子被人欺负了,你就是这样把他扔在幼儿园里的?你今天没来是没看到,那些人的嘴脸,仗势欺人得,染染可委屈了。”她说:“不过话说回来,这事还真不是染染的错……反正,你赶紧来我家一趟就是了。”

    电话那头的小白杨:“可我在公司啊……”

    “得了吧你,工作重要还是儿子重要?你自己掂量掂量清楚。”她说,眼神偶然地瞥向一旁的付良尘:“对了,你小舅舅也在。要不是他,染染和我今天说不准都要被人剥一层皮去了。”

    “哪个小舅舅?”白杨迟疑了一会儿,一会儿以后音量突然拔高:“你是说,我那个小舅舅?”

    今时:“要不然呢?你不是只有一个小舅舅嘛。”

    “好好好,你等着啊。我马上过去。”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房车轻车熟路地停在今时家小区的门前,她从椅子上捞起眨巴眨巴着小眼睛看着她的染染,又绕过去拉开付良尘那一侧的车门。

    “那个,付先生,我刚刚和白杨说您在。那个,您看看您现在有没有空,要不,下来坐坐?”她笑脸盈盈道:“当然,您如果没空的话也不要紧……”

    “走吧。”付良尘瞥了她一眼,下了车。

    她浅浅地偷笑了笑。看来,他也真没那么冷血无情的嘛。

    今时和白袁袁那时候在这个城市里租房子的时候她就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有客厅,这是不可或缺的配备。至于客厅为什么那么重要,或许是她从小就潜移默化的想法,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客厅是必不可少的。

    或者比如说现在,假设如果当初真依了白袁袁租了个连客厅都没有的小房,那试问,像付良尘这样的贵客来了以后,该要怎样招待才好?总不能让人家身份那么高贵不可亵玩的人坐在她们俩的床上吧。

    于是,今时给付良尘这样高贵不可亵玩的贵客倒了壶水,放在他边上,就自个儿去收拾染染去了。

    安抚好染染睡了个午觉,正好她关上房门的时候那边门铃响了。她拉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小白杨那张额头还沁着汗滴沧桑的脸。

    “哟,挺早的嘛。”她客气地笑笑:“要不是我拿你小舅舅来说话,搞不好要到明天天亮都见不到半点你的人影,你倒挺忙的嘛。”

    “行了啊,我这不是火急火燎地赶来了吗?”小白杨脱鞋进来,然后站在玄关处盯着她好一顿瞧:“怎么?谁惹你了啊?说话那么阴阳怪气的。”一转头就望见坐在沙发上连家具沙发都给他做得看上去变得雍容华贵的,自带一身贵气的付良尘。

    小白杨脸腾地一红:“小舅舅。”

    唔,这模样,倒是和小白杨的亲妹妹白袁袁来医院看她第一眼见到付良尘的时候如出一撤啊,看那如出一撤的小心翼翼,那如出一辙的意外。

    唔,他们果然是亲兄妹。

    “客套就免了,说正事吧。”付良尘说,说完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哦,哦对。正事。”她这才醒过神来:“正事。反正我是觉得,染染不能再在现在的幼儿园里上学了,你都不知道那里的老师是个什么样的嘴脸,其他小朋友又是怎样欺负他的。”

    小白杨挠着脑袋:“我知道啊。可是今时你也知道,我工作忙啊。再加上这几天不是在烦恼和那女人离婚的事儿吗?这事就先缓缓吧。”

    “什么缓缓?你说你要缓多久?要缓到什么时候?这可是一件大事啊。”她说,然后转头对坐在沙发上做得休闲轻松的付良尘:“你说是吧,付先生?”

    付良尘无奈道:“你说是就是吧。”

    “那你要我怎么办嘛。染染妈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要和我争抚养权,还要闹到法庭上,那我是绝对没有胜算的啊。”白杨沮丧道:“你也知道,那女人手里有我那什么,出轨的证据。她也好意思,难道她自己就不出轨了吗?”

    今时:“那你们也不能拿染染来看玩笑啊。”

    “我说。”沙发上做得一派休闲一身轻松的付良尘拿起她刚刚给他倒好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去:“既然不相爱,那做事之前就该多动动脑子多想一想,连累了那么多人,你们也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