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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岸感冒了,有点发烧,头很疼。她坐在座位上吃着饭盒里的菜,完全食不知味。拾忆走到她身边,用手去摸了一下安岸的额头,“好像有点发烧,要不要去医务室?”他关切地问。
安岸下意识地把头偏了一下躲开,她的头昏昏沉沉的,脑袋感觉有千斤重。
不知道什么时候再生已经站在教室外面了,就这样呆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他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胸口隐隐地疼了一下,脑子里闪过很多莫名其妙的念头。安岸抬头看见了再生,像做了错事的小孩,默默走了出去,站在他面前,等待他的责问。
“你为什么让他摸你的头?”再生憋着一肚子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僵硬无比。虽然他听了太多的流言,知道拾忆对安岸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可是流言终究只是流言,它的杀伤力远不及在眼前真实上演的一切来得直指人心,来得痛彻心扉,他怎么可以伸手去摸她的额头,他已经严重踩过界了。但是念在他们关系一直还不错的份上,在把事情弄清楚之前,他不会轻易去找他理论的。
安岸想解释说没有的,想说她明明躲开了,可是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她呆站在原地,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她的头很疼,她什么也想不起来,这么久以来的非议和委屈变成泪水无声地滑落到脸颊上,她知道同学们背后如何议论她和拾忆的关系,还有拾忆的女友如何想她,现在甚至连再生也不相信她了,她就像一个会流泪的木头人,没有表情亦没有语言,她知道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再生看到她落泪了,更加生气,他解读到的是她的默认,所以她是在乎拾忆的,不想辩解,宁愿用无声来面对他,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她的泪水,有什么不可以告诉他,为什么要为了拾忆对着他流泪?
“所以,是真的了?”再生哽咽着说出这句话,掉头就走了。
安岸站在原地,好像被什么捆绑住了一样,一动不动,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只有眼泪不停往外流。
上课的时候,拾忆递了一张纸条给安岸。
“你和他没事吧?”
“应该没事。”
“那你怎么哭了?”
“可能头疼吧。”
“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
“以后不要为他哭,我看着心疼。”
安岸把纸条拽在手里,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回他,就把纸条塞进了抽屉。
拾忆又写了一张。“怎么不回了?”
“不知道要回什么。”
“我只是不希望你不开心。”
“我知道,谢谢你。”
“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嗯。”
也许真的是她错了,或许她和拾忆的关系,真的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简单,也许只有她自己在装傻,她依赖他,所以用好朋友的名义接受他所有的关怀。她知道那不是喜欢,那是贪心,贪婪,不属于她的,她居然去拿了。
拾忆对她的好明明超过了朋友的界限,她却视而不见,因为她享受这样的关爱,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像再生那样对她好,现在又多了一个拾忆,所以她就接受那些好,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耻。她在伤害再生,也在伤害拾忆。
再生再次出现在安岸教室外的时候,一脸的愁云惨淡。
“我有话跟你说,跟我来!”再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严肃。
“在这儿说行吗?”安岸疑惑地问。
再生没有回答。
“那你要去哪儿?”安岸继续追问。
“上楼道那说吧。”再生转身上了四楼的楼梯,安岸跟在他身后。
“我终于做到了!”再生转身对她说,眼神却看着远方。
“什么?”
“我可以将一张纸对折成九次!”
“真的吗?”安岸好奇地问:“拿来我看看。”
“有机会再说吧!”再生的语气里像结了冰一样让安岸感到阵阵寒意。
“那你把纸拿上来再来找我!”安岸还是坚持着。
再生看着她,很微妙的难以开口的表情,安岸突然意识到气氛不对了。
她想起了关于折纸这件事情,她曾经在书上看到,无论什么纸,无论再怎么薄或者大的纸,无论什么材质,只要对折都没有办法超过8次。于是她从纸巾,笔记本的纸张到手工纸都试了,真的没有办法超过8次,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再生。
再生当时觉得很神奇,还有点怀疑。安岸就开玩笑话说:“如果你能折超过8次我们就分手!”再生笑了,他知道安岸说这话的意思,因为那是不能做到的事情,所以他们永远不能分手就像对折纸张不能超过8次一样。
安岸想到这里,心开始异样地跳动着,她有了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弱弱地问了一句,“那,意味着什么呢?”
“我们分手吧!”再生压低了声音。
安岸胸口闷得发慌,她有点待不下去了,脑子被挖空了一样,只能故作镇定地说了句,“好,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除了逃跑,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再生被她的反应惊到了,只能迟钝地点了点头。
走进教室,安岸的眼泪跟决了堤的河一样,汹涌地往外流,仿佛那是一口深潭,源源不断。她趴在桌子上,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
拾忆一下子就慌了神,但是也大概猜到了几分。
“怎么了?安岸?”
安岸抬头擦了一下眼泪说:“他跟我分手了!”
旁边的同学起哄,“拾忆都是你惹的。”
“你们不要怪他,不关他的事。”安岸哭着还不忘为拾忆辩解。
“我去找他说清楚,”说着拾忆就起身。
“不要!”安岸拽住他的衣角,“求你了,不要去找他。”
拾忆坐下。看着安岸一直流泪,胸口生疼。
他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的,如果他没有女朋友,他一定会把安岸揽入怀里,对她说:“没事,还有我。他不要你我要你。”
他以为他们分手他会开心的,可是他现在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原来这么一无是处,对他的女友不忠,还伤害了安岸的感情,让安岸这么痛苦。他忍不住问自己,到底他想要怎样?到底闹够了没有?
他既不能代替再生给安岸幸福,又不能为了安岸和卓子妍分手,难道他要用暧昧这件事让自己和安岸难堪?他明明知道安岸一直喜欢的是再生,他根本不敢去试探她的心意,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是知道真相的。
再生看着安岸一语不发地下了楼,她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也把他身体里的最后一丝温度抽走了,好像她转身的那一刻,他把他的心连同他那颗炽热的灵魂一起带走了。当他下楼的时候,突然迈不开腿了,一双腿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他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不能自己的时候。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更不明白刚刚的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跟安岸说分手,他明明那么喜欢她的,他却要把她推得好远好远,他这是在拿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既然是他提的分手,为什么他会这么难过?
他回到教室,看到班里两个女生正在打闹,不小心碰到了他桌子上的水杯,水杯掉在地上,洒了一地的水,杯子上摔出一条裂缝。那个杯子正是安岸当初送给他的。那个杯子,他装过感冒冲剂端给安岸喝过,现在那是唯一留下的属于安岸的东西。再生怒火中烧,一直不受控制地烧到头顶,他一气之下,一脚猛的踹了下去,桌子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被连带着翻倒了好几张,课本散了一地,狼藉不堪。全班都看傻了眼,顿时鸦雀无声。他们从来没有看到再生如此可怕的样子。他冲她们两个吼到,“滚开!”
然后转身离开了教室,一个人跑去操场,迎着风一直奔跑,也许风太大入了眼睛,眼泪一直不停地流出来,他的胸口闷得快要炸裂了,他只能一圈一圈地跑,一直跑到流不出眼泪,转化成没有情感的汗水蒸发掉他的情绪。
再生的同桌提着一大袋东西来找安岸。
“这是之前再生让我给你的!”
“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你看吧!”
安岸打开袋子,全是她的东西,她给他买的情侣筷子,放在他那的笔记本,还有手环,各种小东西,甚至还有最近用剩的那包餐巾纸!
安岸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递给那个男生,“那你也帮我还给他吧!”那个男生接过,转身就走了。
安岸提着这一袋东西,就像提着她和再生之间的回忆,回去的路像一条时光隧道,以前的一幕幕穿过时光在她的脑海里重演,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他终于还是离开了她。
他当初送她的那些东西,她不会像他那样狠心地还回去,那是她的回忆,是她的初恋,她不舍得放手,她想要好好珍藏,她不害怕失去,她选择坦然。她知道,他给的那些承诺都是真的,只是如今真的到了要了风化死亡的这一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