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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岸离开再生家,准备要去大姨家住。
“我舍不得你走,要不你在我家再多住几天吧。”再生说。
“我也不想走啊,但是再不回去的话,她们该怀疑了。放假都这么久了,说不过去。”
“可是你妈妈都不回来过年,你一个人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就这样过呗,反正很快就过年了,过完年我就回学校去。”
“要不过完年你早些来我家吧,到时候我送你去学校。”
“那怎么行,你家也要走亲戚的,而且亲戚来家里做客的话看到我会怎么想啊,毕竟我们还没有结婚。”
“没关系的,我们的亲戚才不会这样想。”
“好啦,我真的要走了。”
“好吧。”再生提着行李跨在自己的身子前面,安岸坐在他的后座上。
“你就送我到大路口,我自己进去,万一被看到了不太好。”
“好。”
一路上寒风呼啸,安岸看着路边掉光了叶子的树分分向后退去,她多希望是反相向的路,多希望现在路的那一头通往的是再生的家,多希望时间回到刚放假的时候,现在正要跟再生回家,明天去机场去普吉岛,她一点儿都不想离开他,比起住在别人家的屋子里,能呆在再生的身边,好像就有家的感觉。
再生停在了路口,把行李放下来,推到安岸面前。安岸推着行李箱往前走。
“你走吧。”
“没事,我看着你!”
“你先走吧,给人家看到了不好。”
“噢,那我走了,晚上发消息噢。”
“嗯。”
安岸看着再生骑着电动车远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推着箱子缓缓地往前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很不情愿。
“安岸来啦,今天刚放假的吗?”
“嗯。”安岸没想解释什么,出去玩的事情也只是告诉了妈妈一个人而已。
“冷不冷啊。”
“有点。”
“你把行李放楼上去,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哦。”
“好。”
安岸搬着很重的行李箱到二楼的房间。
房间里有两张床,一张是大姨的,另一张平日里就一直空着,本来是大姨夫睡的,但是现在大姨夫给人家做保安了,基本都是在单位过夜的,没有回来睡过,于是这张床就变成了一个临时放置衣物的地方。
安岸进门的时候,看到床上堆满了衣服还有辈子,心里很崩溃。她把衣服一件一件地挂到柜子里,挂不下了就折叠好放在一边的沙发上,被子感觉也是很久都没有晒过了,有一股浓郁的尘埃的味道,床头柜子上也是覆着一尘灰,床下的水泥地若是用力跺脚的话也会扬起不少的灰尘,明显能看出屋子的主人活动的痕迹,凡是她很少能碰及的地方,全是灰灰的样子,只有她自己的床褥勉强还能入眼。
安岸整理好了床铺,就下楼去,刚好遇到大姨的儿媳妇。
“安岸,你来啦?”
“嗯,嫂子。”
“晚上我家吃饭啊。”
“不了。”
安岸的外婆生的多,所以大姨跟安岸的妈妈相差了十几岁,她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已经结婚了,现在跟儿子住在一起,各分一间,儿子给她生了一个孙子,只比安岸小几岁,安岸的外婆家就在大姨家隔壁一栋房子,所以小的时候免不了要帮着照看他,转眼他都长成大小伙子了。
“还是来我们家吃吧,你大姨煮的不好吃,你哥今天钓了一条大鱼。”嫂子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大大咧咧的,说话也很直。
“姐姐,不用了,大姨都做好饭了,你们吃吧。”
“那明天来我家吃。”
“嗯,好。融融还没放假吗?”
“放假了,跟他同学出去玩去了,家里他哪里呆的住啊。”
“哦,他还挺潇洒的。”
“小孩子不知道我们的苦,花钱如流水。”
“不要说融融这么小了,我看我那些同学花钱也是很厉害的。”
“独生子女都宠坏了。”
“是啊。”安岸笑笑。
吃晚饭的时候,只有安岸和大姨两个人。大姨还是做了四五个菜。
“大姨,怎么就我们两个人吃啊?”
“哦,你姨夫在单位就不回来了。”
“晚上也不回来吗?”
“就回来洗漱好了再走。”
“那岂不是平时都你一个人在家?”
“是啊。”
“我们两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菜。”
“没事你多吃点,学校里的菜肯定不好,油不够,女孩子不要总是想着减肥,身体最重要。”
“嗯。”安岸应着,心想:大姨肯定不知道学校食堂的伙食不要太好,要吃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而且学校后面又是一条小吃街,怎么会吃不好?就是吃得太好了,吃什么都没胃口了。
安岸埋头往自己嘴里送饭。
“你妈妈过年回来吗?”
“妈妈说是不回了。”
“那你也不打算去爸爸哪里了?”
安岸摇了摇头。
“傻孩子,爸爸终究是爸爸啊。”
“我不敢去。”
“为什么?”
“呆不下去,总是要吵架。”
“也许你爸爸有一天会后悔的。”
“我不知道,反正至少他现在是不承认的,根本就没觉得有错。”
“幸好你外婆走了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是啊,安岸心想,外婆那样的人怎么能受得了自己的女儿被离婚呢。在她们那个年代,离婚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事情,简直就是巨大的丑闻。那时候村上只要有一个离婚的,就会被人家在背后指指点点地说一辈子的,爸妈吵着要离婚的时候,外婆已经开始老年痴呆了,所以在她清醒的那段记忆里,她是不知道爸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安岸想起外婆过世的那天,大姨给她打了电话,她挂了电话眼泪就开始不住地往下流。她擦干了泪水,请了假就打车往信守县赶。
进门的时候,外婆家里已经很热闹了,里里外外都聚满了人,堂屋里撑起了竹竿,挂着帐子,驾着一块床板,外婆换上了寿衣,静静地躺在上面,双手放在胸口,脚底放着一个小碗,碗里盛着油,一根棉线浸在里面,点燃了一朵小小的火苗,火苗轻轻地摇晃着。
她跪在地上抽泣着,旁边的人一直在那叫她要祭拜,她听不懂也不想听,她不懂那些规矩,真正的伤心已经不由形式来控制了。
“你就这样跪着干嘛?要磕头啊!”
安岸就跟聋子一样,摊在地上一直哭。等到哭够了,就起身走到一旁,跪在地上对着一个火光冲天的铁盆往里面扔火纸。
火很大很大,在铁盆里肆意地跳动着,好像一个个灵魂马上要窜出来一样,火焰黄色晕着一圈红色,把她的脸烧的很烫,灼烧着她的眼睛,恍然间好像能看到外婆的样子。
她想起每次逢年过节祭祖的时候,外婆都不让她烧火纸,外婆每次都说:“安岸啊,女孩子不要碰这些东西,你烧的老祖宗是收不到的。”她每次都会在心里不服气地想,难道男孩子烧的就一定可以收到吗?想到这里,眼眶突然就湿了。
她站起身子走到大姨的孙子融融跟前,把一叠火纸递给他,“你来烧吧!”
“我?”
“对啊,你阿太说过,女孩烧的话是收不到的。”
融融一头雾水地看着安岸,但还是乖乖地跪在地上面对着火盆,烧起了火纸。
安岸看着外婆脚底的那只闪着火苗的碗出神,这是什么意思呢?是害怕去往那个世界没有灯所有要点一盏火焰来照亮去的路吗?这就是死亡吗?明明人还躺在这里的,灵魂消失了?
至始至终安岸都不敢看外婆的脸,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怕什么,是害怕死亡,还是害怕这个已经死去的亲人。
入殓的时候,安岸看见外婆被塞进了一个小小的勉强能容下她身子的盒子里,在盖子被盖上的那一刻,安岸憋了一口气,仿佛是自己被塞进了那个盒子,仿佛不能呼吸了。多闷啊,安岸心想,这么小的盒子,不能动弹,甚至不能呼吸。是啊,这是死去的人睡的地方,可是为什么她会突然觉得这么害怕呢,心里空荡荡的,长这么大,她第一次直面死亡,虽然她还不太能明白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
当人们在火葬场哀嚎的时候,她已经哭不出来了,除了第一天把双眼哭得很肿,连续熬着夜,跪得一块青一块紫的膝盖,她已经筋疲力尽,眼泪也干了,此刻她是冷静的,甚至是麻木的,看着外婆被推进火葬场,然后在一个小小的窗口,领到一堆骨灰,她还是不明白,一个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她想不明白,原来生命是这样的,离开的时候会是如此寂寞的样子,就像一颗大树在狂风中倒下再也没有起来,像一朵小花在寒霜里凋零的样子,像一只断翅的鸟躲在冰天雪地里最后被掩埋一样,像大自然的一切,默默地来,然后静静地消失了踪迹。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会想起外婆的样子,晚上在梦里还是会跟她说话,甚至梦到她就安静地躺在她的身边,可是她知道她已经死去了,醒来的时候,满脸的惊恐和汗水,她被死亡这件事情深深地震撼了。
“安岸,安岸!想什么呢?”大姨打断了她的思绪。
“噢。”安岸这才回过神来。
“待会晚上你可以在这边的卫生间洗,也可以去你哥楼下的卫生间,他们新装了热水器。”
“好的。”
“那边直接放热水就可以,比这里方便多了,不用烧水,没事的,你嫂子之前就跟我说,你回来了就去她们那边洗漱。”
“好。”
吃了晚饭,安岸拿着洗漱的东西早早地去了隔壁。她小心翼翼地进去,打开灯,进了洗手间,锁上了门。因为他家来往的人比较多,所以安岸还是挺谨慎的,除了把卫生间的门锁上了,连房门也锁上。
这个房间平日是空的,只有午睡的时候才会用,有时候外面一些牌友也会睡在这里,所以这个房间对安岸来说就像是公共的空间,完全没有安全感可言。
因为没有属于自己的盆,也不想用人家用过的,就只能淋浴,再寒冷的天气,也只能洗澡。洗完澡颤抖着穿上衣服,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晒在阳台上才结束。
每一天她都在等待,等待着快点过年,过完年然后就离开这里,去学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