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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同一日内,商泽忆第二次在林子萱口中听到相同的词。
之前他不知道裁决的含义,到现在却是有些微微能体会,所谓裁决,应当是北齐一个了不得的组织。
连林子萱这样的高手都谈之色变,到口便成了禁忌,裁决带来的恐惧可见一斑。
“这四人就是你说的裁决?他们所使为何阵?”商泽忆疑虑顿生,齐国中竟有如此可怕的组织,他为何从不知晓?他们所使阵法奇特,方才只是惊鸿一瞥觉得不像罗天剑阵,现在仔细看来,又觉得与葬剑司的罗天剑阵有些相似。
林子萱防备地看了长空四人一眼,见他们没有动作,然后对商泽忆说:“裁决并非组织,而是一种传承。当年皇城剑侍被白晓所败后,一部分流入江湖成立葬剑府,另外一部分则遁入齐国暗处,成为裁决。”
“两者同出一宗,根源都在皇城剑侍,所修剑阵亦有所相同,名为四相绝阵。”
“此阵与罗天剑阵相似,是裁决专门为克制寻常高手所创。四人成阵助长几倍威势,却没有二百五十六人的无敌绝阵,但胜在小阵的威力与灵活性,比罗天剑阵强许多,四名道藏初境之人组阵能斩杀道藏巅峰的高手,与罗天剑阵创立为杀通明算是各有偏重。”
如此听来,这裁决就像是完全为针对江湖高手而设一般,商泽忆还有疑惑,他问道:“那为何说是传承,难道裁决亦如世家一般,是一代一代继承下来的吗?”
林子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眼商泽忆,道:“如你之心火。”
心火,是白鹿城主特有标志,是自第一任城主开始就一代一代薪火相传,只有接了心火,才代表成为真正的白鹿城主。
心火之妙,除了承载记忆气运之外,更传承意志,是第一任白鹿城城主以无上修为与自己性命所创,在世间不可能再寻出其它来。
在源头一役后商泽忆胸中心火已熄,不过他却知道心火只珍稀,经林子萱听来似乎裁决亦有心火,他不敢相信道:“裁决亦有心火相传?这怎么可能,心火必须要通明境强者用以性命相创,在源头破碎之前,除白鹿城外天下怎么可能还会有通明境强者!”
他信誓旦旦。
通明一道,在初入江湖之时他曾以为不过是境界,只要有足够天赋又努力修行,总是会抵达。
也是在他曾经晋入通明之后,才明显感知到天地之间有一道无形之力将人极限压在道藏巅峰,除非是白鹿城这般历代心火相传,不然绝对不可能抵达通明,那时才知道通明境有多难得。
多少惊才艳艳之辈一声止步通明,道藏巅峰与通明境虽一步之隔,相差却是天上人间。
像后来的商韬、胡八刀、李照清虽然以各自逆天手段突破通明,但毕竟是逆天而行,都不得善了。
商韬魂飞破灭,胡八刀散尽心血,李照清出一剑后被天道反噬筋脉尽断成为废人,究其原因是气运被源头把持,没有足够气运强入通明,都是不被天道所容。
通明之行如此困难仿佛死路,至于初代白鹿城是如何晋入通明并不记载,但商泽忆却敢肯定,除了在他胸中已经熄灭的心火之外,世上绝不能生出第二个心火。
林子萱知道内幕,裁决的心火亦是存在,却与白鹿城的心火有所不同,她回道:“裁决确是心火,却与白鹿城的全然不同。”
“这是何解。”商泽忆好奇问道。
林子萱淡淡回答,将她所知告知:“白鹿城的心火,传承的是意志与气运,正因如此,在源头破碎之前白鹿城才能隔绝天命之外,凭着心火修出通明境的历任城主。”
“但裁决的心火却有所不同,它之传承,是一道永不更改的命令与上任继承者毕生的修为,如灌顶之法硬生生将下一任继承者提助到归虚的境界,而代价,是继承者永远失去自我意识。”
听林子萱如此说来,商泽忆便能理解裁决的心火了,那确实是心火不假,亦是代代相传,不过却不完整的心火而已。
如此心火,不用通明的境界亦能创造,不过是强行将修为与功法灌入继任者心晶之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禁制,锁住了继任者心智,使之成为只会听令的傀儡。
“如你所说,长空与那三名道藏的高手,莫非都是没有思想的傀儡?”商泽忆问道。
若真是如此,裁决所做确实残忍无比,人生于天地牢笼,人伦理法无不是牢笼,心智乃上天所赐予的最后一片自由所在,连这都要封锁,那这人几乎与死亡无异。
说话期间长空四人始终没有动作,仿佛死热,林子萱握剑始终对着长空四人,防备地道:“他们虽是傀儡,却是最危险的傀儡。四人成阵能杀道藏巅峰,不说是你,就是我与药王江联手,估计也不是对手。”
说完她又对林子期喝道:“林子期,你带了四名裁决者就敢孤身前来商国,是真不怕商泽睿将你格杀自此吗?你该知道,齐有裁决,商国亦有,若被他们知晓齐国太子偷偷潜入商国,你必死无疑。”
她知道裁决的难缠,动起手来对商泽忆不利,林子萱不欲与林子期展开冲突,她出言斥喝,告诉他商国的危险,是想逼退林子期。
但林子期并不为所动,他从方才到现在一直很有耐心地等商泽忆与林子萱两人讲完裁决如何而并未阻止,正是因为他要在此斩杀商泽忆。
死人,有资格知道真相。
至于林子萱的威胁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林子萱始终只是一府之主,着眼只在江湖,看不到天下大局,他奚落道:“五皇妹,你终究只到这里,看不到更远。”
“本宫现在是父皇唯一的儿子,本宫若死,父皇该会如何?”
“帝王一怒,血流漂杵,齐商两国必战。”林子萱答道。
林子期点头,继续与她分析道:“齐商一战,以东篱跟南商的仇怨,又怎么会袖手旁观,那时便是两国伐商,腹背受敌。”
“更甚者是西诏,看着与世无争的样子,骨子却不简单,若东篱北齐都出,虞重黎也不是省油的灯,必会过来占点便宜,那时便是天下伐商,商国如何能挡!”
“老君新丧,国力下降,商泽睿一代雄主,在没有准备好与天下为敌时,又怎么会主动引战?”
“他知本宫在商国,主动保护都来不及,又怎么敢杀本宫!”
林子期狂笑道,显得狂妄又自大。
笑罢他低着声音,阴沉对商泽忆道:“快些来杀本宫,不然本宫便要杀你!”
见商泽忆仍未有动作,他继续嘲讽道:“或者你若觉得一旦动手会死在本宫手中吃亏了,可以先把万君可与李正男都杀了,也算死前赚了些本回去。”
林子期狂妄而谈,但似乎话题又回到了万君可与李正男的生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