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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别逞强,高的地方让奴婢来,你要是摔着了可又要请医看大夫了。”她皮厚,不怕摔。
“可是低的地方我都摘完了,不往高处采就没得摘了。”她想快点把酒酿好,好去学点女红。
由于府里的小姐都大了,到了议亲的年纪,原本没打算在齐南县择婿的简琴瑟急了,再过一年夫君有可能调回京,而她的亲闺女都十四、五岁了却连一条帕子也绣不出来,这要如何嫁人为妇,为丈夫缝衣纳鞋。
于是她找了专门的人来教授绣技,等回到京城后才有一门手艺拿出来见人,寻一门好亲。
听到夫人请了绣娘来,也有女儿的杜姨娘连忙向老爷求情,同样是世家千金岂能独厚一人。
因此除了玉如卿外,又多了个玉如惠一块学,让花了大钱的简琴瑟气得牙痒痒的,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把一向闷不吭声的玉如素也拉进来,一头羊是放,两头羊也是放,她起码赚到善待庶女的好名声。
对此,杜姨娘不以为然的讪笑,雪姨娘则有些为难的苦笑,倒是少有相处机会的三姐妹常常碰头,在大家都不想多生是非的心态下倒也和睦得很,没发生争吵的情况。
只是嫡庶间还是有些隔阂,自命清高的玉如卿和心大的玉如惠多少有些磨擦,两人的年纪相差不大,也就四个多月,玉如卿瞧不起玉如惠的小家子气,凡事要争强,抢嫡姐锋头,玉如惠则认为玉如卿太把自己当一回事,见人就踩,若她是庶长女,早把玉如卿踩下去,哪由得她耀武扬威。
两姐妹明争暗斗互不相让,不和人争的玉如素反而捡到便宜,当她们明里暗里争高低时,她正好可以向请来的绣娘请教绣技,悄悄的多学了好几样针法。
意外地,她发现绣娘居然会双面绣,而且技艺之高堪为一代宗师,因此她更加用心学习,学了半年多已小有所成,能在一条帕子的两面同时绣上扁嘴小鸭和戏水鸳鸯。
只是高深一点的双面绣还不行,如果她爹真能在明年开春调回京,那么她只剩一年可以学习了,绣娘事前言明不跟他们回京,她的家在齐南,要和孩子、丈夫在一块。
人离乡难,他乡哪有故乡好。
玉家三老爷亦是如此,外放两任混个资历有利日后的升迁,朝中有人可以运作,再升一级不成问题。
酿酒用的桃花要一大清早采,趁天色微微亮,桃花花瓣沾有露水未干前,再放在箩筐里晾干,略加洗净后沥水才能进行接下来的酿制过程,时间上很紧凑,丝毫马虎不得。
玉如素和青玉每天天未亮就背起了竹筐,以前是采到正午才休息,十几棵桃树差不多三天就能采集二十几坛酒的量,利用夜深人静时酿酒,神不知鬼不觉的暗中赚钱。
如今为了学刺绣、女红,她们必须早起一个时辰,摘完花后先略微洗一下,上午学绣技,晌午一放学连饭也来不及吃,赶紧将花入坛,前前后后十来日才完成将近三十坛的桃花酒。
但是采了花不代表结束,能歇一会了,她们还要授粉、看桃花结果的情形,有时还得做疏果动作,果子长得大又甜才能酿出好的桃子酒,不能让虫子白糟蹋了。
桃花林不大,位处偏僻,一出林子是废弃的一整排客居,再往前一点是水质清澈的小湖,湖上无荷,但长了开紫花的水上植物,不结果,春秋开花,冬天一结冰就枯萎。
湖底有鱼,又多又肥,被苛待日常饮食的主仆俩常来此捉鱼吃,冬天凿冰用钓的,其他季节撒鱼料用捞的,一网子下去能捞到三、五尾半臂长的草鱼和鲫鱼,偶尔也有鲤鱼和湖鳗以及其他不知鱼种的大鱼,让她俩吃得欢。
从发现桃花林到现在已过了五年,两人没看过宅子的主人,五进的大宅院只有寥寥数名下人打理着前门和前院,后面几进院子皆搁置不用形同废宅。
“小姐,快点换衣服,你的裙子下摆和衣袖都湿了,再不换又要病了。”看着这些年添购的物品,青玉欣慰的笑了,好在老天待她们不薄,没让她们饿死在小院子里。
在枣树和柿子树的中间空地,别人种花她们种的是菜籽,每年不只种出不少菜,多的还腌成菜干留着当冬天的菜食,茄子、黄瓜、豇豆、小白菜能用粗糠腌,胡瓜、萝卜则切成条状用盐腌再晒干,能保存久一点。
院里有个小灶台,是她和小姐一有空闲便去敲隔壁的院墙,把人家砌墙的砖头敲下来,用煮熟的糯米浆和石灰及泥涂抹,自个儿造了简易灶台,上面搭个挡风遮雨的棚子,若是厨房给小偏院的食物减少或是根本不给,她们便桃枝当柴火,买鸡买肉自己煮。
因为离得远,柴火晒得干,又离隔壁邻居很近,所以烧起的白烟很淡,没人注意是由哪里发出的,两家的下人都以为对方在煮食,最多看一眼就干自个儿的活去,不当一回事。
人要活得自在并不轻松,玉如素是身子多病以及行事上不张扬,很本分的扮好庶女的角色,嫡母有心挑她的刺也找不到地方下手,她弱得当不成对手,说不定一场大病就要她的命,何须造孽。
反之,玉如惠是反向教材,正好成了挡箭牌。
她太爱掐尖耍强了,什么事都想和嫡姐抢,玉如卿有的她也要一份,玉如卿学什么她也跟着学什么,人家舅父送了三匹花色不同的流光锦,一匹给简琴瑟、一匹是外甥、另一匹则是外甥女的,玉如惠却不管是谁家送来的礼,居然当着简琴瑟的面就想拿走玉如卿那一块流光锦。
养成这种浑不吝的性子,哪可能有好果子吃,她手才刚一伸出来就被打了十板子,罚禁足一个月,抄写《女诫》五十遍。
相较玉如惠的张狂及不知天高地厚,玉如素的不争不吵就让人省心不少,她像院子里的一棵树,明明存在却又不招人惦记,因此她只要不跳出来找死,简琴瑟也不会主动找她麻烦,如今简琴瑟的头号眼中钉是玉如惠。
“哪能说病就病,咱们囤积了不少药材,所谓久病成良医,我不用看大夫就能自己处理了。”小病她还行,什么头晕脑热的配一帖药煎服就没事,不像以往得缠绵病榻大半个月。
院子里有不少黄花地丁、鱼腥草、板蓝根之类的野草,玉如素会摘来晾干了煮茶喝,有预防风寒、清热解毒的功效,相对的她一经风就着凉的毛病也减轻了许多。
这几年下来看的医书多少起了效用,加上她用所知的养身知识照顾自己,当年一病不起而亏损甚重的身子被她养得差不多了,连着几个月未再患病,除了偶尔会轻咳几声。
“小姐别拿自个儿的身子开玩笑,药能不吃就不吃,那玩意儿不是好东西,咱们离它远点。”青玉边说边取来厚一点的衣裙,这天气看着暖和其实还有几许凉意,早晚温差大,湿气重。
“管家婆。”一天从早管到晚,到了入睡前还不停歇,非逼着她喝上一杯温水才准上床,也不想想喝多尿多,她实在不想睡到一半又爬起来如厕,相当累人。
青玉当作没听见的垂下眼眸,细心而专注的帮小姐梳发。“一会儿小姐别跟大小姐、二小姐她们吵,坐离远一点。”
“我晓得,我跟她们不一样,她们有娘靠,我只能靠自己。”她自我解嘲,习惯了一个人过日子。
在穿越前,她也是没有爸妈的孩子,两人去二度蜜月时船沉了,再回来已是两具没有气息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