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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国境内,多山脉丘陵,多河流,风景秀丽,一路行来让人流连忘返。
这一日,计然正在一山间小路行走,忽然,一阵悦耳的歌声传来:“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声音甜美动听,让人忍不住驻足倾听。南国越语,虽声调柔美但字义难明,计然靠着一根大树,微闭着眼睛仔细欣赏这美妙但不知其意的歌声。
突然,一声娇喝:“你这猿公,几日不见,又来伤我羊儿。”语气急促,紧接着就听一阵阵“呀!呀!呀!”
虽不能听懂这女子说的什么,但从其语气中知道有了麻烦。荒山野岭,一个女孩可不要遇到什么危险才好。计然脚尖一点树干,如箭矢一般向那声音处飞去,转瞬间穿过一片树林,就见前面一块空地上,一群白羊在吃草,另外一边却有两团人影在激战,一团绿影,一团白影,仔细一看,那绿影却是一妙龄女子,手中一根翠绿竹,招招不离那白影要害,再看那白影,却是奇怪,乃是一与人身高相仿浑身白毛的猿猴,那猿猴学人样,手持一根紫竹,一边叽叽呀呀的叫着一边招招不离那女子要害,这二人竟斗了个旗鼓相当。但仔细观看,却是令计然大吃一惊,这一人一猿这番争斗使用的却是一种剑法,虽不知名,但这剑法奇妙,乃是计然平生所见最为高深的剑法。见这女子暂时没有危险,也就放下心来,站在一旁仔细观看。
那正在激战的白猿,突然见闯进一个陌生人,顿时气恼,龇牙咧嘴,一阵疾攻,将女子击退,遂又身形一晃,持那紫竹向计然刺来。
那女子一见,顿时大惊,她可是知道这白猿的紫竹有多么厉害,娇声喝道:“猿公,不要伤人!”说罢就要腾身上前阻挡。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白猿的紫竹直刺计然的咽喉。那计然岂是一般人,见这白猿攻击过来,身体一侧,右掌拍向那紫竹,紧接着身形一晃向后退开三丈。那白猿见一击不成,又是一跳再次冲来,举起那紫竹施展力劈华山的剑式,直劈计然,这计然还不等白猿临身,伸手摘过一片树叶,“嗖”的一下将那树叶向白猿射去,这树叶却是被计然灌注了劲力,如匕首般刺入白猿持紫竹的右臂。
那白猿吃痛,怪叫一声,扔下紫竹跃上树藤,几个翻越不见踪影。
“哎!猿公!”那女子见白猿跑掉,大叫,可是那白猿也不理会,女子一顿足望着白猿离去的方向蹙眉说道,“猿公受伤了,看来以后很长时间不会再找我玩了。”
此时计然才好生打量这女子容貌,十六七岁的样子,面目十分清秀,一头乌黑发,简单束在脑后,一身绿衣衬托下,显得格外脱尘出俗。抱拳说道:“在下辛计然,见过小姐。”
那女子也在打量计然,这计然身材英俊挺拔,一身青衣,彬彬有礼且自有一番气质,恰又见其一身本领不俗,顿时心生好感。见到计然施礼,也施了个万福:“小女子叶青,见过公子。”
真是各说各的,计然不知叶青说的什么,叶青也不知计然说的的什么,只是看动作知道对方在施礼介绍。
这番互相介绍完,二人二目对视了下,随即笑了起来。这语言不通,如何沟通是好?既然语言不通就慢点说再用手比划加以辅助,二人就这样交流着,也不知时间。
一阵微风吹过,叶青用纤手捋捋了头发,却是发现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落山,遂不好意思的用手指了指太阳:“哎呦,这一说话竟忘了时间,天色已晚,我也该赶着羊儿回去了。”
那计然一见叶青指着西落的太阳,明白了叶青的意思,也呵呵笑道:“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那叶青赶着羊儿三步一回头,面露可爱的笑容,走了一会儿,突然放声唱起,那歌声真是白天放羊时所唱,歌声中语调轻快,那身绿影渐渐消失在小路尽头。
站立在那的计然,目送叶青,听着那优美的歌声,面露微笑,直到叶青身影消失不见。嘿嘿一笑,坐在一个裸露的石头上,撑起一脚,一手拄在膝上,想着与叶青白天相处的时光,不时的发出几声嘿嘿的傻笑。
计然也没其他去处,简单吃了些随身干粮,寻了些野果吃了些,也不去他处,找了个高大树,一脚蹬去,震走了树上的蛇虫,随手撒了些驱虫的药粉,双脚一跺地面,飞身上树,这是准备在树上夜宿了。
伴随着鸟兽虫鸣,以及白天的甜美回忆,计然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睛,翻身从树上跃下,寻了处山泉水,洗漱一番,然后又去那野果树林,摘了很多个大的、无虫的果子,拿到山泉水那好好洗了一番,找了几片大的树叶洗净,将那果子放在叶子上,便坐在石头上。
太阳渐渐升起,草地上的露珠慢慢散去。计然站起身来向那小路望去,空荡荡无一人出现,渐渐的有些焦急起来,低着头两只手交错着握着,踱来踱去,不时的伸着脖子望向小路。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清脆的歌声,歌声越来越近,偶尔还伴随着几声“咩咩”的羊叫声。计然心跳加速,想跑上前去迎接,又怕显得唐突。只好站在那等那放羊的人儿到来。
那叶青赶着羊儿转过一道弯,双目也在向前寻找,待到看到计然正站在前面望着自己,心中小鹿蹦蹦直跳,任那羊儿自行吃草,叶青向那计然走去,待离近后,手扯着衣襟,低着头,脸上红晕,低声说道:“你这么早就来了,是在等我么?”
看着娇羞的叶青,计然心跳也是加速,想将其拥抱入怀,但又怕唐突美人,手伸了伸还是收了回去:“我昨夜就在这里过的夜,一直等你过来。看,我摘了好多果子,已经洗干净了,留给你吃。”
那叶青一见,心中十分甜美,接过计然递过来的果子轻轻咬了一口,满口留香,甜!
计然见了叶青那可爱的样子,心中欢舞雀跃,忍不住拿起那白猿丢下的紫竹,敲着另一根竹子,发出“棒棒”的声音,忍不住开口唱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歌声雄厚响亮穿越竹林不知飘到何处。
那叶青听了歌声陶醉其中,待计然唱完,双目望着他:“公子,这首歌唱的是什么意思啊,听起来非常好听。”
大概也知道叶青在问这歌的意思,计然就慢声讲了起来。
就这样二人交流着,熟悉着对方的语言。中午时分,叶青早早的赶来,给计然带来了一些煮好的食物,折取几根好的蒿子杆,去掉外皮做筷子,二人一起分吃,十分快乐。
为了能够正常的交流,二人先从简单的字开始,一点点交换说法。就这样,叶青每日准时来到竹林放羊,计然每日依旧夜宿林间,中午一起分食叶青带来的食物,称呼上也发生了变化,叶青直接称呼计然为计然哥,计然称呼叶青为阿青,如此过了两个多月,二人风雨无阻,每日准时约会于南林中,语言上,也渐渐能听懂对方的意思,交流的内容也丰富起来。
这一日早上,计然依旧在路口张望等待着阿青的到来,此时的计然,一刻不见阿青,如隔三秋。渐渐的远方一道绿影出现,阿青来了,只是这次与往日不同,少了羊儿。那阿青走的很慢,计然急忙快奔上前,轻声问道:“阿青,今日怎么不见羊儿了?”
那阿青扭捏着,也不说话,只是手抓着衣襟。
“怎么了?阿青,难道是那白猿伤害了羊儿么?”
阿青低着头也不语。
“定是那白猿,阿青,你不要急,待我去收拾那白猿给的羊儿报仇。”计然喝道,转身就要去找那白猿,却感觉一双柔荑抓住自己的手。
“不是的,不是猿公。”阿青轻声道,脸颊却有些红红的。
计然顺势抓住了阿青的手,那双柔荑握在手里软软的,令人心神荡漾。阿青想抽回手,却被计然抓住没能抽回去,脸色越加红了。
“阿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计然柔声的问道。
“阿爸、阿妈知道了我们的事了,他们让我带你去见他们。”阿青如蚊子般的声音说道。
计然一听,又惊又喜,惊得是自己此次云游在外,没有什么准备,空手去见非常不礼貌,喜得是阿青的父母要见自己,凭自己的才华必定会说服阿青的父母同意自己和阿青的事。空手去不好,带些什么呢?望着满山的竹子,突然脑中灵光闪现,有了。
“好的,阿青,这是好事,只是我此次出来云游身上未带什么宝物,你稍等一会儿,我先做一样,好带给你父母,也能表示我的一番心意。”
“现做的礼物?”阿青一听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哪有现做礼物的道理,再说这满山不是石头就是树木,怎么做啊?”
“嘿嘿,暂且保密,你且等会儿,我很快做好。”说完,计然从随身包裹中取出一柄剑,一阵削砍,一些尺寸大小一致的竹片成形,又就地取材,找那野生的线麻,取其荆皮搓成线绳,将竹片联络起来。又取出笔墨砚台,磨墨挥笔,于那竹简上书写起来。
阿青一见,好奇的走上前来,立在身后仔细观看,却见那开篇四个“通玄真经”,下写“卷七,微明”,再下面有题名“文子”。紧接着重启一列开启正文:
老子曰:道可以弱,可以强,可以柔,可以刚,可以陰,可以陽,可以幽,可以明,可以苞裹天地,可以应待无方。知之浅不知之深,知之外不知之内,知之粗不知之精,知之乃不知,不知乃知之,孰知知之为不知,不知之为知乎!夫道不可闻,闻而非也,道不可见,见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孰知形之不形者乎!故“天下皆知善之为善也,斯不善矣!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文子问曰:人可以微言乎?
老子曰:何为不可?唯知言之谓乎!夫知言之谓者,不以言言也。争鱼者濡,逐兽者趋,非乐之也,故至言去言,至为去为,浅知之人,所争者末矣,夫“言有宗,事有君,夫为无知,是以不吾知。”
文子问曰:为国亦有法乎?
老子曰:今夫挽车者,前呼……
洋洋洒洒几千言。写完后放于阳光下晒了一会儿笔墨,计然笑着对阿青说道:“就以这篇‘微明’作为见面礼,如何?前面几卷我已完成,可若是全部写完,耗时太长。”
那阿青也识的几个字,一见计然如此说,不由惊讶道:“计然哥,你说这些内容都是你总结的么?”
“是的,算这篇我已完成七卷。”计然笑着说道。
那阿青一听,顿时眼冒金光,抓着计然的胳膊叫道:“计然哥,你太了不起了,又能文又能武,阿爸阿妈见了一定会喜欢你的,他们最喜欢有学识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