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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喜塔腊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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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珠闭着眼,在心里懒懒道:“少大惊小怪,哪有人会发现?”

    她睁开眼,望着头顶窸窸窣窣的银杏叶,眼神略空。

    若不是亲耳所闻,亲眼所见,谁又会相信这般离奇之事?

    原以为已经死了,却又活了,还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不起眼的贵人喜塔腊氏。

    康熙二十八年选秀入宫,因出身满军旗,初封贵人,却到如今依旧是个贵人,无宠无子。

    但即便只是个贵人,也比她从前的宫女身份强多了。

    从伺候人的宫女一跃成为被人伺候的皇帝的嫔妃,这是她从前想都未曾想过的。

    不,从前主子曾起过要她伺候皇上的心思,那时候主子刚进宫不久,却已经体会了宫里的残酷,嫔妃不能失了皇帝的宠爱,必须紧紧抓着皇帝的心。

    即便主子已经有了别人所没有的尊贵地位,可主子仍一心盼着得到皇帝的眷顾,也渴望拥有皇帝的子嗣。

    嫔妃众多,各个年轻娇妍,主子并非唯一,得皇上眷顾者众多,主子为了留住皇上,便起了要她伺候皇上的心思。

    因为她是打小伺候主子的,最是可信,模样也不比那些年轻嫔妃们差。

    她也曾年轻,也曾有过那些期望,可是,这种期望终究是短暂的。

    因为她了解主子,主子心善,待下极好,却最是看重皇上,即便暂时要她伺候皇上,也只是权宜之计,时日一久,这必定会成为主子心里的一根刺,对她再不复从前的信任。

    所以她放弃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直到重来一次,真的成了皇帝的嫔妃,她却再没了当初那一点绮念。

    那么多年,许多事早已看清了,男女之情是最不可靠的,只有地位才是最有保障的。

    但她没想到的是,除了她,还有另一个人也与她一同进入了这具身体,就附在她额头莫名出现的花钿上。

    英珠抬手摸了摸额头,花钿是透明的,他人并瞧不见,只有在她摸上去的时候才会出现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就像此刻,梅花形的花钿若隐若现,平添妩媚怪异。

    她不知那人是何人,只知晓对方的名字,性别,来自未来,其他的一无所知,更不知这花钿是从何而来,起初还会有惊异不安,后来便渐渐安心了。

    好在现下那人被困在花钿中,似乎出不来,但她也怕某一日会被那人占了躯壳,时刻提着心。

    醒来后,她时常想起田嬷嬷,也不知她如何了,是否跟在四阿哥身边?过的可还好?

    “你也知道,我刚醒来不久,身体正虚弱,就算现在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啊。”

    自三天前醒来,她就一直处于吃了睡睡了吃的状态,起身走几步路倒是不难,要去远点儿的地方的话还是很难的。

    似乎是意识到她说的是事实,宁韵不再埋怨她躲懒,但还是很不高兴,“无聊死了,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皇帝啊?”

    这几天她没少说这两句话。

    英珠:“……”这人有多希望见到皇上啊?

    又是一个盼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不过也理解,怕是没有几个女人能拒绝这般诱惑,何况她们还拥有着名正言顺的身份。

    距离她殉主刚过了一年半。

    现在是康熙三十年春。

    英珠垂了垂眸,她与宁韵一样,不甘心一直龟缩在这个小院子,无宠无子,孤苦一生。

    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从前没能力,如今命运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岂能放过。

    “虽然不能出去,但还是应该去给主位娘娘请安了,毕竟此次能痊愈,多亏了惠妃娘娘请了太医来。”英珠喃喃。

    喜塔腊贵人住在延禧宫的东偏殿,主位是惠妃纳喇氏。

    自她醒来,便一直称病,尚未去给主位惠妃请安。

    英珠对惠妃有些印象,四妃之一,也是四妃之首,膝下大阿哥胤禔为皇上的长子。

    先皇后在世时,以皇贵妃之尊执掌六宫,先皇后逝后,便是惠宜德荣四妃共掌六宫。

    说是四妃,其实只是早年册封的四位。

    另外还有储秀宫妃赫舍里氏,咸福宫妃博尔济吉特氏,翊坤宫妃佟佳氏,尚未行册封礼,但享受妃级待遇。

    是以并非四妃,实则为七妃。

    而执掌宫权的只有惠宜德荣四妃。

    这位惠妃是资历最老的一批嫔妃之一,膝下大阿哥是皇上的长子。

    元后所出的太子为二阿哥。

    惠妃仗着出身纳兰家,背后是权相明珠,膝下又有大阿哥,性情高傲,目中无人,但在先皇后面前尚算恭敬。

    当然,也不敢不恭敬。

    是以英珠对这位惠妃虽不算喜欢,但也不讨厌。

    如今想到要给这位惠妃请安,还要看对方的脸色,英珠已经想象到了惠妃的态度,不由得头疼。

    前世她虽只是个宫女,却是先皇后身边一等一的心腹,便是遇见了四妃,虽然也要依规矩请安,但对方总是给她几分面子的。

    如今风水轮流转,她到了惠妃手底下讨生活。

    比不得从前她在皇贵妃身边得脸,无人敢得罪她,到了这儿,一样要如其他小嫔妃一般低眉顺眼。

    眼下夕阳斜坠,天色暗淡,英珠起身进去更衣。

    宁韵好奇追问,“你究竟从哪里来?是这儿的人吗?是怎么死的?可了解惠妃?似喜塔腊贵人这般久不承宠的,应是连主位都不待见的,可别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吃了亏。啧,这后宫里的人可没一个好相处的,你要做好准备哟。”

    这个与她一同出现在这具躯壳里的女人貌似与她不一样,像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没有一丝她那个时代的气息。

    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自醒来后没有一丝慌张,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万分适应。

    她大胆猜测这个女人生前也是生活在宫里的,只是不知是哪个英年早逝的嫔妃,还是哪里的宫女。

    她觉得更像是前者,因为对方瞧着与那些宫女不同,这种从容不迫的气度可不是那些低等的宫女能有的。

    怎么也是个出身官宦,或是在后宫生活了多年的嫔妃才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