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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城的街道上,一片祥和。
祖安的加入,给皮尔特沃夫,注入了强劲的活力。而这带来的改变,是细致入微的。
被革除了大量顶级阶层后,皮城已经成为了遍地机会的聚宝盆。越来越多的祖安人,涌入皮城,为这座进步之城,提供了大量年轻的劳动力。
当然,许多的皮城商人,也反向入驻祖安。商人逐利,毕竟在他们看来,祖安是一片全新的市场,而且足够安定。
双城人之间的隔阂与刻板印象,随着人口的流动迁移,逐渐被抹平。
刻苦能干的祖安人,从丛林般严酷的祖安出来,一旦拥有了同样的机会和门槛,他们在温室般的皮城,立刻如鱼得水。现阶段,混乱而充满机遇的皮城,确实让他们中的部分人,得以一展拳脚。
不论是传统的能源、冶金、加工制造行业,还是新兴的商贸、海克斯等行业,都有来自祖安的年轻人,成为业界翘楚,荣登该领域的财富榜前几名。
这也大大改善了,祖安人在皮尔特沃夫人口中的风评。
而往日祖安人口中,被花式问候的皮城佬,也用他们有优雅的举止、丰富的学识,打动了祖安人。越来越多的祖安人,以能到学校读书为荣,有礼貌、有学识的先生,成为了祖安人心目中,理想的典范。
在这两股热潮的助力下,许多祖安和皮城人,抛弃了旧有观念。甚至不少人因此结为连理,尤其是许多,祖安白手起家的年轻人,与皮城学校的老师结婚的例子居多。
一礼拜后,布莱特向这团旺盛的火焰里,又填了一把柴火。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布莱特将要按照精心挑选的时间,正式公布双城新的名字,并完成自己的即位仪式。
从此以后,再没有祖安和皮城人之别,大家都是双城人。
对于布莱特的即位仪式,不仅他的亲信和小伙伴们,对此尤为兴奋,许多祖安的父老乡亲,和皮城的普通市民,在这历史性的一刻,也想一睹布莱特的尊荣。
风暴神庙的台阶外,一下子人满为患。大家都想亲眼见证这一盛况。
至于为什么,在双城最大的风暴神庙举行仪式。布莱特只能说,这是祖安将领和皮城高层,双方博弈拉扯后的结果。
因为不论是在皮城,还是在祖安,都有人不满意。
在祖安,皮城人难免心寒猜忌。认为布莱特心中,祖安的分量,还是远高于皮城。更有甚者,会认为皮城永远也摆脱不了,被俘虏的奴役国身份。
在皮城举办,祖安的艾克、蔚等一众将领,又打心里不舒服。毕竟谁不想让这样光宗耀祖的事情,在别人家里举办。像蔚这样心直口快的,或许会说出来。其他人憋在心里,早晚是个疙瘩。
最后有人提议,在位于祖安和皮城公共区域,新建的暴风神庙举办。
这样不仅可以令双方满意,而且由双城曾经的守护神,风暴之怒迦娜,来为君主授予王冠,也符合古法,能表明布莱特的正统身份。
两拨人一拍即合,布莱特却犯了难。
他和琳娜连续几天,夜晚会面,才敲定了这件事的细节。
在布莱特被授权的一段时间里,由琳娜掌控迦娜的身体。她现在能支撑十五分钟以上,在仪式中间,简短地露一个面,还是不成问题的。
雄壮的号角,吹响了仪式的序幕。炎炎烈日下,众人纷纷翘首以盼。
布莱特身着一身银白色轻甲,腰佩一柄龙血剑,左手震慑双城的枪炮,赫然可见。他并没有选择,穿戴传统的服饰,反而用展示了年轻的双城之主,孔武有力的一面,也是他希望展示的一面。
布莱特大步流星,走上演讲台。此时的他,英姿勃发、神采飞扬,将一个年轻雄主的风采,展现得淋漓尽致。
自信而温暖的目光,环视全场,布莱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来自祖安和皮城的朋友们,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我知道,你们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因为,今天我们将成为亲密无间的战友,在法理上,将成为骨肉相连的一家人。”
“现在,我正式宣布,祖安和皮城,将合并为一个国家,国号——星火联盟!”
万人的喝彩声,让布莱特的讲话,因此而停止了数秒。待大家的热情冷却,布莱特继续道:
“星火联盟目前下设两个城邦,分别为祖安城邦,和皮尔特沃夫城邦。未来还可能有新的城邦加入。所有的城邦公民之间,完全平等。星火联盟,将摈弃旧有的帝制,不再采用皇帝的称号,而采用盟主,作为最高领袖的专有名词。我将暂时担任,星火联盟第一任盟主。”
布莱特话音落下,蔚、艾克、维克托等人,脸上都洋溢起自豪的笑意,人山人海的看台上,许多人举起了布莱特头像的巨大海报,所有人一遍遍高呼着他的名字。
“布莱特!布莱特!布莱特!”
经久不息地呐喊里,布莱特缓缓走上最高台,等待风暴之怒迦娜的降临。
青绿色的和风,吹散了人群中的一丝燥热。
一袭薄纱,雪发披肩的迦娜,缓缓从云端落下。精致绝美的容颜,苗条婀娜的身姿,让在场众人瞬间挪不开眼睛。
素手微扬,青绿色的漩涡,以她为中心扩散,一座半透明的冰晶状王冠,于她手中凝聚。王冠四周一圈细密繁复的花纹,透露出雍容华贵之感。
迦娜手托王冠,裙摆飞扬,立与旋风之中,神色肃穆,与之前大相径庭。
布莱特看着迦娜,她仿佛一下子,从绝世佳人,变成了端庄肃穆的女神。布莱特心中不由暗暗好笑,如果不是昨天晚上,亲眼见到她在寂寥无人时,娇羞妩媚的一面,此时还真容易像在场的观众一样,被她唬住。
迦娜莲步微移,向着布莱特款款走来。
众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这一历史瞬间。
一对柔荑,举起晶莹的王冠,将要戴到布莱特的头上时。
低垂着脑袋的布莱特,嘴角却咧出一道弧度。
他抬起手,接过迦娜手中的王冠,捧在手中细细端详。
底下的众人,见情况和自己预想得完全不一样,不由炸了锅。
布莱特看了一眼,向自己偷偷翻白眼的琳娜,止住笑意,表情恢复了严肃。
不是他故意要临场变卦,只是他果然还是接受不了,这种封建古老的仪式。
所谓君权神授,在布莱特这里,就是一句屁话。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与天意无关,皆靠人为。
如果将这一切,归功于虚无缥缈的神灵助力,那是对布莱特、艾克、蔚、维克托......等一系列同伴的努力的亵渎。
当然,琳娜所代表的迦娜,也在双城收复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是让布莱特向众人宣布,他只是靠着神灵扶植,才登上盟主地位,他打死也不干。虽然这样最容易,最方便地得到认同和支持。
正当所有人以为,布莱特会将那顶王冠,亲手自己佩戴,来宣示他的成功,与神灵无关时。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布莱特把玩片刻后,将那顶精致唯美的王冠,戴在了近在咫尺的迦娜头顶。
全场一片寂静,随后彻底爆炸失控。
场下的众人,分为两种极端:迦娜的祭祀和忠实信徒们,认为布莱特这是在亵渎神灵,是大不敬的行为;
布莱特的铁杆粉丝,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则认为布莱特这是向全世界大喊,即便你是个神灵,也是我允许你封神,你才能叫个神。
敢将神灵拉下马!以凡人之躯,为神灵加冕,布莱特属实是狂的没边了。
怒骂声、欢呼声、尖叫起哄声,不绝于耳。
与布莱特只有几寸距离的琳娜,面色窘迫,低头对布莱特小声道:
“天哪,你在干嘛......”
布莱特似乎也被众人的反应吓了一跳,他表情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歉意道:
“额,我的问题......我刚才只是觉得,这顶王冠很好看,你戴上一定很美。”
琳娜气得差点原地跺脚,她背对着众人,身后的观众们看不到她的表情,似乎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迦娜。
“现在怎么办?搞成这样,还怎么收场!”琳娜鼓着腮帮子道。
布莱特眼睛转了转,立刻道:“没关系,你要牢牢记住,你的身份是神灵。既然是神灵,做什么都是对的。”
冰雪聪明的琳娜,立刻心领神会。
她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台下众人,只是微微一笑,宛如一道凉风,吹散了夏日炎炎,众人只感到心旷神怡,灵台都清凉了几分。
二人并肩而立,将这幅温馨的画面,留驻在众人心间,人与神的和睦相伴,令在场众人难忘。
在刚刚那一瞬间,琳娜看着布莱特嘴角的弧度,立刻心有灵犀,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在信徒的眼里,神做任何事情的是对的。如果祂接受了凡人的冒犯,而不做回应,那便是祂宽容亲民的表现;
如果神对此很愉悦,那便是神对于凡人子民的戏耍,完全不介意,就像是父母看到襁褓中的孩子,伸手抓弄自己的头发、胡子,并不会因此发怒。
甚至换个角度理解,可以说明,神对于这一届的领袖,非常满意,以至于可以包容他的顽劣。
只要保持云淡风轻的姿态,那么做出什么样的回应,都有乐于脑补的信徒,去帮你完善并合理化。
迦娜在人群中驻足片刻,然后化作一团虚幻青鸟组成的轻烟,随风而去。
布莱特和所有人,目送着迦娜的离开,然后他转过身来,面向台下呆滞的众人,语气笃定道:
“神说,双城的领袖,不必经过神灵的选拔。未来星火联盟的盟主,只对他的公民们负责,不必谄媚于任何势力。赞美神灵!”
台下众人见状,慢了半拍,然后参差不齐道:
“赞美神灵!”
角落里旁观的伊泽瑞尔,看着布莱特和琳娜的这出戏,忍不住笑道:
“这个神棍,真有他的!”
布莱特光速解读了神灵的意图,将风暴之怒的启示,传达给众人。
当然,他也没忘记夹带私货。一番“曲解”,愣是将“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揉入其中,未来星火联盟的盟主,只能是从星火联盟的公民中选拔。
见众人情绪逐渐平稳,布莱特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现在,我决定颁布星火联盟第一部法律,命名为《公民法案》!”
布莱特手中,一部虚幻的魔法书浮起,他的手指轻点书扉,借助海克斯巨屏的投射,一个个放大数倍的法条,清晰地显示在空中。
“第一条,星火联盟的所有公民,一律平等,赏罚同等,无任何人例外。”
布莱特这里强调的平等,不是财富、权力或智力体力的平等。
世界天生就是混乱无序的,完全的平均是违背客观规律的;布莱特所提倡的平等,是人格上的平等。
不论两个人财富多寡、权力大小,在人格和法理上,他们都是完全同等的两个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而赏罚同等,就是指不论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一旦作奸犯科,都要接受上到死刑,乃至电刑的责罚,无一人可以豁免,即便布莱特也要一视同仁;而战场上有功、发明造福大众......受到的奖励,也不会因为此人曾经的过往,和身份的不同,而有所区别。
在布莱特的翻译下,众人都是连连点头,认为言之有理。
“第二条,除非有过重大过失,或者叛国等严重罪刑,此次双城的居民,都可列入星火联盟公民的行列。一旦成为星火联盟公民,将享有同等的权利和义务。”
“第三条,《公民法案》将作为星火联盟的母法,以后的所有法条,都必须在不违反其宗旨和原则的基础上,进行增补和修改。”
......
大洋彼岸,诺克萨斯的一座办公室里。
温暖的炉火前,靠在朱红色背椅上的斯维因,默默读着来,自双城的密探送来的信。
当他读到《公民法案》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眸子中闪过几分慎重,低声重复了几遍那个名字。
“布莱特,布莱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