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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走就走,沈妄立刻去劝母亲。
“妄儿,怎么这么着急要走,天色也不早了,明天再去吧。”秦旌有些疑惑的拉住沈妄。
“阿娘,什么时候去不是去,反正你在府上也是闲着,倒不如去太子府好好参观参观。”沈妄拉着秦旌撒娇。
最终还是没能拗过她,秦旌牵着沈旋的耳朵跟随沈妄上了路。
可怜林柳刚在大将军府周围找好地方歇脚,没料到沈妄这么快又要动身,就此跟丢了,接下来在将军府门口蹲了几日也没见人,终于明白过来,气恼的回去复命了。
就快到太子府,秦旌却突然想起来没带礼物,便非要下马车去买。
“就给你们二人买对金镯子。”
“阿娘,聘礼,嫁妆够多了,不缺这一对镯子。”
任沈妄如何拒绝,秦母铁了心的要送。
这不,最终一行人还是进了首饰店,店家见来人个个身着华服,喜笑颜开地迎接。
“几位要看什么?”
沈妄随意瞥了几眼柜台上过度包装的饰品,有些不喜。
正走神,却见秦母上前去同一个妙龄女子攀谈。“姑娘这款好看,我也喜欢。”
“夫人好眼光,若是喜欢,小女子愿意割爱。”这女子说话如风和惊鸟铃,悦耳清脆,闻之不忘。
沈妄拉了拉秦旌的袖子,道:“阿娘,这好看的还有。”
“姑娘不用客气。”
沈妄这才仔细端详女子,此人梳着简单的发髻,穿着低调奢华,五官是中规中矩的闺秀长相,不至于有过多惊艳,第一面就十分亲切自然,像是沈妄一路的人。
最有辨识度的便是她右眼角那颗美人泪痣。
难得有这么看得顺眼的同龄人,接下来沈妄便同女子一同逛了几个小铺子,最终买定了一对喜鹊登枝的腰佩。
天色不早,集市前将要分别,沈妄对着女子遗憾道:“今日逛得不尽兴,姑娘且留下芳名,来日我亲自登门拜访。”
“如此甚好,实不相瞒,小女子姓陈名安意。”
“陈安意!?”几人同时脱口而出,连沈旋也不例外。
“诸位不必惊慌,想必是听了什么不好的谣传,我虽然的确是太子府的人,但不似大家想象中那般……那般……”陈安意手足无措的解释着,霎时间憋红了脸。
沈妄低着头皱眉思虑小半刻,泰然自若的回答:“姓沈,单字妄,僭妄的妄。”
这下换陈安意怔住了,好巧不巧搭讪了天生对家。
“看来不用分别了,我正要去太子府,这便一道去吧。”沈妄说不清自己在跟陈安意置什么气,连她自己都感觉到自己说话突然阴阳怪气。
又是混迹在皇后身边的人,还能长久服侍太子左右,想必不是个单纯人物,只这一小段对话,沈妄便对来人多了戒备和膈应。
陈安意听她话里话外羞辱自己,加上自己也不自信,不敢回话,只唯唯诺诺的点头,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去了。
陈安意的马车在前头,沈妄一行人紧赶慢赶跟着,不多时便到了。
还是由陈安意将众人带到太子所在偏殿,沈妄自打进门手心便开始出汗,这开头就很让人不安。
一进门,殿内的空气要比外面清凉许多,案几前打盹的薛瑞用手撑着脸,一副滑稽模样。
“安意,过来。”薛瑞朝着刚进门的陈安意招招手,话音未落,身后又跟进来一波人。
陈安意没理会他,人带到了便转身走了。
“怎么没人通报!武玄!”薛瑞见来人是沈妄,暗自捏紧了拳头。
沈妄就看不惯他这副为所欲为,唯我独尊的嚣张模样,开口道:“太子殿下,臣妾毕竟是太子府的第二主人,回个家还需要下人通报吗?”
沈旋背手站在沈妄身后阴沉着脸,太子殿下这语气,让他也不舒服。“贤婿近来安好?”
薛瑞这才看清沈妄身后跟着的将军和夫人,想来是料到这一页不好翻过去,沈妄故意带上爹娘以要挟他,让他有苦说不出。
好一个沈家长女,世人都说你心性纯良,原来是这般好算计。
“好,岳父岳母光临太子府,有失远迎。”薛瑞忽然站起来,一脸阴霾早已换成了满脸喜悦,唯有看向沈妄时候,眼底藏着点点寒冰。
“都给我仔细伺候着。”薛瑞传了晚膳,让武玄亲自督工,沈旋对此十分满意。
后院里,沈妄向下人打听了陈安意,下人们都说她平常不怎么出安意殿,脾气秉性也不为人知。
正聊着,薛瑞从身后走来,边走边着鼓掌,“太子妃对我真是用情至深,这般容不得人!”
下人们低着头匆匆走了,沈妄身边只跟了若谷,沈妄见他几欲回嘴,暗暗拉住了他。
“夫君说得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嘛,我了解殿下身边的人,也是为了更好的了解殿下不是?”沈妄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
想不到她竟然如此淡然的承认了。
“一日夫妻?我的好太子妃是不识数吗?这就不记得我们成亲几日了?”薛瑞看着沈妄牵拉着若谷的手眸色深了几分。
沈妄知他在兴师问罪,这下子没想好怎么回答,秦旌不知从哪冒出来,笑意盈盈地接话道:“妄儿啊,你与太子成婚,今日是第三日啦!”
薛瑞对着岳母倒是和颜悦色,“自然自然,往后还将是日日夫妻。”
沈妄拉着若谷落荒而逃,到了自己的卧房,遣散了太子府的人,便关起门来与另外仨人商议对策。
“啊,完了完了,太子这是没打算原谅我,要不是阿娘救场,看他那表情恨不得当即吃了我。”
“太子吃人?”林聚这个小睿智。
还是若水靠谱些,“要不,大姑娘趁等下宴会二老在场,逼他不计前嫌?”
“话只要是从太子殿下嘴里说出来,有这么多丫鬟奴仆在场听见了,日后他也不好再明面上难为姑娘。”
“那暗面上呢?”
若水若谷一致看向林聚,沈妄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道:“苟且一日是一日,走,咱们去吃饭!”
沈妄刚说要吃饭,下人就过来传膳,一行人跟着太子府的下人去到宴厅。
“妄儿,过来坐。”饭桌上就缺一个沈妄了,秦旌见她姗姗来迟,拍了拍身边的位子。
“不了阿娘,妄儿想坐在太子殿下身边。”
此话一出,薛瑞端着酒杯的手当即一震,陈安意也投来疑问的目光。
薛瑞左手边坐着陈安意,按道理说,她本就该坐在太子右侧,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俩人还是叫她这话惊了片刻。
“好好,你们夫妻二人如胶似漆,琴瑟和鸣,实乃天作之合!”秦旌拍手叫好,沈旋也被她感染,渐渐不再一副冰山模样。
“那是自然,太子殿下可宠我了,舍不得对我说一句重话。”沈妄才刚坐下下便凑近了薛瑞,抱着他的臂弯满脸娇羞。
薛瑞一口酒含着都忘了吞,正式见面不过三两次,沈妄便迫不及待投怀送抱,这般不矜持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想来是怕他追究逃婚的事情,故而放下矜持,不惜勾引他。
那他便陪她演这出戏!
现在岳父岳母眼里二人应当是新婚燕尔,如此痴缠再正常不过。
“承蒙太子殿下厚爱,果如殿下承诺,小女真是三生有幸!来,吃菜!”
“岳父大人过奖,太子妃不仅与我恩爱非常,对待侧妃安意也是宽容至此,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突然被提到名字的陈安意,紧张得筷子掉到地上。晚宴她原本不想来,薛瑞还是差人叫来她。
为了不落人口实,她还是来做了这个陪衬。
不知道太子是不是当真在乎她,似乎他从来没有站在她的角度考虑过问题。
“多亏姐姐大人宽容,安意得以入门。”
说话间,薛瑞帮她把筷子捡了起来。
“安意妹妹别这么说,往后我们姐妹二人好好服侍太子殿下!”沈妄滔滔不绝的说着,满桌子人跟着她受饿。
“才相处了几日,妄儿便发觉这太子府上上下下的氛围真是太好了。”
“即便是我不小心打破了什么名贵物件,太子殿下也不曾怪我。”
“那是自然,世间再珍贵的宝物也及不上妄儿开心。”薛瑞满眼笑意的握住沈妄的手。
“那太子殿下可否当着爹爹阿娘的面起誓,往后不论妄儿做错了什么,殿下都不能多计较。”沈妄边说边使力想抽离他大手的禁锢,试了两三次便作罢。
欲拒还迎,薛瑞心里冷笑一声,“那是自然,只要妄儿还是我的太子妃,我便护你还来不及,怎可能记仇?”
沈妄又是娇羞一笑,拿起桌上的筷子给薛瑞夹了块鸡肉。
“好好好,有太子殿下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来!吃饭!”
一屋子心明眼明的,各自揣着秘密,互相恭维。
用过饭,众人便各自回屋睡了,太子在书房忙了半夜。
若水守夜,与沈妄睡一个房间,林聚和若谷挤一张床,一夜便被林聚踢下床三五次。
沈旋与秦旌在太子府过了两夜,这两日沈妄与太子接触不多,要接触也是沈旋夫妇在场,于是未起什么争端吧。
沈妄便得意洋洋,以为太子会吃这个哑巴亏,不再与她这小女人计较。
沈旋夫妇上午坐马车回了府,午膳晚膳沈妄都不曾见薛瑞,陈安意也躲在安意殿避着她。
天快黑时,沈妄便派若谷去翎王府查探消息,看看翎王身体状况如何了。
若谷武功一般,轻功却数一数二,是块做探子的料子。
当年他被云游的侠士带在身边长大,那人不曾留下名字,只准他叫自己师父。
叫师父便叫师父,但此人却只教了他轻功,后来若谷才满十一二,师父便将他托付给了沈旋,自此销声匿迹。
行路至一半,若谷发现有人跟踪,便拐进了小巷子里,又跳上墙头蹲着。
跟踪的人站在巷子口,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嘴里喃喃自语,“奇了怪,怎么凭空就没了。”
话音刚落,若谷捡起一摞瓦片,跳下去就往来人头上盖。
“啊!”林聚惨叫一声,捂着头后退。
头上冒出的血模糊了他唯一的一只眼。
“林聚?!”若谷没想到他会跟来,愣了几秒,忙上前去扶。
“若谷小兄弟,听主子说,你只是轻功好,我便偷跑出来护你。”“刚才不知哪个贼人打了我,嘶,是你打跑了他吗?”
若谷心虚道:“是是是,我,我不用人保护,我的轻功在天下数一数二,遇到危险我可以跑。”
“林某惭愧,这些日子与你同床,时常扰你清梦,便想补偿……”
“撕拉!”若谷撕下衣角,“快擦擦血,包扎一下。”
若谷自以为从小被人送来送去,心思细腻,非常敏感,所以他一向话少,害怕说错话给沈妄惹麻烦,所以即便是林聚夜夜扰他,他也没说什么,他知晓同情所有人的不易。
虽然林聚的话听起来怪怪的,但他还是领了好意。
“那你跟着我,别跟丢了,我不会等你。”
若谷转身飞进夜色,林聚跟了上去,但是明显不像刚才那般吃力。
俩人来到翎王府,趴在墙头盯着府里动向。
林聚搭话,“若谷小兄弟,你轻功这般好,想必天资聪颖,为何不学点武功傍身?”
“师父让我不要学。”
“这是为何?”
“师父说,能力太强,麻烦都会找上门。”
“那你师父厉害吗?”
“不知道。”
“能把你的轻功教成这样,想必不差。”
若谷转过头,看着一头衣布的林聚,他包得太丑了。
“师父希望我,平安顺遂过这一生。”
“我也希望。”
若谷又转头看了他一眼。
林聚补充道:“我也希望自己平安顺遂过完这一生。”
此时,灯火通明的翎王府下人们都在厨房忙着,薛翎闷了一天,走出门来,站在屋檐下伸了个懒腰,一眼便看见墙头趴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庞大黑影勉勉强强挂在墙头,看着就像将要掉下来,戳眼极了。
实在是林聚体型魁梧,不适合做探子。
“翎王无恙,他发现我们了,撤。”若谷拉着林聚融入夜色。
“林离!”薛翎气得眼红,这简直在侮辱他,翎王府的戒备这般松懈!
林聚和若谷一路狂奔,并无追兵,只是林聚失血过多,渐渐体力不支。要是换做一般人,血这样放,早已经不省人事了。
到最后,是若谷拖着林聚回了太子府。
沈妄,若水见林聚重伤,还以为俩人中了什么埋伏,“大姑娘,翎王身体很好。”
“先别说这,林聚是怎么了?若水,快去请府里的大夫。”
“我没事,从墙头摔下来,流了点血。”林聚勉勉强强笑着。
若谷一言不发,拆开他的头巾,重新包扎好,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叫大夫看过,并无大碍,只是轻微脑震荡,这一晚便是林聚睡床,若谷直接打了地铺。
沈妄承诺明日便找太子将她殿里的下人撤走,这样空房间就多了。
若谷摇摇头,“大姑娘讨张床便可。”
这一晚,若谷梦到了师父,这世间最宠他的人。
师父带他云游期间,偶尔身边带着不同的人,每每师父身边多了别人,他便赌气出逃,每次都被师父亲自拧回去。
“师父说,他的轻功天下第一,我就是第二!”他总是神气的与旁人分享,却不曾了解背后真相。
他一次次出逃,师父都是拦下请缨的手下,亲自抓他回来,就是怕有人追上他的轻功,伤了他的自尊。
等到他的轻功真的天下无双,师父反倒不再追他,亲自将他送到了将军府。
他不知道太小时候的记忆,记事便是在师父身边逍遥自在。
年幼时,他总以为是自己太任性妄为,所以才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