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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假戏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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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薛翎与赵柔夷携厚礼进宫拜见皇后赵月。

    不巧二人到的时候,皇后正在午睡,小太监不敢放行,薛翎也没有为难他。

    赵柔夷左右扫视一番,兴致勃勃道:“上一次进宫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鹿韭宫的布局变化竟然这么大。”

    薛翎点头赞同,“皇后娘娘这些年愈发喜静了,鹿韭宫按照她的喜好倒是布置得如同佛门圣地一般。”

    俩人在门外候了好些时候,终于,一莲步小太监急匆匆来,说了句,“皇后娘娘宣,二位请跟我来。”又急匆匆去。

    二人相视一眼,互相勉励,一前一后走进了大殿。

    榻上皇后娘娘正襟危坐着,眯着眼睛让宫女们打理一头乌黑秀发。

    赵月已近知非之年,脸上再怎么保养,也耐不住几条皱纹攀延的速度。

    自打赵柔夷进来,赵柔夷的视线便一直锁定着她,不曾去瞥一眼薛翎,好似料到他会上门“兴师问罪”一般。

    “皇后娘娘,本王此行……”薛翎行了礼便迫不及待开口说话。

    “柔夷,过来。”皇后出言打断,语气慵懒。

    赵柔夷担忧地看了看薛翎,还是听话的走上前去。

    二人知道,皇后这是生气了,若不是听到赵柔夷也在其列,赵月还不打算现在见薛翎。

    “你们都下去吧,梳子给她,让柔夷帮我梳。”

    下人们留下梳具,垂首走了。

    赵柔夷轻柔的为皇后梳着头,赵月眯着眼睛似乎十分享受。

    “柔夷怎么今日自发进宫见我了,往常可是请不来的。”

    “这不是许久未见,想姑姑得紧吗?”赵柔夷说着体己话,难得的温柔。

    “哼哼,这会儿嘴舍得甜了,恐怕不是吧。”

    “姑姑,柔夷最近借住翎王府上,翎王说今日有要事相商,您就听他说说吧。”赵柔夷放下梳子,蹲下来乖巧倚着赵月的大腿,为她按摩。

    “你啊你,这么大了也不知道矜持,无故留宿男子府上这么多天,传出去好听?”赵月摸了摸赵柔夷柔顺的头发,语气满满的慈爱。

    “管别人怎么说呢?柔夷的心思谁不知道。”赵柔夷撇嘴,大有撒娇意味。

    薛翎站在殿前,阴沉着脸,不知从何处插话。

    赵月抬头看了眼薛翎,长相温润,气场倒是有几分王者之气,但远远不够。

    她本已无意插足权谋相斗,但薛瑞与她早有弑母夺女之仇,万万不可能化干戈为玉帛。

    若他日薛瑞登基,她赵氏下场一定不好看,她必须站一个阵营。谁做太子都可以,唯独薛瑞不行。

    “翎王有何事需要讨教本宫?”

    薛翎甩袖背手,开门见山,道:“本王想向皇后娘娘讨一个人的下落。”

    “找本宫讨下落?笑话,你找什么人与本宫何干。”赵月轻嗤。

    薛翎自袖兜掏出一块狐头令牌,样式与林聚所持并无不同,唯独材质不同。

    林聚的为青铜,他手中这块,是货真价实的黄金。

    “还望皇后娘娘莫要忘了盟约。”他将令牌伸手亮出。

    “荒唐!”赵月勃然大怒,一拍坐榻,赵柔夷连忙劝慰,“姑姑息怒,姑姑息怒。”

    “你敢威胁本宫!就为了小小一个侍卫?”

    赵月拍着胸口,边顺气边指责。

    “翎儿不敢,只是时常拿出令牌警醒自己,此时与皇后娘娘是风雨同舟啊。”

    “难成大事!”赵月打断他。

    其实薛翎并非她所中意的结盟伙伴,他太大义,太感性。

    只是皇帝现下时日无多,子嗣亦无多,剩下的能看的寥寥无几,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薛翎不做理会,接着道,“娘娘方才说起小小侍卫,看来是认了。那么,请将他完好无损的归还于我,不然坏了你我盟约就不好了。”

    “你跟我提盟约?薛翎,到底是谁先违背计划,险些坏了大事??”

    薛翎莞尔,颔首,“翎儿不知皇后娘娘在说些什么。”

    “计划原是设计让沈妄倾心于你,将沈旋手中兵力夺来。本宫听你的,派去两个蠢货增加可信度,事成便斩了以绝后患,现在呢?你却让人落入太子手中!若是让他查出什么,你担得起吗?”

    赵柔夷手上动作一顿,没想到皇后娘娘直接当着她的面说出了真相。

    不知为何,她听着这话心里一丝窃喜,这么一说,薛翎不是真的喜欢沈妄,只是演戏。

    薛翎理亏,气势渐弱,“娘娘,计划计算得再完美,然时事变幻无穷……”

    “休要寻些借口搪塞本宫,事实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那娘娘料到沈妄会逃婚了吗?料到派出去的杀手如此尽责一路追到翎王府还要杀人灭口吗?本王若是那日未跟上,太子妃现在已经是死尸一具了,到时候顺着杀手查到娘娘头上,您洗得清干系吗?”

    “信口胡诹!你可想过,就因为你贸然行动跟到野外救下沈妄,让她本身也有可能对你起了疑……还有那后来带你那好侍卫闯诗会又是如何与沈妄扯上联系的?害得薛瑞提早加强了防备,这些你都要咱们狡辩?”

    赵月说得头头是道,薛翎垂死挣扎,“本王是为了把假戏做得真些……”

    “依本宫看,翎王是想假戏真做吧,若不是我将那侍卫找回来,王爷此刻只怕已经抱得美人归咯。”

    俩人互相怪罪,踢起了皮球,赵柔夷听得头昏昏沉沉,理不清楚,只注意到那句“假戏真做”,方才的庆幸又消散殆尽。

    “你只需旁观,别再插手就是万幸!”

    “听这话意思,娘娘还有什么动作?”

    “你既然问了。本宫便明明白白说给你听一遍,此前你我没想到的是,薛瑞竟然会对沈妄这么厌恶,只需随其自然,让太子自己动手断了与将军府的联系。”

    皇后娘娘说得隐晦,但薛翎还是很快听懂了,“薛瑞不会傻到杀她,至少是现在不会。”

    “你啊你,还是不够啊,不需要他亲自动手,我们帮他——亲自动手。”

    “本王……”

    “行了,本宫今日累了,不想再与你争论,你若是再敢轻举妄动,不听安排,本宫扶你,一样可以弄垮你!”赵月开始赶人,说话毫不留情。

    薛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良久,转身,意欲离去。

    心中小人儿来来回回彳亍一番,还是觉得此行不能空手而归,复又发问,“本王的人在哪?”

    皇后不耐烦挥手道:“他已然投入本宫门下,你不必留在这与我多言,自去宫中寻他问他,本宫要与柔夷单独说会儿话,你且小声些退下吧。”

    薛翎抱拳,鞠了一躬退下去了。

    赵柔夷起身与赵月平坐,皇后拉着她的手轻轻拍着。

    “柔夷啊,你喜欢谁不好,怎么的就偏偏要吊死在薛翎这棵树上。”

    赵月此生,前一半作恶,后一半赎罪,经历了各自辉煌,伤痛,她只想守好赵家人,安度晚年。更是不想性情直率的赵柔夷再进宫,步她后尘。

    “娘亲,柔夷喜欢王爷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你劝我都劝了多少年了。”

    幸而薛翎已然走远,若是尚在宫门外听得这声软软糯糯的“娘亲。”

    不知道会不会惊讶得风中凌乱。

    “柔夷,你哥哥懋儿,小妹晴儿,皆是死于非命,虽然本宫知道是谁下的手,但也无处伸冤。后宫的悲哀本宫已然尝遍,本宫不想你再与皇家有任何牵连。”

    赵柔夷陷入沉思,没有立即作答。

    她心中此刻也是五味陈杂,且不论母亲替她这般着想,更是因为方才知晓薛翎既已对沈妄动了真心,以她的性子绝不可能做小。

    良久,赵柔夷缓缓点头,“娘亲的好意柔夷怎敢不理会,王爷亦无心娶我,若是有缘,怎会让柔夷等候了这么多年……柔夷的婚事,全凭娘亲做主。”

    赵柔夷一口一个娘亲叫得亲切自然,原是二人早有约定,私下里便以母女相称。

    赵月十分欣慰,连连说了三给好字,“好好好。本宫看那何太傅长子何人可尚且不错,与你相配,择日让你们二人见上一见……”赵月还拉着她的手喋喋不休,赵柔夷的心思已经飞到天外。

    赵柔夷常年被安置在远离宫墙的卷云寺,与老古板师父习武,赵月极少来看她。

    她也不是没听过其他小和尚们的议论,说她是师父与娘亲所出。

    当年赵月与当今皇上闹不和,被遣送入卷云寺读佛诵经一年之久,期间在庙中被诊出喜脉,九月后,春回大地之时,诞下赵柔夷,再被召回时候也并未带走她,而是对外界宣称此女乃其兄长之女,也只能以姑侄相称。

    赵柔夷还记得第一次进宫,小小的晴公主向她炫耀自己的母亲有多温柔,她一时愤慨回怼,差点暴露身份,此后赵月便尽量不让她接触宫中人和事。再大些,便是她赌气不来。

    “过几日本宫便摆宴,请各大家世子赴宴,你好好比对比对,本宫是觉得何人可最是不错。”

    从回忆里面走了一遭再出来,赵月仍然在向她介绍着何人可其人,赵柔夷微笑的听着,享受这久违的母爱。

    “好,都听娘亲的安排。”

    “何太傅不过宫中世子们的老师,在权力纷争中无需站队,柔夷你若是嫁过去,不仅能免与其他派别起冲突,我二人还能日日见着……”

    这温情时刻,好不和谐,为这空旷的鹿韭宫平添几分人情味。

    薛翎此时,正郁闷的在宫内漫无目的的闲走,忽而直面走来一对男女。

    女子神色飞扬,手脚胡乱挥舞,似乎有些疯癫,而她身旁颀长而立的,不是林离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