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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卧虎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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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宾客散尽,薛风嬴才又由两个小太监搀扶着出现在鹿韭宫门口。

    薛瑞转身对二人说道,“你们俩结伴回去吧,我稍后跟来。”

    沈妄撇了撇嘴,这厮刚才不说,这不是让她俩白站这么一会嘛。

    “走吧。”

    陈安意扯了扯沈妄的袖子,俩人向宫门外去,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车内,沈妄眯眼小憩,陈安意没头没尾来了一句,“殿下方才留你我,是不想给你和王爷独处的机会。”

    沈妄睁眼,轻嗤,“小人之心。”

    “你真的不喜欢王爷吗?”陈安意眼神十分诚恳,沈妄愣了片刻,弱弱答道,“了解不多,不喜欢。”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陈安意还想问什么,但亦将视线转移他处,不再言语了。

    这边薛瑞上前去替了一个小太监的身,亲昵地扶着薛风嬴回寝宫。

    几人走后,竹枝掩映下,一位玄袍公子与落单的小太监藏在假山后开始互换衣衫。

    俩人身长,体型极为类似,换好衣服后若是不看脸压根不能发现端倪。

    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一向不需要争权夺利的何家居然会参与到这场明争暗斗中。

    “走吧,老样子,到府之前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你的脸,明日鸡叫时候来换我。”

    何人可系好腰带正从假山出来,小太监哆哆嗦嗦指向他身后,“公,公主……”

    何人可匆忙转身,薛文心举着一束狗尾巴草,歪头好奇的看着俩人。

    “她什么时候在这的?”何人可皱眉看向小太监。

    小太监慌张地摇头。

    这些天因为有林离跟着薛文心,皇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禁她的足,这一会儿林离去宫门口送薛翎去了,薛文心搭了椅子扒开门栓跑了出来,又好巧不巧见到这幕。

    “给你。”薛文心走上前去,将那一束狗尾巴草递给小太监。

    “听闻公主前些天开始能认得一两个人了?”何人可看着眼前人娇憨笑脸,接着问小太监。

    “大概,大概是的。殿下先前将小的安排在鹿韭宫监视娘娘的时候常与公主作伴……”

    小太监接过薛文心手中的狗尾巴草,薛文心欢喜地拍着手围着俩人转了一圈,小兔一般跳走了。

    何人可盯着她的背影半晌未言语。

    “何公子,这……”

    “按原计划,公主的事情我会禀报殿下。”

    “殿下,殿下会对公主下手吗?”小太监盯着手中的狗尾巴草轻声喃喃。

    “你最好别在殿下面前说这种话,不然你的命也难保。”

    何人可躬身迈着小碎步往皇上寝宫去了,小太监亦绕开人群向何府方向去。

    薛风嬴躺在软榻上一动不动,了无生气,薛瑞坐在床边尽心尽力地为他揉捏着肩膀,大腿。

    此时,何人可也轻手轻脚地在书架后边兑着摄魂香,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味道混入宫廷用香之中是件难事,这宫中多的是用香大师,稍微不掌握好用量比例,被发现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谨慎如他,向来是亲临现场,现配现用现销毁。

    自薛瑞还未回京,便远程操控着何人可为自己在宫中通络,若不是这一招催命之术,说不定薛瑞此刻还在边疆与敌寇,狼虎厮杀。

    前些年薛风嬴还健朗,感官敏锐,何人可下手很难,所以剂量极小,现下薛风赢孱弱至此,心肺已衰,加上有薛瑞打配合支开旁人,他甚至敢直接站在书架后配香了。

    何人可配完香,将之收进袖兜,出门前对薛瑞使了个眼色,薛瑞了然地点头。

    “父皇,天色渐晚,儿臣就先行告退了,过几日再进宫来看您。”薛瑞下了台阶,对着榻上虚弱的皇上行了个大礼。

    “嗯。”薛风赢发出类似没睡醒的嘤咛声。

    薛瑞昂首阔步转身离去,在出门那刻,照旧对着门口立着的太监高声道,“安神香可不能断。”

    “一路平安。”身后传来薛风赢飘摇欲坠的声音。

    薛瑞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榻上那不过五十的白发老人,莫名觉得像他像一头老去的雄狮,发出最后的狮吼。

    世人口中软弱无能的薛风赢,该下场了。

    薛瑞一路不再回头,宫门外武玄早已驾着马车等候多时了。

    “殿下,有事。”

    “嗯。”薛瑞进了马车,接过武玄手中递过来的纸条。

    马车一路颠簸,薛瑞揉着酸胀眼角,缓缓展开那纸条,上书一行秀丽的蝇头小楷:密谋事发遇公主。

    “薛文心?”

    薛瑞太阳穴突突一跳,下一秒揉烂了纸条。

    “怎么了殿下?”武玄转头问。

    “停车!”

    “吁——”武玄停了车,掀开车帘等候薛瑞发令。

    “武玄,你潜回宫中,探探薛文心的虚实,若是真傻便废了她的嗓子。”

    薛瑞起身坐到武玄跟前,武玄抿嘴,“若是假……”

    “若是已经能认人了,那便让她失足落井吧。”薛瑞咬牙道。

    事已至此,他绝不会冒任何险。

    武玄翻身下车,飞身去往皇宫,他办事从不多问,只管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这也是为什么武玄能常年稳坐太子亲卫之首的原因之一。

    “驾!”薛瑞一扯缰绳回了太子府。

    一进门将缰绳扔给了下人,薛瑞差下人温了一壶酒,今日所有事情都按照预料中顺利达成目的,但他总是觉得不能安心,回府时候拉着缰绳的手都是颤抖的。

    薛瑞坐在花间凉亭下独酌,脑海中怎么也拂不去薛风赢那一团行将就木的背影。

    宴席那几杯小酒对他这个在边塞待过的人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两壶酒又下肚,薛瑞盘算着差不多武玄该回来复命了。

    果然,不消片刻,太子府墙头翻过一个黑影。

    “殿下,噗。”

    武玄一瘸一拐地扑倒在薛瑞面前,刚开口便呕了一口血。

    “武玄!怎么回事!”薛瑞放了酒壶,赶忙去扶显然身受重伤的武玄。

    “公主身边,身边有高手相护……”

    面前黑衣男子少有的狼狈,自回了京城,武玄何曾受过这样重的伤。

    “武功在你之上?薛文心身边何时多了这样的人物?”

    薛瑞一边说着一边将人往房内扶,对着傻站着的扫地丫鬟道,“请大夫来!”

    “武玄,别急,你先养伤,伤好了再说。”薛瑞握住武玄的手,神色严肃。

    武玄跟随他从战场,到官场出生入死,不离不弃这么多年,是薛瑞唯一敢将后背留给他的人。

    “殿下,良娣求见。”门外有小厮通报,薛瑞拍了拍武玄的肩头,带门出去,又吩咐传话的丫鬟好好照看武玄才离开。

    薛瑞出了圆门,陈安意就站在竹子下面等她,隔着几步的距离,薛瑞道:“你找我什么事,不是不愿意见我的吗?”

    他本就烦心事缠身,语气自然不好。

    “殿下,你就不想知道,翎王殿下为何日夜戴着那一对喜鹊登枝的腰佩吗?”陈安意叹了口气,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走近薛瑞。

    薛瑞背着手,眼睛闭上又睁开,“因为……沈妄?”

    陈安意默认。

    “你是说,那对腰佩是沈妄送给他的?”

    薛瑞霎时间目眦欲裂,那日在王府薛翎骗他那是送给赵柔夷的,明明在宴厅当场拒婚,却又戴着和她有关的玉佩,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沈妄——”薛瑞咬牙死命从牙缝里恶狠狠挤出那人的名字。

    虽然薛翎对沈妄有意他已经看出了七八分,却不知道沈妄原来也与自己的兄弟目成心许。

    自己的妻子与对手两情相悦,真是天大的讽刺!

    陈安意附在薛瑞耳边,吐气如兰。“沈妄买那对腰佩那天安意也在场,她对将军和夫人撒谎说是买给殿下的,我原本信了,却不想今日在翎王殿下身上看见了。”

    薛瑞顺势将头埋在陈安意肩头,馨香钻入鼻孔,他内心平静了许多。

    “殿下不要太累了。”陈安意乖巧地抚着薛瑞的背,一如从前俩人相依为命的时候。

    良久,薛瑞抬头对她说:“安意,你派人将这事散播出去,尤其将军府附近的舆论控制要做好,想必明日,大将军就会登门了。”

    陈安意乖巧点头,十分顺从。

    薛瑞走后,陈安意独自回了安意殿,乔装打扮一番出门办事。

    今日鹿韭宫一行,皇后娘娘暗中与她传了密令,叫她找机会在太子府内杀了沈妄,并将线索引向太子。

    这是她唯一一次没有将皇后娘娘的密令告诉薛瑞,不得不承认,她起了私心,她不想杀沈妄,也不想她留在太子府……

    “殿下,对不起,如果我告诉你,你一定不会让她走。”

    她不敢赌,不敢想象薛瑞爱上沈妄后自己会陷入何种境地。

    最好的办法是,助沈妄如愿离开太子府,而薛瑞还是她一个人的殿下,皆大欢喜。

    待她办完事回府,武玄伤势也基本稳定了,薛瑞正坐在床前圆桌上梳理各路暗线传来的密令。

    “咳咳,殿下。”

    “武玄,你醒了啊,不用起来,就躺着说。”薛瑞放下折子,坐到武玄床边。

    “殿下,那人使的是长生剑。”

    “长生剑?难道是卷云寺那位?”薛瑞蹙眉。

    “不是,比那位年轻许多,你我都见过,就是翎王殿下的随侍林离。”

    “林离?上次被沈妄劫持的那个侍卫?”薛瑞语气惊诧,“翎王身边居然卧虎藏龙啊,看来本太子还是小看了他。”

    “那人剑法精湛,到达长生剑九重少说应当有十年了。”武玄捂着胸口,说话有些吃力,今日那一剑砍在他胸口,若不是他袖兜里的一沓符纸,只怕他此刻已经魂归黄泉了。

    “翎王的人怎么会在薛文心身边守着,莫不是皇后安排到翎王府的。”

    “不像,那人护主心切,我还只是试探,他便使出要了我的命的架势,似乎,薛文心对他很重要。”

    “薛文心,林离,赵月,薛翎……”薛瑞重复着几人的名字,实在想不明白这几人能有什么联系。

    “殿下,我怀疑,这个林离,就是当年沧州的漂泊英雄——侠肝义胆林长离。”武玄使力靠坐床头,眼神诚挚地盯着薛瑞。

    “林长离恰好与卷云寺那位是故交,说不定他就是练的长生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