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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第二日的早饭,魏征临将夫妻二人昨晚的决定告诉给了两个儿子,还不等两人反应,魏娘子便先说一句:“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以后你们的三妹妹便叫魏子衿,怎么样,好听吗?”
魏子冲和魏子靖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就都埋下头继续吃饭。
饭桌上安静了一会,魏娘子一直盯着魏子冲,怕他会不同意
魏子冲感觉母亲一直盯着自己,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只能放下筷子,问道:“父亲,母亲,如果你们两人已经商量好了,收养这个孩子我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要是我们将她收养,那她的亲生父母来寻可怎么说”
魏征临摆了摆手道:“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在我捡到孩子的附近放出消息,若是不久就有人将这孩子认回去,那便让孩子回去,若是等孩子长大了才有人来寻,那便看孩子意愿,若是一辈子没有人来寻,那她就是我魏家的三姑娘”
魏子冲看着父亲早有主意,又问道:“还想多问一句,父亲是在什么地方捡的这个孩子,看着样子是被人丢弃还是大意遗失”
魏征临看了魏子冲一眼,停顿了一会儿,回道:“我是在京城边的荒郊捡到的孩子,捡到孩子时就只剩下一口气了,我与曾顺赶紧找了大夫给看,也幸而这孩子命大,只是饿得太久了,找了个奶娘喂了顿奶便又活过来了”
魏子冲听完微微点了点头
魏娘子看大儿子已经点头,便转过头来看着一个劲儿把饭菜往嘴里送的二儿子,魏子靖憋了满嘴的饭,看着母亲逼自己就范的表情,只能将嘴里的饭大嚼几口胡乱吞下去,边说话边喷饭道:“那你们都同意了,我就没什么意见了,刚好有个妹妹玩玩”
魏娘子一听这话喜笑颜开,亲热的一个劲地揉着魏子靖的头,嘴里念叨着:“真是我的好儿子”
魏子靖东躲西躲,可母亲的手就是躲不开,他无奈的说道:“老娘啊,你还让人吃不吃饭啊”,魏娘子笑着拿开手,四人又继续吃起了饭
用完饭后,魏征临本打算先去衙门报道,待晚归时在将孩子抱会,可魏娘子是个急性子,偏偏马上就要看到孩子
魏征临说不服妻子,便只好派人通知曾顺,让曾顺先送奶娘过来。
魏娘子知道后开心的合不拢嘴,连忙翻箱倒柜的找东西,魏征临疑惑地看着她,问道:“夫人找什么呢”
魏娘子回话也不肯停下手来,答道:“找我的平安锁啊,孩子就要来了,我得给孩子准备个礼物啊“
魏征临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过去将魏娘子扶着坐下,说道:“夫人啊,虽然有了个孩子,但是你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这个得更加小心才是”
魏娘子搂着魏征临的脖子亲昵的说道:“魏郎,你知道的,打小我的身边就都是哥哥弟弟,如今生了两个孩子还都是儿子,其实我小时候一直都梦想着有个小姐妹说说话,现在我就想有个女儿能当我贴心的小棉袄,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魏征临轻轻地拍着妻子的肩膀,说道:“我当然知道,你看你把岳母给的平安锁都准备给那个孩子了,这可是连两个亲生儿子都没有”
魏娘子不屑地说道:“大男人要什么平安锁呀”,说完魏娘子又想下地去找锁,被魏征临拦住
魏征临看着妻子,宠溺的说道:“好了好了,你坐好,我去给你找”。
二人正在找锁之际,魏子靖匆匆赶来,在门外便大喊:“母亲,曾顺叔将三妹抱回来了”
魏娘子一听到这句话便兴奋的向门外走去,魏征临抬头一看,魏娘子一瞬间就只剩个人影了。
魏征临发自内心的笑了笑,就忽然想起了第一次遇见魏娘子的场景:
那一瞬,他发现了这世上竟有笑容如此灿烂的姑娘,第一眼就着迷到此生非卿不娶,他很久都没有感受到此刻内心的这种幸福,不过值得庆幸,因为来日方长。
厅堂上聚满了人,魏府里所有的仆人丫鬟都来看这个新来的小小姐
不一会儿,魏子靖便扶着魏娘子来了
人群中就有人小声喊道:“夫人来了,夫人来了”,所有人相继退下,露出了抱着孩子的奶娘和旁边的曾顺。
魏娘子急步走过来,看着奶娘怀里的孩子,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奶娘怀着满心敬佩之前对魏娘子说道:“夫人真是个菩萨心肠的大善人,我都要替这孩子谢谢您了”
魏娘子笑了笑,逗着孩子问道:“这孩子怎么样,乖不乖”,
奶娘也笑着回道:“乖,可乖了,估计是知道以后要有个您这么好的母亲,一路上不哭不闹,喂了奶啊,就睡的呼呼的”
魏娘子示意奶娘自己想抱抱孩子,奶娘便小心翼翼地的将孩子递给了她
魏娘子抱着睡熟的孩子,用鼻子慢慢蹭她的脸蛋,高兴的说道:“你瞧,孩子的脸多嫩啊”
奶娘又叮嘱说道:“夫人,我也是要多嘴一句,纵然你疼这个孩子,可终究你也是个大着肚子的人,可别操心过度了”
魏娘子脸含笑意的看着奶娘,说道:“这位大姐还未问您名字,多谢您跑这一趟,将这孩子抱到江州”
奶娘笑着答道:“我夫家姓吴”
魏娘子紧接着问候道:“吴大姐,既然现在孩子已经养到我家,我便让我家大人找人送您回去”
奶娘说道:“夫人不必操心了,大人已经将我安排好了,明日就可回京”
魏娘子点了点头,继续抱了孩子一会时间,恍惚间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不适,便将孩子放在提前准备好的摇篮里。
奶娘说完话后便与魏娘子告退
过了一会,便有仆人来报,说魏征临因公务繁多,要直接去衙门,晚上再来看看孩子。
说完退下后,厅堂上只剩魏子靖陪在魏娘子身边,魏娘子疼爱的看着孩子,摇着摇篮,嘴里哼着哄孩子的童谣:“斗虫飞,斗虫飞,飞南山,吃露水”。
一天倏尔闪过,夜幕降临,月牙挂在树头。
因魏征临在衙门担任要职,平日里经常晚归。
之前魏娘子总是等他到亥时,亥时未归便先行睡下,可今日已亥时三刻,眼看马上就要到子时了,魏娘子还没有睡,她还要等到魏征临回来,跟他说说孩子的事。
因她下午给孩子换尿布时突然发现孩子好像还没有换洗的衣服穿,便立即赶工做着,从下午一直做到现在,可能是平时没熬过这么久,眼皮有点打架,她唤着丫鬟道:“去给我倒杯浓茶,我要提提神”,只是忽发现无人回应
她回过身,发现魏征临正站在自己身后,他看着夫人疲惫的神情,心疼的说道:“要是困了就去睡,喝浓茶对孩子不好”
魏娘子立即来了精神,拿出她今天做的衣服给魏征临看,摆弄道:“魏郎,你看这是我今天给孩子做的几件衣服,漂亮吧”
魏征临拿过来细细看了看,说道:“孩子不是还有的穿吗,何必这么受累呢”
魏娘子活动了一下脖子,一副嫌弃的表情道:“那一件衣服图案也太丑了吧,怎么能给女孩儿穿那么难看的衣服呢”
魏征临笑了笑道:“那衣服再丑,可能也是这孩子的亲生父母给她穿的,你可别乱扔啊”
魏娘子道:“我没扔,而且我准备用这件衣服给她做个荷包,这样也好带在身上”
魏征临忽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东西,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将它放在妻子手上说道:“还有这个你也收起来,这个玉佩也是这孩子包袱里的”
魏娘子拿起一看,惊叹着说道:“这个玉佩好漂亮啊,质地纯粹,而且你看上面每个花纹都是精心雕刻上去的”
魏征临叹道:“想必这孩子的父母也是个富贵人家,你说那家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怎能将孩子抛到荒郊呢”
魏娘子打了个哈欠道:“哪有父母不疼自己孩子,或许是有什么隐情吧”
魏征临发觉妻子倦怠不已,便敦促她去休息,说了许久,才答应先把手上的活放下。
原说家里有了个小孩子能让家里更热闹些,但魏子衿来到魏家的第九天,上面便发了旨,说今年科考提前,预备今年考的学子得准备进京赶考
而魏子冲便是打算今年科考,魏府这边刚将三姑娘安顿好,又得给大公子收拾进京的行李了。
近几日来,魏娘子因一心照顾三姑娘,整个人有点劳累过度了,本就挺着大肚,又听到魏子冲要提早离家,面色便更加苍白了。
这会在魏子冲房间,看着儿子收拾着衣服,心里不是滋味,愈加愁眉苦脸
魏子冲发觉母亲神色不对,便停下来安慰母亲道:“母亲,您不必担心,孩儿是进京科考,又不是做旁事,不会有事的”
魏娘子担忧道:“我知道,只是这次科考较往年足足早了近三个月,我只是担心有什么变故”
魏子冲轻松的笑着回道:“母亲这就是多虑了,这天下都是当今皇上说了算,何况这科考时间呢,别说是提前了,就是废了,也是一句话的事,所以母亲不必忧心,许是朝廷有什么别的打算吧”
魏娘子依旧皱着眉头,愁苦思量之际,忽然想起同在江州的堂姐家,她欣喜的对魏子冲说道:“冲儿,我忽然想起你杜姨妈曾提起,说是你姨夫好像就是最近要进京办事,要不你们结个伴同行,这样我也放心些”
魏子冲本不想这样麻烦,只是怕母亲这个时候过于担心伤了身体,便答应道:“也好,那可就得劳烦母亲为我去找找杜姨妈了”
魏娘子看他爽快的答应了,心情也舒畅许多,随即便派出府中家丁,去杜府将杜姨妈请到家中。
还好一切顺利,家丁请人回来时禀报魏娘子说杜姨妈明日就来。
次日,早早地魏娘子便和魏子靖一起站在门口侯着
魏子靖今日起来的颇早,打着哈欠对母亲道:“至于吗,不就是杜姨妈吗,又不是杜娘娘”
魏娘子瞅了他一眼,叮嘱道:“我听说今日姐姐姐夫得了个儿子,估计一会会一起领来,你可不许胡闹,跟人孩子好好相处”
魏子靖忽然来了精神,拉着母亲问道:“儿子,他俩不是生不了孩子吗,怎么几日不见儿子都能拉出来溜了”
魏娘子见儿子出言不逊,便轻轻地用手敲打了他一下,说道:“你能不能给我省点心,少说点这些让人下不来台的话”
魏子靖别了别嘴,魏娘子只得回应他道:“听说他两人是买了个孩子,说是那孩子生父卧病在床,生母一人实在养活不起,便将孩子卖给他家”
魏子靖又疑惑地问道:“那这孩子都能带出来见人了,想是不小了,应该都记事了,那也愿意”
还没等魏娘子回答,便远远的听见杜姨妈的呼声,魏娘子小声叮嘱儿子道:“一会千万别乱说话啊”,说着时,杜姨妈的马车便已停在门口
魏娘子慢慢下台阶走到马车旁,热情的接应道:“真是劳烦姐姐了,还辛苦跑一趟”
杜姨妈握着魏娘子的手说道:“都是自家姐妹,说什么麻不麻烦的”
魏娘子又略显自责的说道:”要不是身子不放便,是该我去姐姐府里问安的”
杜姨妈摸了摸魏娘子的肚子说道:“你呀,还是先照顾好肚子里这个吧”
正说着话,从车里又出来一个小男孩,魏娘子看那孩子眉清目秀,眼眸炯炯有光,身上少有这个年纪的稚气
那孩子被家丁抱下,杜姨妈笑着拉过那个男孩,向魏娘子介绍道:“这是我儿子,叫杜衡,五岁了”
那孩子乖乖的拱手行礼道:“见过魏小姨”
魏娘子摸了摸那孩子的头道:“这孩子这么小就如此知礼聪慧,将来定是个能力过人的君子”
杜姨妈大声笑着,魏娘子便邀请杜姨妈进府坐
两个大人进去后,留着魏子靖和杜家小少爷在身后
魏子靖总是满脸好奇的看着杜衡,杜衡见这个人一直望着自己,便先问道:“兄长有表字吗,可否说给小弟,也好让小弟称呼”
魏子靖道:“没字,不过我哥有字,他叫子冲,字伯景”
杜衡紧接着就道:“那兄长为何不叫仲重呢”,说完便跟上前去
魏子靖才反应过来,心里嘀咕着:这小屁孩还真不简单
他快步上前,朝他喊道:“小屁孩”
杜衡回过头来,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有字,表字元知”
魏子靖歪着脑袋问道:“那这是什么说法”
杜衡道:“原本就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