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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坡上,那俩人打得酣畅淋漓,筋疲力尽,最后扑倒在那飞燕花的草丛中,喘气如牛。
王琳琅暗运内力,凝神听去,感受到那两人基本无恙,一颗悬在半空的心,这才放下。
“走吧,我们回吧!”萧博安淡淡地说道。
“好!”既已知道师傅无恙,那个黑衣的汉子也没有性命之忧,王琳琅便爽快地接口道。
文轩上前一步,搀着萧博安,一步一步地走下那大石。
一行三人,拣着岩石之间弯弯曲曲的缝隙,踩着绿草藤蔓,慢慢地越过上岗,消失在山岚之后。
王斌坐起身子,视线越过那海浪般摇曳起伏的飞燕花的花海,落在那三道越来越小的身影之上,脸上露出几抹沉沉的复杂。
山的这边,三个人已经走下上岗,来到一辆隐蔽在树荫下的马车之处。
“哎呀,上山容易下山难,这话说得没错。”王琳琅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小腿,皱着眉头说道。今日,她依然是一副小厮打扮,不过,不是那日嘴上长着一颗痣,痣上长着一根毛,猥琐病衰的样子,而是一副普普通通路人甲的模样。
萧博安看着她那大大咧咧不甚讲究的样子,皱了皱眉,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文轩见势,赶紧跑到车厢处,左手拎着一个矮小的案几,右手提着两个坐垫,顷刻便返了回来。将那案几和坐垫放好,他又快速地折返,端着两碟点心出现。然后是两壶水。他来来去去,手脚麻利,很快地将一切都安排到位。
王琳琅看着像是蜜蜂般忙忙碌碌的文轩,拍拍衣裳上的灰,然后一屁股歪在那坐垫之上,嘴里无不羡慕地说道,“萧博安,你这护卫还真是无所不能啊!你看啊,危险来临,他是最厉害的保镖。外出办事时,他是最稳妥的车夫。现在,他又是最为体贴的保姆,可真是居家旅行之必备!哎,这样的人,真好!我也想要,你有没有多的,给我也来一个吧!”
她的话,那两个人听得是半懂半不懂,但是那羡慕嫉妒的小眼神,倒是让人看得明明白白。
“哼,文轩只有一个,莫非你要把他劈成两半,我一半,你一半?”这是萧博安的话,一如既往地毒舌难听。
而一向在人前犹如锯嘴葫芦般的文轩,听到了王琳琅的话,他的脸难得地红了。他瞅着王琳琅像是狼盯着肉般的眼神,浑身似是打了一个寒颤。
这——这——丫头可莫要害人啊!公子那小心隐藏的对她那可怕的独占心,一旁的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什么我也想要!这样容易引起歧义的话,说出来,真得是吓死人啊!
文轩赶紧打量萧博安的脸色,正好撞见他望过来的眼神,他激灵灵地一个哆嗦,立刻表态,“我是公子的人,绝不离开公子!”
“什么?”王琳琅惊愕地望着他们,她用手指着文轩,又指着萧博安,“你是公子的人?你们两个————?嗯,断背山?攻?受?”
这话是越说越是让人听得糊涂,但她脸上那种猥琐的表情,那在俩人之间来回打量的有些污污的眼神,让人立刻猜到她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你脑袋里装的难道都是粪便吗?”萧博安有些怒了,他一把抓起一块点心,塞进了她的嘴巴里,“快点吃,难道你不饿吗?”
瞬时,那涌起的怒火被嘴中的美味给压了下去,想想先前在山坡上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浓浓悲哀,大肚量的王琳琅决定不跟这厮一般见识。她嘴里几个咀嚼,将那甜点给吞了下去。然后,她的脸上燃起极为喜悦的表情,眼睛也亮亮的,“这点心,真好吃!”
说罢,便开始左右夹击,朝那两盘点心全力进攻。
等到她吃完喝足,她这才发现萧博安竟是一口都没有吃,更别说那一旁抱剑而立的文轩了。
王琳琅讪讪地笑了一下,有些干巴巴地说道,“这点心也忒地太少了些,都不够我塞牙齿缝了。”
萧博安无语地看着她,却难得没有出言讽刺,只是拿过另外一只水壶,喝了几口水。
“萧博安,你可不可告诉我,那湖边的山坡上埋着的是谁啊?为什么我的师傅也会来这里祭拜了?”王琳琅决定找一个话题,来结束这个有些尴尬的局面。
“这里啊,埋着一个叫萧清歌的女人。”萧博安的眼神变得有些缥缈,有些迷离,“她是萧清水的妹妹,也就是说她是我的小姑姑。不过,我出生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她的故事,都是我七拼八凑从一些老仆人那里听来的。”
“那你快说说,”王琳琅急急地催促道。
萧博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据说,她长得很美,素有才名,性子更是温婉,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在她十三岁的时候,她遇到了王十一郎,于是一场才子佳人的故事就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十三岁啊?那可真是小!难道古代人都是这么早熟吗?”王琳琅低低地咕哝一句。
萧博安的眼神盯着她,带着明显的狐疑。
“哎呀,你快点继续,往下讲!”王琳琅呵呵地干笑两声,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急急地催促道。
萧博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压下心中的疑惑,接着慢慢地往下说。
他的声音不像以往那样冷冽,反而有一种极为难得的清润。他缓缓道来,似乎在人的脑海中,构建出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面,“双方家里的人也乐见其成,他们为他们订婚,约定只待萧清歌及笄之后,便为俩人操办婚事。
“这是极好的事情啊!可是,我听着怎么又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哦!”王琳琅歪着头问道,她在那清润的声调中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悲伤。
“这世间,但凡太过美好的事物,总会太过容易凋零。因为总有那些内心丑恶的人,想要把那份美好生生地毁掉,以换取内心那扭曲的快感。”萧博安幽幽地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王琳琅直觉不好,她紧张地问道。
“王十一郎是何等人物?他出生于琅琊王氏,本人更是惊才绝艳,才华卓绝,再加上他少年成名,在众人心中,那真是一个如太阳般耀眼的人物。爱慕他的人,从皇室的公主,到高门的小姐,再到市井里的妇人,简直是可以绕着建康城排上一圈。而萧清歌呢?一个出生普通世家的女郎,她凭什么赢得了王十一郎的心呢?”萧博安的口气中一抹淡淡的嘲讽。
“可是爱情,是不分出身,年龄,民族,甚至性别的啊!”王琳琅一语惊人。
萧博安的脸有些黑。这是什么狂悖之语?连性别都冒出来!难不成除了男人跟男人,女人还能跟女人?
他发现自己的脑子似乎被眼前之人给带偏了,不由地一阵气恼,“你到底要听不听了?”
“听,听,听,”王琳琅谄媚地一笑,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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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对于过往的一切,我们想念的,也许并不是一个人,而是那段永远也无法重来的似水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