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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之人的温度,烫得吓人,像是一大块正在燃烧的木炭一般,几乎要将王琳琅背上的肌肤,给生生地烫熟。王琳琅焦心如焚,生怕这温度再继续飙升上去,慧染的脑袋给生生地烧傻,不由地将飞云渡提到了极限,朝着城东的方向疾驰而去。
刚落入怡翠楼,她便直奔自己的房间,将背上之人,匆匆地放在床榻之上。略带凉气的手,抚上慧染发烫的额头,望着那张瘦削憔悴却难掩风华的脸,语气低沉而温柔,“阿染,别怕,在这里好好地躺着,我去找大夫,马上就回。”
皎洁的月光,从窗外倾斜而入,落在她的脸之上,映出了她此刻的表情,宛如一片温柔的海洋。微微湿润的眼睛里,流露出特别温暖的光芒。
这样的王琳琅,特别的柔软,娴静,没有坚硬的棱角,武装起来的铠甲,有的只是柔和,像是一湾静静流动的水,那般轻轻地荡漾着,包围着那个躺在床榻之上的人。
坐在黑暗角落里的人,几乎是看呆了,心中诧然之极。原来,她还有这样的一面!可是,这一面,却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展现过。一瞬间,一股强烈的嫉妒,猛地冲向心头,使得他的目光顿时变成锋利的箭矢,直射向窗前的那对男女。
凭着王琳琅的身手,本该早就发现静坐在角落里的这个人,只是,此时,她心神纷乱,竟丝毫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她摸了摸慧染越来越烫的额头,像是一阵风似地,飞快地卷了出去。
半柱香后,长生像是被拉壮丁似地,被她心急火燎地拉到了房中。他衣裳不整,长发披散,一张娃娃脸上红晕晕染。一看,就是从床上被强拽起来的。
“长生,快来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不仅内力全无,而且全身发烫,简直都快烧糊了!”王琳琅神情焦急,语气焦灼,关怀之情,表露无遗。
大概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床上的那个人,从迷迷蒙蒙中睁开了眼。雾气蒙蒙的眼睛,黑漆漆地一片,似乎没有什么焦点,只是凭着感觉,朝声音的来处,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瘦骨伶仃的手,“小琅,我好难受。”声音发颤,发抖,似乎在极力地忍着身体的痛苦和不适。
王琳琅一把抓住那痉挛般的手,“别怕,阿染,我在这里。”
长生的眼中,划过一抹极度的惊诧。这惊诧压倒了他心中的羞涩与尴尬。此人是谁?竟能让小舞如此温柔以待?似是有种感应似地,他的视线瞥向一处角落,陡然发现那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整个人募地一震。
“快给他把脉啊!”王琳琅朝长生喊道。
“你先把灯点上,我好好看一下他的脸色。”长生瞟了一眼那紧握在一起的手,强按压下心中的古怪与震惊,轻声地说道。
“好!”王琳琅松开手,麻利地桌边的烛火点燃。
长生凑近,仔细地查看床上那人绯红如火的脸色,又伸出手,将他的眼睑拨开,观察他瞳孔的颜色。最后,他将两根手指,搭放在那人脉搏之上,凝神静听了半响,这才发话道,“他长时间被人喂食强力软筋散,所以内力被锁,如同常人。另外,他体内还有寒食散,有段时日了,似乎已经上瘾。还有,他似乎不久前,刚刚中了合欢散。”
“那现在该怎么办?”王琳琅的脑门一抽一抽地,简直不敢去想象这么一段时间以来,这个傻瓜究竟经历什么?光听听这些乱七八糟各种各样的散,她的心,就一阵一阵地抽搐起来。
“当务之急,先解了这合欢散。要不要安排一个姑娘过来?”长生的俊脸微微发红。
“一个姑娘?”王琳琅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似乎像是看着一个外星人一般,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青年。
“嗯,这合欢散药效太强,若是按照一般方法来解,不仅过程痛苦难耐,而且有损身体,日后或许会影响寿元。但若是阴阳调和,则简单直接,没有后患。”长生安安静静地解释道。
王琳琅呆了。她机械向地转动着头颅,看向床上懵懵懂懂的慧染,一时间,脑袋似乎有些无法思考。她反射性地抓住那人滚烫似火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手。
片刻之后,她有些艰难地说道,“阿染,你中毒了。现在,要帮你解毒,有两个办法。第一个有些霸道,可能会损害你的建康,甚至生命。第二个简单直接,只需要一个姑娘,你和她———”王琳琅微微地停顿了一下,似是在寻找着恰当的措辞,“那个精子,卵子————”
慧染混沌的大脑,像是被突然被劈开,漏进了一道光,他有些迷离地说道,“是做那日在临河,你给我和慧觉上的生理卫生课上,所讲的事吗?”
王琳琅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含着泪花的微笑。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慧染唱了一句佛经,绯红如赤的脸上,虽有着淋漓的汗水,但却隐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小琅,世界万物,皆有定法,生死,自有定数。”
“好,我懂了!”王琳琅吸了吸自己的鼻子,侧头对长生说,“那就第一种吧!”
长生柔声说道,“好,我去取银针,并安排人做一些必要的准备。不过,小舞,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看着俩人如此亲密,他的心中暗暗着急,视线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那隐在角落里的人。
“他叫慧染,是我师叔。”对于师门,王琳琅并不想多说,只是如此言简意赅地答道,焦虑的目光,依然紧紧地锁在床榻之上的人身上。
师叔?
这么年轻的师叔?
长生心里嘀咕,本来有些放下的心,不免又提了起来。然而,这些,他也只敢在心里揣测,只是下达的指令却简洁有力。办事效率奇高的奴仆,很快地将一个浴桶准备妥当。滚烫的热水散发着各种中药的味道,呛得人一刹那间呼吸困难。
“小舞,你赶紧出去吧,待会我要给他施针。”长生说道。
王琳琅想将手从慧染的手中抽拔出来,哪想那人的手如同铁箍,紧紧地攒着她,一时间竟无法挣脱。
她正要柔声哄他,哪想一道黑影像是飓风一般卷了过来,伸手在慧染的身上一点,那钢筋一般的手募地松开,她的手突然地解放,获得了自由。
“男女授受不亲,难道你还要在这里看着他脱光了泡在水中吗?”萧博安的一双眸子,黑幽幽地,像是太空中的黑洞一般,闪着暴虐的似是要摧毁一切危险光芒。
“你怎么在这里?”王琳琅震惊了。这人何时进来的,她竟一无所知。
“我一直在这里,可是,你却一直没有发现。”萧博安呵呵地冷笑两声,眸子中几欲喷出火来。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分去她的注意力,占据她的心,那他呢?在她心中,究竟是何等分量呢?
这一刻,他心里一阵嫉妒,像火上烤的栗子,热极了,要爆裂破壳。虽然他努力制止自己,冷静自己,企图平淡这件事,这却毫无用处,反而使他更烦乱不安,更胡思乱想,心中甚至升起要将眼前之人,一把掐死的冲动。
五年漫长的分离,苦苦的寻觅,似乎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而今一旦重逢,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与此人在一起,片刻都不想分开。哪里想到,自己因为要事,只不过离开了一日,她竟然捡了一个人回来,而且还与那人如此亲密!他几乎嫉妒得要发狂。
他一把拽住眼前的少女,如同飓风一般,声势浩大地卷刮了出去。
“阿染,他——”王琳琅的惊呼声刚刚出口,就被萧博安粗暴地打断。
“闭嘴,长生在那里,你还担心什么?”这几乎是一阵从心底里升腾而起的咆哮,震得胸膛嗡嗡作响。
房间的门,被他一脚踢开,又一脚给粗暴地关上。然后,他像是一只猛兽一般,紧紧箍住她柔软的身躯,狠狠地吻住了身边的少女。这个吻,霸道而放肆,充满了惩罚的意味,不像是吻,倒像是撕咬,带着冲天的怒气,还有一种不为察觉的恐慌。
他微冷的舌,强硬地闯入她的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着每一个角落。甜美而美好的感觉,像是触电一般,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感到这一瞬间心的悸动,不由地胸膛发热,脑袋发蒙,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直到他的舌头一痛,嘴里传来阵阵的血腥味。
王琳琅狠狠地推开了他,“萧博安,你发什么疯?”她摸着自己发痛发麻红肿不堪的嘴唇,有些气急败坏地嚷道。
“我是疯了,我嫉妒得要疯。”瞧着对面之人,一副防备警惕的样子,萧博安的怒火,又按耐不住地腾腾地往上冒。直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钝了的锉刀,残忍地隔开,痛苦从伤口流出,撒了一地的狼藉不堪。
“你为什么对那人那么好?他真地只是你的师叔吗?”他怀疑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那漆黑如星的眼眸中,似是涌动着黑暗的浪潮,卷起了千堆浪花。
“你———”王琳琅一时气结,“你不要以为,每一个都像你这般思想龌龊!”
“我思想龌龊?”萧博安觉得心里好像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似乎全世界的蛇胆都在自己肚子中翻腾,他受不了,想把这种苦吐掉,但是这东西刚倒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空留他一口苦涩。
“是的,我思想龌龊,”他语气沉沉地说道,那幽黑深沉的目光,瞪着灯火映照之下的少女,像是猛兽紧盯着自己的食物。
“你想干什么?”王琳琅警惕地望着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这种姿势,像是一把利刃一样扎入萧博安的瞳仁之中,他像是受到猛烈的袭击一般,瞳孔猛地一缩。然后,人已经像是下山的猛虎一般,猛扑过去,将那个女孩紧紧地抱在怀中。他使出的力道是如此之大,不让她有任何逃跑的机会,把她死死地箍在自己怀中,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胸膛之中。
王琳琅疯狂地挣扎,却引得他更激烈的动作,像是一棵坚韧之极的藤蔓一般,将她死死地缠住,然后压倒在床上,闭上眼睛,继续地吻她。
噩梦一般的记忆,像是黑暗的阴影一般,朝王琳琅当头兜压了过来。曾经在那个隐蔽的山洞里被强暴的片段,像是倒带的影片一般,从她的脑海中快速地划过。她像是陡然发了疯一般,十指深深地挠上了萧博安的后背,勾起了带血的碎肉。嘴巴也没有闲着,狠狠地咬上了他的肩胛之处,直到浓重的血腥味,弥漫了她的整个口腔。
愤怒和屈辱,让她忘记了武功,只是凭着一股蛮力,像一只失控的野兽一般,本能地抵制和撕咬着。
萧博安立刻感觉到她的不对,但是他并没有放手,只是一个翻身,放松了力道,将她轻轻地拥在怀中,再也没有任何别的动作,像是一截不会动弹的树桩一样,静静躺在那里,任凭她在上面张牙舞爪,疯狂地嗜咬厮打。
“小舞,小舞,”他在女孩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声音低哑,深沉,充满疼惜,仿佛是从胸腔里发出。
待到那股愤怒渐渐地平息下来,王琳琅缩回自己的尖牙利爪,他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对不起,”清醒过来的王琳琅,望着被自己撕咬得遍体鳞伤的萧博安,微微发颤的声音之中,似乎带着一抹哭音。
“不,小舞,应该是我说对不起。”心爱的女孩,此刻一反常态,脆弱的像是一个可怜的娃娃,萧博安内心有一种深深的怜惜,和莫名的痛楚。
他的眼中饱蘸的是深不见底的幽邃。那似乎平静无澜,甚至无情冷漠的双眸中,折射出关切和爱怜,还有一种深沉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