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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霸王枪的低吟之声响起的那一刻,正抱着自己的手臂,闲闲看戏的拓跋迟,脸色猛地一变,身躯顿时绷得像是一条直线那般地直。
那丫头,怎地也来到了此处?他眸中暗光闪耀,似是浮动着种种不知名的情绪。然后,他的视线随意地一睨,瞥见了不远处正在和身边人低语的冯宏。衣袖一荡,他像是一只紫色的飞鸾花一般,骤然飞掠而出。
看着空中伸过来的白玉手指,贺星几乎是惊恐万丈。天蚕丝从他手中弹射而出,想要阻止那只仿佛玉雕一般的手指。哪想那手指轻轻地一弹,遭受重击的天蚕丝,晕头转向地转了一个弯,追星逐月般弹射而回,准确无比地扎入他的左胸之中。他闷哼一声,捂着自己的胸,连连倒退。
在他心胆俱裂的目光之中,那只手抓住了自家主子的臂膀,像是老鹰提着一只可怜的小鸡一般,朝湖对岸的战场流光一般飞去。
看着那一紫一蓝两道身影,像是惊鸿一般远去,袖手旁观的众护卫,像是蠕动的尾巴一般,立刻摇摆着,簌簌簌地跟着奔了过去。
第三方人马的靠近,使得原本就血雨腥风的局面,更加地紧张不已。可是,王琳琅没有注意这些,她的视线穿过重重的身影,直直地落在那到颀长昂扬的身影之上,一时间,心如乱麻,好像有许多杂乱的事情堆积在脑海中,无法整理,狼藉一片。心里不知道被什么刺痛了,抑或是被什么堵住了,让她连喘气都变得异常的困难。
箫博安的嘴角,划出刀锋一般的冰冷弧度。凛冽的寒光,自他的眼角射出,如同匕首一般,扎向对面那个面目陌生的小厮。
据暗卫传来的消息,小舞待在清风寺,跟那个该死的和尚在一起,可为何此人却给他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他手腕轻抖,盘旋在腰间的银鞭,像是一道银白色的彩虹,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劈向王琳琅的面部,“你是谁?为何拿着小舞的霸王枪?”
王琳琅脚下步伐变换,游走成一道虚幻的影子,避开了这杀气腾腾毫不留情的一招。她的眸色黯淡,像是撒上了一层灰,凝上了一层冰,“我他妈的,是你大爷。”她直接爆出一句粗口。
左手握拳,闪电般砸出,一股强大如飓风一般的力道,撕开空气,发出嘶嘶嘶的破空之声,将她身前的杀手,像是炮弹般弹射飞出,或是飞入湖中,或是跌落地上,悉数毙命。
所有的武功之中,她刚刚学会走路,就开始练习的雷神劫,最是得心应手,霸气十足。
“雷神劫!雷神劫!你是小舞,你是小舞,”一个欣喜无比,仿佛泉水叮咚的声音,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
一道身影,好像是乳燕投林般奔了过来,正是一脸欣喜若狂的长生。
这个傻小子,简直是不知审时度势这四个字怎么写?就这么从敌方阵营里大喇喇地跑过来!他就不怕他主子,一鞭把他给抽得半死?
王琳琅眼眸流转,似有暖阳涌入,“走开,”她一声冷喝,又是一拳霹雳一般劈出。拳风像是一道巨浪,当头涌来,将毫无防备的长生挟裹而起,卷入空中。然后,浪头回落,那人像是浪涛之中的一片落叶,跌落到地上。
长生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心中充满了受伤的感觉,他指着王琳琅,委屈无比,不可置信地控诉道,“小舞,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众人直觉得要吐血,这个家伙的脑袋难道是屎糊住呢?这般生龙活虎,中气十足,哪里有一点点受伤的迹象?可偏生像是一个受气包小媳妇似,委屈无比,伤心不已!这场面,真是太他妈地搞笑了!
“退下,”箫博安睫毛低垂,掩下眼底翻涌的万千情绪。
好一招李代桃僵!竟将一个假的王琳琅安置在清风寺内,而真正的王琳琅,却在这深深的地底之下!想到这儿,他黑如深潭的眼眸,转向王佑,一股绝对的肃杀与冷酷之色,像是浪花一般迅疾地泛起,又闪电般地落下。
王佑波澜不惊,只是嘴角扬起,露出丝丝缕缕的嘲讽之色。
王琳琅一把撕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色如春晓般的美丽真容。只是,这张平日里笑语嫣然灿如春花的面容之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像是笼罩着一层寒霜,“你要杀我大哥,灭我王家?”
质问的声音,像是锣鼓一般,重重地敲在箫博安的心头,他张开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解释。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有滴答滴答的滴水声传来,不知怎地,他有这一种错觉,那是自己的心,在滴血。一滴一滴地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湾血水。
“为什么?”王琳琅像是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一般,嘶吼道,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滚滚而下,“你说你喜欢我,此生非我莫属。难道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吗?”
箫博安薄唇微抿,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里,翻腾着无尽的痛苦。直觉得心里充满了无声的呐喊,想要喊出:我喜欢你,喜欢到了骨子里,想要把世间一切的美好,都捧到你的眼前!可是,现在的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他的痛苦,像是越冬的眠虫,蛰伏在冷冷的自尊之下。
“哎,丫头,我看你选男人的目光,确实不咋地,不如,你换一个试试?”一道嚣张肆意,宛如夜风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正是那一脸睥睨之色的拓跋迟。
此刻的他,一身紫衣,白发飘飘,那张冷酷无情傲视群雄的脸上,此刻,竟难得地露出一副笑容,“你看,我大侄子怎么样?虽说不是惊才绝艳,但还算得上一表人才,而且心性仁厚,家底嘛,也甚是厚实,关键是,他还对你一往情深!”
他这突如其来的神来一笔,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几乎惊呆了。就连冯宏,亦是一脸怔愣,又惊又惧地盯着自家皇叔,不知道他此番随心所欲地究竟想要搞些什么花样。可是,听着听着,他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仿佛是夜风,吹来了天下的朝霞,衔上了他的眉,掠过他的眼,在白玉一般的脸颊上,印上了一层层可醉人的红晕。
“我看,我身边这个比你那个强多了,不如你换换吧。要是这个也不行,可以再换,天底下好男儿多的是,你何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拓跋迟继续信口开河。那睥睨的姿态,嚣张的语气,仿佛世间的好儿郎,就像是地里的大白菜,可以供王琳琅随便地挑选食用。
王琳琅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个人,心中的悲伤,被这个人神来的一笔,搅得七零八落,支离破碎。这个老男人,也不知此刻在发什么疯,竟然自己自动送上门,卷入这团旋涡之中。
箫博安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睛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般。手中的银鞭,似乎与他心意相通,从地上腾跃而起,卷起一团银辉,朝那个当着他的挖他墙角的男人直奔而去。
“找死!”拓跋迟冷冷一声,纵身而起,一双如绝美艺术品一般的手,从袖中伸出,径自迎了上去。那双如寒玉一般的手,莹白精致,如同造物主最得意的作品一般,在空中划出令人心悸的白光,一只弹向那长鞭,一只抓向他的琵琶骨。
砰!
指风与鞭风相撞,发出砰地一声响,激起地上灰尘碎石无数。长鞭浑身震颤着,如同遭受重击般,发出一阵阵嘶鸣之声,倒飞而回。箫博安虎口剧痛,锯齿状撕裂开来,鲜血如飞花般溅落而出。
但他眉目冷然,没有丝毫地变色。脚下步伐连连变换,身影腾挪如疾电,堪堪地避开了那捏向琵琶骨的致命一招。然后,那如跗骨之蛆的白净玉手,却还是在他的左上臂上留下了五个深深的血窟窿。
两人的身影,如同电光火石一般,在这个地底之下的湖水边,纠缠交错,难解难分地打斗在一起。长鞭在空中,如同灵活之极的蛟龙一般,腾挪跌宕,怒吼嘶鸣,而那个紫衣的身影,却翩翩翻飞,游刃有余,姿态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