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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琳琅震惊的目光,穿过重重的树叶枝丫,落在一个纤细的红色背影之上。这个身影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熟悉得几乎她都要喊出她的名字。但是那两个字,在她口中徘徊了一圈,又被她生生地吞了回去。
当车队启动之时,她侧头面对谢神医,脸上露出焦急的表情,嘴里急急地说道,“神医,我有急事,要离开一下,到一下城镇,我自来寻你!”
神医微带疑惑的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去吧,”他淡淡地说道。没有多问,没有多说,只是简简单单两个字,却隐着一种巨大的信任,以及在这种信任下给她充分的自由。
王琳琅感激地对他一笑,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拔地而起,像是一道银灰色的弧线一般,弹射而出,直奔山林。她的身形极快,几乎化作了一道缥缈的轻烟,在空气中迅疾地游走奔移,眨眼的功夫,已经消失在茫茫的丛林之后。
小岚惊奇得恍如五雷轰顶,他不可置信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嘴里喃喃道,“琳琅哥哥,好厉害!”精致美丽的眉眼之中,流露出满满的羡慕。
阿虎没有言语,只是那双如狼一般残暴的眼眸之中,倾泻出浓浓的阴沉与冷酷。
“走吧,”谢神医淡淡地扫视了两人一眼,洞察若明的眼眸之中,掠过一丝对人心的了然。微微抿起的嘴角,咧出一抹淡淡的讽刺。
那个傻孩子,同她爹爹年轻时一样,心地赤诚,有一颗碧血丹心。可是,她怎会知道,这世上太多的真诚,换回了的不是对等的真心,而是彻底的背叛与伤害!就比如眼前这两个她救回来的人,焉知有没有一天,其中一个变成一条毒蛇,给她致命的一击?
王琳琅自是不知神医心中的腹诽,她在林间如风驰电掣一般急速地飞奔着,追赶着前方那些点点人影。树木高大茂盛,密密麻麻,将她的身影,掩遮得七七八八,前方那些急于逃离的人群,一时半会儿倒也没有发现她,竟给了她可趁之机,一路翻山越岭,竟追踪到了一个密林之中的山坳里。
山坳里隐藏着一个村庄,稀稀拉拉的房子,像是大大小小的蘑菇一般,蹲伏在高大的树木之间。房前屋后,甚至有着横七竖八零零落落的田地。只是田地荒芜贫瘠,长着几根蔫头耷脑的庄稼。在鸡叫狗吠声之中,无数的人从那些低矮的房舍中奔出,像是迎接英雄一般,将那些收获满满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迎进了村寨之中。
除去那些外表破漏的房舍,那些面黄肌瘦的村民,这里似乎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刚要迈步往前走,去探一个究竟。不料,一阵惊呼声在前方响起。她仰头望去,只见一个小孩踩空树枝,正流星一般正往下掉。惨白的小脸毫无血色,嘴中惨叫声冲天,几乎要将云端都戳破。
远处已有人影绰绰,朝这边疾奔而来。几条大黄狗,一路狂吠着,先人一步地朝这厢飞驰而来。但是,他们太迟了,太慢了,眼见一条小小的生命就摔在地上成为一片烂泥,王琳琅再也顾忌不料掩饰自己的行踪,她脚下一点,向前疾驰而去。待到近前,她像是身形拔高,像一朵平地而起的云块一般,升到半空,将那惊得七魂吓走六魂的孩子,一把揽在怀中,然后手臂一伸,抓住一个枝条,像是秋千一般清荡过去,站在一根粗大的枝条之上。
“别怕,”她对着那脸色煞白的小孩轻轻一笑,轻轻地拍了拍了他的背,以示安慰。
脸蛋脏兮兮的小娃娃,被骇得魂飞魄散,不约搂着她的脖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绑架一个小孩子?”十几个面色不善的汉子聚集在树下,七八张弓拉满了弦,黑漆漆的箭头无情地对准了她。
大黄狗们,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绕着树疯狂地吠叫着。白色锋利的赤牙,滴落着涎水,恨不得爬到树上,将这个陌生人撕拆入腹。
绑架?王琳琅眉头微皱,她望望在怀里哭得惊天动地的小孩子,又看看地上那些凶神恶煞的恶犬,心想这下误会可大了!
“路人,路人,”她讪讪地一笑,掏出帕子去擦那孩子的脸。那张脸上,鼻泪横流,简直是凄惨无比。
“别动我家鱼儿,否则我跟你拼了!”一个飞奔而来的妇人,嗓门大得出奇,震得地面都要抖上三抖。
孩子听到那妇人的声音,哭得更大声了,“娘————,娘————”他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扑到母亲的怀抱,活像她真得是一个绑架犯一般。
本来还可以解释一番的,但这孩子这么一闹,解释的话,王琳琅根本说不口。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警备,怀疑,猜忌,甚至流露出几许杀意。
“那个———能不能——将那些狗赶走,我这就带孩子下来,保证不反抗,乖乖地————”王琳琅试着商量道。上辈子曾被恶犬咬伤过,所以对于尖牙利齿,獠牙涎水,她真的是心有余悸,怕得厉害。
“休想,你这个人鬼鬼祟祟,谁知道想要干什么?”一个国字脸的汉子,阴沉着脸嚷嚷道。
哭得惊天动地的孩子,在怀里扭来扭曲,使出吃奶的劲儿,想要挣脱出去。王琳琅不得不腾出另一只手,双臂环绕着,小心地抱着他,实在是怕这个娃娃再掉下去一次,摔成肉泥。
不料,她身子刚动,一只冷箭,瞅准空门,朝她的后心直奔而来。听着那刺耳的破空之声,王琳琅面目一冷,眼底寒光顿射,脚尖在树枝上一蹬,借着反作用力,她整个人向外窜出。窜到半空,脚步在虚空之中点点,宛如踏步迈上云梯,整个人拔高了数十丈。同时,她的左手手指弹出,数枚钢针疾射而出,竟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径直地朝那个放箭之人,和那数条大黄狗而去。
“啊————”那放暗箭的瘦高个惨呼一声,弯弓落地,在他的右手手腕之中,赫然扎着一只钢针,深深地没入了骨头之中,只余寸许在外,分外地触目惊心。
一直汪汪大叫凶态毕露的大黄狗们,扑通通地摔倒在地上,抽搐着四肢,低低地呜呜着,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
地下的众人似乎是惊呆了。短短的呆愣之后,那个圆脸的妇人最先反应过来,她嗷地一声窜上去,揪着那瘦高个,就是狠狠地一阵捶打和抓绕,“我的鱼儿还在对方手中,你竟敢放箭?你竟敢放箭?”
在这妇人愤怒的嘶吼声中,一阵儿童天真无邪的笑声却突然自上空传来。
“哥哥,哥哥,我们飞起来了吗?真好玩,真好玩,我还要飞,还要飞。”却是小鱼儿咯咯咯地笑着,眼中虽然还有泪花闪烁,但是笑容天真无邪,显然将刚才差点摔成一团泥浆的惊骇,忘得一干二净,只有掩藏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王琳琅抱着一个孩子,像一只任何重量的飘絮一般,轻轻地落在大树之巅。看着这张天真无邪的脸,她突然想到了珠珠小姑娘,不约地对着怀中的孩子温柔地一笑,“可要抱紧了,”话语刚落,她的脚借着在风中起伏的树梢一漾,整个人蹿蹿蹿地往上升。一只倒霉的信天翁刚好从旁边经过,她伸手一抓,正好拽住了它的翅膀,顺势一拉,便将它拽在手中。小男孩兴奋地得哇哇大叫。待到她们翩然落地之时,这个孩子连自己的娘亲都没有顾上,正兴致勃勃地与手中的鸟儿较着劲。
王琳琅冷冷地瞥了满脸惊愕满眼敬畏的众人一眼,然后将孩子轻轻地放在地上,蹲下声,柔声说道,“鱼儿,你叫是鱼儿,是吧,那你告诉你的娘亲,还有众位叔叔伯伯,刚才你在那棵高树上干什么?”
娘亲?将鸟儿的翅膀牢牢地抓住的鱼儿,仿佛这会儿才想起自己的娘前。他蹬蹬蹬地跑向那圆脸妇人,像是献宝似地将手中的叫个不停的鸟儿,凑到自己娘亲面前,“娘,娘,大哥哥抓的,大哥哥带着我飞的好高,好高。”他满脸兴奋,双眼闪光,声音透着满满的激动和欢喜。
“鱼儿,鱼儿,”这个圆脸的鼻端上长着少许雀斑的妇人,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将小男孩紧紧地搂在怀中。稍稍温存了片刻,她抹干眼角的泪花,柔声问道,“鱼儿,刚才是这个哥哥绑了你吗?”
“绑了我?”五岁的小娃娃皱起眉头,显然对绑这个字有着疑惑,“哥哥没有绳子,怎么绑我呢?”
显然一个五岁孩子的智商,跟众人皆不在一个水平。想要他解释真相,似乎完全不可能。王琳琅环顾了一眼四周对自己虎视眈眈满脸防备的众人,心中不约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她这是自投罗网,落到贼匪窝里来了。这群人是老百姓,又不是老百姓,他们杀人越货,出手无情,没有道德底线,不知道那人怎么会和这群人搅合在了一起?
心中思量之间,她慢慢地走到了那几只大黄狗跟前,她并没有靠得太近,相反的,相当警惕地保持了几许距离。手中内力突然发出,她使出一个吸字诀。射入大黄狗颈项之中的钢针,便嗖嗖嗖地一一返回。只是那些针,并没有落入她的手心,而是在内力的作用,停留在空中。
在王琳琅苦恼着这些沾了狗血的钢针,会不会携带狂犬病病毒,她还能不能再要之时,那几只大黄狗唰地从地上爬起来,眼冒凶光,狂吠着便要扑上来,王琳琅手腕一挥,停留在半空之中的钢针,方向一转,带着森森的杀意,便要飞向那些可恶的狗子们。不料,这几只狗子们显然是欺软怕硬的家伙,它们低低地呜咽着,垂下尾巴,竟然一溜烟地跑开了。
“太脏了,”王琳琅嘀咕了一句,手心一个翻转,那几枚钢针转了一个方向,然后直线般射出,嗖嗖嗖地悉数没入旁边一颗大树高高的树干之中。
众人见她露出这一手,心中的惊骇更大了,皆后退一步,惊疑不定警惕万分地瞪着她。数十丈弓,拉满了弦,齐齐地对准着。那个瘦高个狠狠地一龇牙,拔出腕间的钢针,那双仿佛吐露着毒蛇信子一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你是谁?要干什么?”
王琳琅坦然地伸出自己的手,呈无力反抗投降状,“你们绑我吧,我要见你们的老大。”
这般平静的语气,坦荡荡的态度,出乎意外的要求,着实将这一群人给惊住了。最后,还是那个瘦高个咧着嘴,眼露凶光不怀好意地一笑,“算你识相!”
王琳琅被绑得结结实实,眼睛上更是蒙上一层黑布,像是一个瞎眼的犯人似地,被一行人押向村寨之中。大约是被她先前超凡的轻功,以及绝妙的暗器功夫所震骇,这群心有余悸的人不敢将她怎样,只是将她的上半身捆得像是粽子一般,推推搡撒地朝前走。
沿着高高低低起伏不平的山路,大约走了有一柱香的功夫,王琳琅被那个瘦高个一把推进了一个破烂的柴房之中,“在这儿乖乖等着吧!”他恶狠狠地说道,丝毫不掩饰语气之中的恨意。
王琳琅没有理会这个人,凭着感觉,选了一块地,安静地坐下。不大一会儿,她听到了那个瘦高个去而复返的脚步声。只是,这脚步声像是一片小小的树叶,淹没在汪洋大海一般的狗吠声中。
在噪声喧天的吠叫声中,瘦高个匪气十足的话语传来,“给我守好这个人,要是她敢逃跑,就放狗狠狠地咬她,咬伤咬死算数!”
“是!”两道应道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王琳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思绪纷乱,一种忐忑不安的惶惶然,像是一条怪异的小蛇,从某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爬出,从脚底一直钻到了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