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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喜欢的区别,其实,很是简单。
如果你爱花,你会给它浇水。喜欢,则会摘下它。
王琳琅躺在软塌之上,望着花坛里争奇斗艳的花儿,思绪仿佛随着那随风摇摆的鲜花,在不停地起伏跌宕。
她想,姬安是爱她的。可是,他那变态的,执拗的,独占的爱,有时候,太过灼热,像是岩浆,稍有不慎,便会被炙烤得灰飞烟灭,尸骨无存。有时候,又太过阴毒狠辣,像是北极雪山缝隙下的冰窟,若是失足跌落,便会坠入无底的深渊,生命从此被定格。
被这样的一个男人爱上,也不知道是她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
从十二岁初遇,到如今二十六岁,整整十四年的光阴,她与他之间,既爱且恨,相互撕咬,纠缠了这么多年。不管他多少的缺点,有多么地可恨,她的内心始终爱着他,哪怕被对方伤得伤痕累累!
可是,现在,她竟有了一种疲倦的感觉。
她想,其实,她要求得并不多。她只想找到一颗灵魂,
能够在苦难之中有所依偎。想找到一个温柔而安全的地方,可以在惊魂未定的时候,得以喘息一会儿,不复孤独。可是,这些,她在他身上根本找不到。
作为萧博安时,他毒舌,霸道,筹谋深深。化身姬安之时,他敏感,多疑,暴虐。不论是哪一面,都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相对应的,他也根本无法信任她。也许,这就是她与他之间最大的问题。
想到这儿,她不约微微地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意。
在这个世界上,无条件爱过她的人,唯有师尊一人而已。
和师尊在一起的日子,是她一生之中过得最快活最肆意最无忧的时候。他用全部的爱与耐心,养育她长大,教她武功,告诉她为人处世的道理。而他教给她的这些,变成了她一生的财富,让她有勇气有胆量,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现在。
所有喧嚣悲观的情绪,似乎随着她想起那个人,都消散得无影无踪。一抹轻快温暖的笑容出现在王琳琅的脸上,她坐起身,拿起桌上细长的炭条,开始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勾画起来。
随着线条的铺展,阴影的叠加,一个长身玉立,微微侧头,回眸一笑的男子,出现在白色的宣纸之上。
只见他长袍宽袖,衣角翻飞,似乎要踏风而去。露出来的半张面容,面若中秋之月,色若春晓之花,明艳至极。但偏偏气势孤傲冷清,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冷漠疏离。唯有回眸的那个笑容,明媚而张扬,温暖至极。
“将军,您怎么又画起画来了?您要多休息,多休息!”桔梗领着数名宫女,语带嗔怪地走到近前。
“成天地躺着,躺得我浑身都长毛了,出来晒晒太阳,感觉好像又活了过来啊!”王琳琅放下笔,展开双臂,晃晃脖子,舒展着身体。
“来,来,尝尝这些肉脯,都是根据将军您的方子做出来。”桔梗指挥着宫女,将白色的银盘放在另一张桌子上。
待到盖子揭开,一股既辣又辛,又带着一股蜂蜜甜香的肉香,顿时弥散在空气中,流蹿到鼻端,浸入了五脏六腑,令口水疯狂地分泌。
脸上搭放着一张帕子,正睡得人事不省的沈老头,抽动着鼻翼,像是弹簧一般,从躺椅上一跃而起,两眼放光地直扑向那一排排装得满满当当的青花瓷盘。
一块块炙烤得晶莹剔透,黄中带红,经脉清楚的肉脯,在斑驳的阳光里,散发着极其诱人的光芒。
沈老头抓起一片,就往嘴里塞。瞬时,一股鲜美辛辣的味道,弥散到他的整个口腔,然后直冲大脑。老头子脸上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惊喜,手舞足蹈地抓起另一片,忙不迭地送入口中。
无需任何言语,光凭这个老吃货生动鲜明的表情,丰富夸张的身体语言,就知道,这些依照她的指示,折腾出来的肉脯,对极了这老头的胃口。
桔梗对着这个倚老卖老,脸皮堪比城墙的老头子,甚是无奈。她状似嗔怪地睨了沈老一眼,便极其温柔地说道,“将军,您也尝尝吧!”
“姑姑辛苦了!”对于这个娴静温柔,周到体贴,举止有度的女子,王琳琅很是欢喜。
肚子里的孩子能够熬过上次的大难,全耐这个女人春风化雨般的细心照顾,和沈老头一手出神入化的高超医术。
她洗净双手,拿起一块卤香味的肉脯,浅笑着塞到桔梗口中,“姑姑也尝尝。”
桔梗是一个极其注重上下尊卑的女子,根本没曾预料到王琳琅会有这般随心所欲的小动作。她惊慌失措地后退一般,一张脸霎时变得煞白,显然被吓得不清。
本是一个恣性随意的动作,哪里竟造成对方这般的慌乱与惴惴?王琳琅暗暗地叹息一声,对着桔梗歉然地一笑,便拿起一块蜂蜜味的肉脯,细细地品尝起来。
这段时间,在碧波殿里修养身体,除了画画弹琴之外,她的主要消遣便是折腾这些吃食了。吃吃喝喝,再喝喝吃吃,她那饕餮一般的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咦———,丫头,你这画的是谁啊?这般俊,我跟你说啊,你都要嫁人了,可别再三心二意,想三想四了!”吃得满嘴碎渣的沈老头,刚一转头,就瞥见了画板上的美男,不禁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个老头子,可真是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
伺候在侧的奴婢,暗暗地腹诽,目光却暗暗地瞥向未来的皇后娘娘。原本以为会看见一张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脸,哪里想到娘娘脸上没有丝毫的迁怒,反而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侧头看着那副美男图,像是看着世间最美的事情一般。
王琳琅正要开口解释,便听到了三长两段的鸟鸣声,像是汽笛一般,划破了这偏安于一隅的轻松与静谧。
这是鹰卫之间用于示警的暗语,空气中顿时传来,衣袂交错,气流变换的声响。四周值守的暗卫,似乎在一刹那之间,骤然增多。一股未雨绸缪的备战氛围,在无声无息地迅疾地展开。
伺候在侧的侍女与太监,无知无觉,像是木桩子一般,老老实实地站立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充当着布景墙。
王琳琅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幽深起来。她极为淡定地咽下口中的肉脯,喝了一杯清水,细细地洗净了双手,然后又坐回到了画架前,垂眸凝神,给宣纸上那个风华绝艳的男人画像,一一上色。
黑色的发,红色的衣,暗红的腰带,这个回眸浅笑的男人,在鲜明颜色的衬托之下,更加地立体与鲜活,仿佛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四周之人,被这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写实画法,给彻底惊住了。瞪着宣纸上栩栩如生,仿佛活了过来的男人,皆是一脸震撼。
“咳——咳——”两声轻咳之声,募地响起,将仿佛被摄魂之人,给生生地拉了回来。
“见过清河王爷,老太君,蓝妃娘娘,大皇子殿下!”桔梗首先见礼。她是有品级的宫廷女官,依着礼节,端端正正地施了一个标准的宫廷之礼。态度不卑不亢,既不阿谀谄媚,也不低三下气,让人挑不出一丝错误出来。
被她的咳声惊醒过来的太监宫女,这才惊恐地发现,一行人正渐行渐近地走来。
为首一人,面色沉静,不怒自威,像是一头雄狮一般,令人望而生畏,胆战心惊,似乎在一瞬间,就变成了他脚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正是大魏最有权势的王爷,当今天子的皇叔———清河王拓跋迟!
扑通!
所有太监宫女的膝盖,突然一软,齐刷刷地跪了一地。脑地紧紧地贴着地面,身子哆哆嗦嗦,像是受到巨大惊吓的鹌鹑一般。
唯有两人仿佛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一人大刀阔马地坐在那里,左右手开弓,正吃得满嘴冒油,惬意不已。食物的碎渣,扑簌簌地往下掉,落在他的胡须和衣襟之上,像是下了一场杏花雨,他却根本不在意,兀自吃得正欢,正是沈老头子。
另一人便是王琳琅,她正用画笔将最后一抹色彩涂抹在宣纸之上。细细地涂上,再让它晕染散来,直到达到自己满意的效果,她才嘴角含笑地放下手中的画笔。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撒照下来,斑斑驳驳地落在她的脸上,给她的脸上抹上一层光与影交错的色彩,衬托出一种极为难得的专注与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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