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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巷,说书堂……
“你当真帮他?”床上的人儿有气无力,她此刻似乎只剩下一副皮囊,软软绵绵,有气无力,苍白的脸色让人看的很是心疼,满满的憔悴。
张无休双眼耷拉,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是。”
她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眼::“十年,咳咳!我守着那卦,如今你却……”
她后面的声音倒是听不清了,喃喃道:“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张无休见她睡意正浓,将从肖然那里拿来的丹药碾碎倒入药中,轻轻灌入她的口中。
“他不会得逞的,灵儿,你放心吧。”
待到许灵完全睡去,张无休如释重负。
他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她的床榻,忍不住,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到了这把年纪,还会流泪啊……”张无休轻声道。
这一觉,本可以睡他个三天三夜,肖然的梦中他梦回现代呼风唤雨,跟大家说自己带兵打仗,死守万军县多么威风霸气,就连江湖赫赫有名的剑狂张无休也是自己的帮手,惹来了无数人的仰慕,忽然喧哗吵闹声,声声入耳,忽地被一声惊叫声吵醒,他不情愿地揉着耷拉的眼皮。
“何事喧哗?”他软弱无力道,“何七,洗漱。”
“是。”何七道。
“赶紧起来!”肖卿的声音让他身体一颤,犹如自然反射,他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这感觉犹如赖床被抓,肖然学生时代被这四个字吓得留下了童年阴影。
没想到到了这里,居然还能听到,一时间让肖然感觉有些跳戏,不对,自己就在戏中……
这鲤鱼打挺一般的动作着实迅速,不过肖卿还是吓了一跳,捋捋胡子,说道:“宫里来报,让你一同上朝。”
“嗯?”肖然微微皱眉,接来何七的脸盆,头往下一扎,猛地抬起,眼眸清亮,声音有力道。
“走!”
北昭宫廷……
昭帝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轻轻放在大腿上,两个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
肖然听着百官上奏,一个接一个,腿都快站麻了,却不见昭帝的目光扫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肖卿,全神贯注,不曾注意到他的百无聊赖。
“陛下,上元节长元街于子时失火,火势滔天,从北巷尽头粮仓着起,沿着北巷长元街如火蛇一般蔓延,战字营及时赶到,人数伤亡方才减到了最少,只不过粮仓尽绝,损失重大,烧毁粮食达百吨,百姓苦矣。”户部尚书傅言道,语调时快时慢,几分情感,几分愤懑。
“说的跟演讲似的,没劲。”肖然嘀咕着,被肖卿狠狠拽了一下。
昭帝不说话,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肖卿,这才缓缓开口:“查的如何?”
“据战字营报,肖家肖然曾出现在火势最初时。战字营三人以及长元街数百姓此为,人证。”
昭帝这才认真看了一眼肖然,还没问道,就听得肖卿道。
“禀陛下,犬子虽在长元街,仅仅游乐,并未犯事!况且人证真假,尚未考证,一面之词,不免草率。”肖卿低头,语气不温不火,不紧不慢。
“长元街火势起处,留下一物,经负责千灯会的官员确认,确实给了肖然。”傅言继续说道,拿出了那袋香囊。
肖然眯着眼看了看,用力叹了口气。
声音之大,惹来众人注意。
“肖然,你可有话?”昭帝看着肖然,不由得想起了一剑破万军的少年,意气风发,信心涨天,胸有成竹。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肖然,他是这文武百官中最为年轻一辈。
“臣惶恐,为陛下分忧,却遭到如此回报,忠臣赤子,实属心寒呐。”
肖然忽然一脸的悲壮,扼腕叹息之态,“长元街千万百姓,由此断绝粮食,开仓放粮也要十日才到,此非天灾,而是他人嫁祸。陛下,明察!”
忽议论纷纷,肖卿先是一惊,正要制止肖然胡言乱语,肖然却对着他笑了笑,喘了口气,大步上前。
那傅言的眼中写着不可思议,这简直……
无中生有,胡言乱语!
昭帝也摸不着头脑,他咳嗽一声,百官这才静了下来。
“继续说。”昭帝看着肖然,那眼神容不得半点玩笑。
“是!”肖然低头道,旋即抬起头,慢慢走上前道,“臣为调查朝中有人私藏一事,铤而走险入长元街头,却发现凶手正毁尸灭迹,想烧毁粮仓,臣武功不如他,败下阵来,当了这替罪羔羊。”
“胡言乱语!无稽之谈!”傅言忽然大声道,“请陛下明察!”
昭帝一挥手,道:“私藏什么?”
肖然想了想,道:“百吨大米,并未毁于长安街,而被私藏。凶手嫁祸,顺水推舟,长安街头,人云亦云,让我成了这众矢之的,混淆视听。陛下此事,可曾清楚?”
昭帝眉头一皱,厉声道:“欺君之罪,其罪当诛!”
声势之大,是为君临天下!
百官一颤,纷纷跪倒,独肖然一人站着。
“臣敢死谏,愿为陛下,分忧解难,肝脑涂地!”肖然并无吓到,反而不紧不慢,谈吐清晰。
沉默良久,昭帝这才开口。
“准。朕令战字营可听你调遣,十日之后,若查不出东西,朕便要了你的脑袋!”昭帝说道。
“臣不要战字营千人,只求一人。”肖然回道。
“哦?”昭帝倒是好奇,不过长元街上万的百姓乃是头等大事,耽搁不起。
“吴信。”肖然轻轻二字,便是惹得一场争议。
“陛下,吴信早已押入地牢,于情于法,不合章法!”傅言再度说道。
肖然看了一眼傅言道:“借一人,可救万人,于情于法,难以掂量?”
“陛下……”
“准。”昭帝一声令下,再无争夺,“不过这十日,我长元街上万百姓当如何度日?”
“臣自以为,可向战字营借粮。”肖然说道。
“哦?”昭帝少一思索,道,“那就让老三,帮帮忙吧。”
“陛下,此时万万不可啊……”傅言恳求道。
“退朝。”昭帝一挥袖子,翩然离开。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相顾无言,看着肖然,难以看穿。
肖卿还没缓过来,便被肖然拉了起来。
“你要是信口开河,谁都保不了你,还是跟我去好好求求陛下,网开一面,看在我这老脸上,或许……”退朝后,肖卿对肖然小声道。
“君无戏言,父亲以为陛下能放过我?”肖然皱眉道,宫中眼线许多,说话都得小心谨慎,实在有些难受。
“那……”肖卿无奈,“你待如何?”
肖然叹了口气,拍了怕肖卿的肩膀道。
“天不绝我,必出风云!不必担心!”
肖然正觉得自己这话颇有英雄气概的时候,却被肖卿斥责为没大没小,顿时没了心情。
“对了,明日是几号?”肖然忽然问道。
“十五。”
“我得入宫一趟。”肖然说道,之前也与何尉约好了,要替他进宫看看许盈盈。
肖卿一脸幽怨,不知他又要惹出什么麻烦出来,问道“你入宫作甚”
肖然抬起头看向远处,这宫中纵使华贵,确不如那万军来得自由,一时之间响起了那位老去的少年,当年江湖年少踏歌昭州为红颜,而今贬谪万军不入政,纵想轻狂救她,可浮生岂得长年少?
肖然心中不住回想着何尉,这一等,便是二十多年,他缓缓开口,轻声道,“这是我和一位老少年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