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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七和张无休从空中落下,张无休横眉冷对张星承,何七单膝跪在了肖然面前。
一切来得太突然,肖然打了个冷战,才回过神来。
宁客辰本来已经视死如归,闭上眼睛,把腰挺得笔直,却迟迟没有痛楚,睁开眼,才发现面前形势,早已变化。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啊!哈哈哈!”肖然双手叉腰仰天大笑,连忙扶起何七,“幸好你来了,不然我可真要折在这了。”
张星承面露凶色,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差一点他就可以除掉眼前这个心腹大患了。
还是不够狠。
方才张无休一出手,他就知道了,这是武尊之上水准的人,别说是十万支箭,就算是一百万支箭都没用,武尊强者反掌之间就能化万物为武器,普通人想要伤他,难于登天!
“前辈,多谢再次救命之恩!”肖然连忙弯腰拜谢。
“哼,你小子真是奇怪,怎么见你到处被追杀”张无休沉声道,忽然心间一股剧痛,吐了一口血出来。
看来当日借剑破万军还有陨仙岛救人损伤了太多元气,到现在还没恢复,今日事发突然,张无休迫于救人内力迅速喷薄而出,快速挥剑斩万箭,再度让经脉受损。
“只不过拖延了死期罢了。”张星承看着眼前几个人,冷哼出声,微笑的弧度中吐出冰冷的话语,局势再怎么变,肖然仍旧是瓮中之鳖,左手高举示意,屋檐上又出现一拨人,纷纷从怀中掏出药瓶往下撒。
一时间,迷雾四起。
“软筋散!”
张无休忽地半跪在地,凭着他老练的经验来看,这就是那专门针对强者所研制的软筋散,能够让人无法调动内力,就和普通人差不多,原本他的伤势就极重,尚未痊愈就赶来救人已是勉强,现在又中了这软筋散之毒,浑身内力都难以释放出来。
这软筋散效用因人而异,内力强者则越眼中,这普通人倒没什么事,对于肖然来说,也只是略微有些无力,可对张无休来说,却是难受至极,内力堵塞,伤上加伤。
张无休喘着气,调整呼吸,奈何这张星承是在狠毒,普通武宗只要一瓶就能药倒浑身无力,他竟然一下子撒了数十瓶,到底是有多小心?
肖然一闻,也是浑身酥软,没想到这苏轻尘门下的人一个比一个来得狠。
再次举起手,示意弓箭手就位。
“快走,再来我可挡不住了!咳咳!”张无休面露难色,方才一剑,已经迫于勉强,他身受重伤,加上这软筋散之毒,若是强行运功,只怕今后再也无法练武。
算算时间,已到了申时三刻,这苏朝雨,到底还来不来!
肖然脸一沉,挡在了张无休的面前,这人是他叫来的,也得完好无损地送回去才行!
“前辈切莫担心,晚辈骨头硬,用来当盾,合适的很。”肖然语气毅然,张无休借剑让他印象深刻,恩怨两清,已经没有理由再来帮他了,“今日是我托何七寻前辈来帮忙,怎么也不能让前辈死在这里。”
“废话真多!”张星承见弓箭手已经换箭完毕,便要再次启动万箭。
“你小子!”张无休已经难以说话,“你听着,我还可再挡一次,趁这次机会,你快逃走!”
肖然自然明白这张无休的实力,堂堂武尊在这昭州怕是无人能敌,放眼全大陆,能与一战的都屈指可数,这般实力就算中了软筋散,也很快能够恢复过来,自保有余,可要保护肖然,只能以命换命。
但是,不行。肖然心里清楚,倘若没有张无休,自己恐怕还在那万军呆着,什么昭州繁华,什么驸马都尉都与他无关,张无休也是他来这个世界上唯一觉得值得依靠和信赖的人。
下一刻,即将万箭穿心。
“住手!”
身后传来了令人胆寒的声音。
张星承一愣,他认出来了,这个声音,他熟悉万分。
“孽子!”张丞相张萧书从门后面进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爹,你,你怎么会在这?”张星承一惊,忙回头道,见到是张萧书,只得低头,这话传进耳中,犹如平地惊雷一般,张星承不由得沁出冷汗。
张萧书在北昭当了二十年的丞相了,一直想要让位给他儿子张星承,也在昭帝面前说了很多好话,可是昭帝丝毫没有让他换人的意思。
自从知道这张星承私下和三皇子一党,兼且他心狠手辣,不念情面,不择手段,朝廷内人人避之,更是悔不当初没多加管教,却无可奈何,这便是陛下不肯让张星承担当丞相的理由。
但是一旦三皇子上位,这丞相之位,便是张星承,想来也不亏,只不过这三皇子能否上位,还很难说。
如今若是张星承动手,便是坏了他自己的名声,是他甘愿为人差遣的证明,将相之命,从此便无了。
堂堂丞相之子,竟为了名望,甘愿替人杀人,做如此之事。
属实可悲。
“爹,若不除去此人,苏轻尘想要上位,便难了。”张星承说道,“这肖然,今后必定是我的绊脚石。”
张萧书看了一眼肖然,他在朝上也见过几次,确实是新起之秀,当辈楷模,若是继续委以重任,必成大器。
和先前他所听说的肖然,大为不同。
的确,那几场风波下来,张丞相看在眼里,这个肖然,改头换面,其胆识智谋过人,必定是将来的栋梁之材。
可是,这栋梁之材,张萧书认定了是他的儿子。
“张丞相,我记得你……”肖然见状,想要拖延时间。
“肖公子不必多言。”张萧书深知这肖然巧舌如簧,在那夜宴上的一番话语也是震惊四座,若是让他说下去,只怕自己也会改变决心。
他此次前来的决心。
“星承,答应爹一件事。”张萧书语重心长,“我死后,立即上奏,继承我丞相一职,以熟悉政务,暂无可替代人选为由,陛下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定会答应你。”张萧书拍了拍张星承的肩膀,“你要的名望,爹来给你。”
“爹,你这是?”张星承不解。
“快跑!”肖然拉着张无休与何七就要往外跑。
实在没想到,这德高望重,忠心耿耿的张丞相,今日也难逃过这一关。
这张无休和何七还未搞清楚状况,这张萧书,难道不是来阻止这张星承的么?
“晚了!”张萧书大手一挥,“爹替你动手,我的儿子,绝不能任他人差遣!”
一时之间,箭尖锁定了肖然。
十万火急。
距离东园门口还有数十步的距离,要想躲到门后,已经是来不及了。
“莫非天要亡我么”肖然不甘,咬牙切齿,已经申时四刻了,这苏朝雨,终究是来不及,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打算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好了!”
伴随一声大喝,那弓箭手却迟迟未动手。
一声凌厉,从宁府门口传来。
“张丞,朕,到底是看错你了……”
不等张萧书回头,所有的弓箭手都俯首领命退下,听罢,昭帝面色稍沉,犀眸盯着张萧书。
昭帝身着朴素衣袍,可声音带着威严,让人听了为之一颤。
张萧书回头,也不惊慌,只是叹气不言语。
身边还跟着苏轻尘和苏朝雨,挽着昭帝的是苏小瑶。
见得眼前肖然颇为狼狈的模样,苏小瑶依稀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夜宴上据理力争却又不失风度的清爽淡雅的少年,那肖府桃花树下清澈透明得不沾尘似的感觉,却因为被赐婚后,卷入朝堂纷争,屡陷困境。
“肖然,你没事吧……”苏小瑶忍不住关心道。
肖然微微颔首一笑,眼下的形势还是不大适合打断。
张萧书自顾自说道:“若天要亡我张家,便是此刻了。”
昭帝道:“张丞相,今日在此,也是为我那传国玉玺而来?”
张萧书叹了口气,没有说是还是不是,靠近门口的人都感觉到了昭帝的威严,气氛之间不经意间流露着微微的紧张。
朝廷纷争太乱,太复杂,他老了,看不清了,也不想看清。
昭帝看着面前狼狈的张星承,还有肖然以及一个面色憔悴的中年汉子,有些面熟,似曾相识。
苏朝雨倒是连忙上前,打量着肖然上下,没有受到一点伤,反倒是那个老头,嘴角还流着血,却被肖然死死护在身后。
苏朝雨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肖然深呼吸,给了苏朝雨一个眼神,“帮我带着这位张前辈疗伤,我知道你钻研医术颇有建树,就交给你了,务必给我医好。”
苏朝雨点头,他看的出来,这个肖然口中的张前辈伤得不轻,要去扶他,却被张无休甩开:“不必了,肖然,你过来!”
“前辈不必担心,我已然安全,请张前辈快点随这小兄弟去医治,快些恢复,才好保护小师妹。”
张无休听罢,却也没法反驳,默不作声。
苏朝雨倒是有些委屈,堂堂皇子被说成小兄弟,实在有些不开心。
“肖然,你为何在这啊?”昭帝看到肖然,颇为惊讶。
肖然整理整理衣襟,从容地抚过衣袖,拭去那刚才狼狈的痕迹,清秀俊朗的翩翩风度展露道:“臣是来回收粮食的。”
见到昭帝的肖然此刻觉得心如明镜,豁然开朗,笑意渐渐变浓,连眉梢都带着愉悦。
昭帝愣了一下,问道:“在哪?”
肖然看了一眼宁客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当今圣上在此,你还不快些复命!”
宁客辰看着三皇子,方才正是他的属下,要连同自己一起灭了口,既然如此,鱼死网破便是。
宁客辰恭敬作揖道:“共五十担大米,分别在东园,西阁,南屋。请陛下派人验收。”
不等昭帝讲话,苏小瑶立马就唤着身后的侍卫跟着宁客辰去查收。
“肖然,你如何证明这便是长元街的米粮?”昭帝问道,犀锐的眼神掩在平静的神色中,虚幻飘渺,仿佛一切都在他拂袖之外。
“何七,东西带了么?”肖然轻声问道,略有沉吟,却立刻蹙眉舒展,薄笑淡漾。
“带了。”何七从怀里掏出三本账本,递给肖然,“都在少爷您的预料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