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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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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嘚嘚!”小千氏再度发出了墨良听不懂的音节,一次比一次刺耳惨烈,终于换回了那一人的回头。“你还有脸叫我弟弟?那你害大千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是你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条贱命是她救回来的!我没有你这个姐姐!”有些东西一点就明,不是不承认血缘的联系,而是不愿承认眼前这样蛇蝎心肠的人是自己的姐姐。

    “呜呜!”小千氏在拼命摇头,脸上的泪水被甩得到处都是。“住手!你还嫌不丢人现眼吗!”小千氏没有听进柏苛的话,她解开了自己的衣襟,裸露出了自己的左肩,墨良用手捂住了臧晓的眼睛。没有人能够理解小千氏出人意料的举动,小千氏的眼中的泪水越来越多,她甚至将头转向了羽桀、墨良,只是没有人懂她要干什么。

    “呜呜!啊——!”绝望的嘶吼无不在诉说这个女人的绝望。“姐姐,你放手。”臧晓扳开墨良的手,竟跑到了小千氏的面前。“嬷嬷,不哭了,伤疤已经好了。”大概还是个孩子,出于安慰的心理,想要将白嫩嫩的小手放在小千氏的胸口上,还好墨良看到了,一把抓回他的小爪子,不过因为离得近,那道伤疤看的到是真切。

    “柏大人,小千氏这里有一处伤疤。”柏苛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更为嫌弃的眼神,但是墨良明显感觉他慌了,而且是很慌,想也不想用手扶住了脏兮兮的门框。“没想到你为了模仿你姐姐,到舍得在自己身上弄口子!”“依我看,这伤疤至少有三十年。”羽桀在一旁幽幽地开了口。

    三十年能让一块简单的疤痕好到几乎看不出来,而这块疤痕却让人心头一颤,长出的新肉芽像虫子一样爬在她的肩上,虽然不大但很突出,并且已经三十年中由最初的肉粉色变成了一种深褐色,和她因为长时间没有洗澡而变得深色的皮肤融为了一体。墨良转头去看柏苛的时候,柏苛却不知去哪里了。

    柏苛跑到了屋外,很可悲,周围一片荒凉,甚至没有什么可以来依靠。他抓住了一棵很小很瘦弱的不知道是不是树苗的东西,佝偻的身躯几乎要将树苗压垮。大脑在嗡嗡作响,周围的色彩都显得刺眼。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这样,他一遍又一遍地暗示自己,却不知这一遍又一遍的暗示将心口的刺扎的更深。右手可能是没注意,被树苗粗糙的表皮划开了口子,猩红的血染上了他的手掌,不过还好,不痛,就像那会儿一样。

    那时候他还小,只有七岁,皮得很,根本不听家丁的话到处乱跑。那段时间父亲办了件大案,不让自己出去,唯恐案件牵扯的仇家报仇,但他依旧无法无天的,逮着各种机会就往外面窜。那天父母都有事出门,他就一个人翻墙偷偷溜出来到林间用弹弓打鸟玩。后来阿姐发现了,顺着痕迹找了过来。

    阿姐好说歹说他都不肯回去,就在他负气打算继续往前走的时候,阿姐大叫一声,突然把他往身后一拉。随后家里的护卫赶到了,但他看见猩红的血液从阿姐的左肩渗出,很多,很快,然后阿姐的左肩就红成了一片。因为自己的调皮害了阿姐,他自然被父母狠狠批了一顿。

    说实在的,在那里跪了一夜他自己也不好受,父亲是严厉的,甚至想要给他上家法。七岁正处于一种叛逆的时期,明明是自己错了,心中却无名升起一种火气,刚想和父亲顶嘴,阿姐却来了。阿姐扶着门框,后面跟着担心的嬷嬷,他记得阿姐说“阿仔还小,正是爱玩的时候,这怪不得他。”

    他终究还是被父亲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耳畔回响起阿姐的话,那挨在屁股上的板子好像结没有那么疼了。然而这样一个待他好的阿姐却最终被小千氏那个恶妇给害死了,柏苛的手狠狠握住了树干,仿佛要将其捏碎。

    “柏大人,小千氏晕倒了。”是羽桀的声音,也不知道他站在旁边看了自己多久,柏苛皱了一下眉。“随她去吧。这样的毒妇活该。”柏苛甩了甩自己的袖子,却只显得狼狈。“柏大人,能否告诉我们你和你的两位姐姐的故事?”柏苛转了过去,却见小千氏斜靠在墨良的怀中,似乎已经失去的意识。“有什么好说的?”柏苛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声音有多么刺耳。“我们先找人救治你的姐姐,然后再聊这些吧。”墨良架着小千氏就往前走。

    “柏大人,为何你如此痛恨你的这位姐姐?”处理好小千氏的病,墨良坐在凳子上问着柏苛,略带些审问的意味。柏苛没有说话,眼睛中是滔天的恨意,然而再往里面看却是浓厚的悲伤。“你是不打算说嘛?”

    “千朝颜和千夕颜都是我的姐姐,不过都不是亲的。我的父母多年未有孩子,于是他们抱养了一个女孩,也就是千夕颜。抱养的时候他们听说千夕颜还有个双胞胎姐姐,叫千朝颜,她眉间有一颗红痣,只不过千朝颜在很小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跑了。

    在抱养千朝颜之后六年,我出生了。在我五岁的时候,我的父母偶遇了千朝颜,只不过那个时候千朝颜被人贩子卖到了勾栏里。我母亲善良,将她接了会来,还好她到勾栏的时间很短,并没有接过客,我的父母为她洗清了身份。但是哪有不透风的墙,千朝颜的身份被人扒了出来,所有的人都嘲笑她,那时我不大懂事,也跟着下人嘲讽她。

    她虽然和千夕颜有着一样的容貌,但是她什么都不会,她不识字、不会琴棋书画、不会女红,甚至她说话发音都不是很标准。直到有一天她给我做了桃酥,她会做饭,而且很好,从那时起我对她的态度好了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

    后来有一次我被人暗算,她救了我,自己却受了很重的伤,那一刻我相信她是真的对我好。再后来,我外出考试做官,她常常拜托母亲给我写信,甚至还让人给我寄了她做的桃酥。后来我到凉州治水,起初业绩很差,尽管我用了很多办法,花了很多钱,但是由于当地腐败风气盛行,一直没有成效,我觉得自己几乎没脸见当地的百姓。

    我父亲给的来信都是讲的大多是我不够努力,并且一边又一边地警告我不要贪百信的钱财。当时我几度陷入一种绝望的境界,每人理解,每人信任,就连我父亲也怀疑我。后来阿姐来信,她说她不懂我这里的情况,但她相信我。随信的那包桃酥让我度过了这段最艰难的时间。”

    说道这里,柏苛顿了一下,我看见他的眼中很多复杂的情绪,足以让人哽咽,墨良知道大概在凉坝州的那段时间太多来自当地百信的不信任、家中父亲的怀疑,上级官僚的不作为。

    “后来我被提拔了,阿姐也说她要嫁人了,父母也说阿姐要嫁的人很爱阿姐。那天我真的很开心,阿姐那样一个好的人终于能找到一个好人家了,而且不在乎阿姐的身世。只可惜她大婚的那天我在处理要事,没法回来,本以为会无事,哪晓得三个月后接到家里的书信。千夕颜囚禁了我阿姐,为自己点上了和阿姐一样的红色朱砂,想要代替她嫁给戴员外。我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阿姐从来都是只肯委屈自己的人,小千氏怎么可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