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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不是这么喝的,这世间将梨花泪当水灌入口中的人除了墨良,也就眼前的人了。皎月记得上次墨良灌酒的时候,咯出了一口血,“臧晓,不要再喝了。”臧晓醉了,突然哭了,没有声音,却哭得像个孩子,皎月听见他嘴中不停地喊着“姐姐。”哭累了,臧晓伏在桌子上,轻轻地出了声,“皎月,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墨良到底怎么了?”皎月没有说话,但是臧晓依旧说出了他们之间的故事。皎月流泪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两个人之间会有这么深的牵绊。
当年天墟洞纵深一跃,墨良把自己所有的真气度给了臧晓,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小小的他,他们落在了魔界。臧晓毫发未伤,身为妖却有了真气,墨良却身形俱灭。臧晓花了三百年的时间走遍了魔界的每一个角落,终于集全了墨良的魂魄,借助半月骨阴寒之气重新塑造了墨良,但墨良神魂不稳,他便扯下自己两片真身舍命相护,只是墨良忘了他。
臧晓在这三百年内收服了魔族,成了魔族的魔尊,自称素尘。这世上本是没有魔尊做不到的事,但臧晓有,他的时间不多了,但那深藏心底的话却从未说出口。从天上到凡间再到天上,最后来到了魔界,臧晓很早就知道他对墨良的感情超越了那一声清脆的姐姐,这天庭的人谁都看清了,谁都骂他,骂他不知廉耻,骂他下贱,只有墨良看不清,只有墨良相信他还是当年那个梨树下的孩子。
臧晓知道墨良带他跳入天墟洞,不是爱他,而是墨良在她自己束缚的命运中挣扎。后来他听说墨良在比武中胜出,没有人比他开心,他想给她重要的职位,让她每天都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以她的能力,是值得这样的厚待的,但他终究是淡淡的嗯了一句,他没有见她,他恨不得墨良早日记得自己,却又怕墨良失望、厌恶的眼神,他像一只自欺欺人的鸵鸟。
本来他可以等,等到千年之后墨良明白了他的心意,可是他等不了,六转冰心梨花真身六瓣,他化人的时候不知为何便少了一瓣,后来又拿了两瓣救墨良,这叫他如何能长存于世。后来魔族的长老催自己成亲,他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她,似乎一切看上去都那么顺理成章,知道后来他知道她要逃婚。
在婚礼上,他看着变小的她不知道为何回来看看,他捂住了她的嘴巴,他害怕从她的最终听到拒绝、听到失望、听到讨厌。他逃避了,爱一个人爱到骨子中了,而那个人却不知,这是怎样的感觉,得不到、碰不得。
他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将魔尊之位传给了她,本想再多看她几眼,却在无奈之中化作了半月骨一颗无情无感的梨树,忘却了前尘往事。这样都好,却不知心血来潮的墨良制作了傀儡,让化为梨树的臧晓有了重生的机会。臧晓说完就离开了,明明是少年的模样,却说不出的苍老。
墨良把自己关在房门里关了整整三天,出来的时候像丢了魂魄一样,只有在看到付湘、付江的时候,空洞的眼中会有一丝丝亮光。这场爱从来没有开始过,却早就在两条平行线上共存,谁对谁错?答不了,答不了,若是答了,倒不至于弄个两败俱伤的场面。墨良的胸膛里某一处是真的空了,那个邪魅张狂的少年到底是死了,死在那个下雨的夜晚。
皎月年纪大了,皱纹爬上了她的眼角、额头,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有些胆小的少女了,这些年,墨良失了心,府邸的事务大多是皎月一人在打理,后来付湘、付江也长大了,开始帮母亲着手处理,皎月看着两个儿子,很容易想起十七年在湘江边,墨良陪着她生下了这两个小家伙。
她说两个孩子跟墨良姓,墨良说不必让两个孩子背负上父辈们的恩怨,她笑了,终究是让两个孩子姓付,一辈子不长,但愿你们不要负了谁,也一定记住谁为你们付出了一腔热血。
冬去春来,梨花又开了,那一书白色的花朵又灼伤了谁的眼。皎月老了,倒下了,甚至没有留给墨良替她治疗的时间,她躺在那里,看着墨良,布满皱纹的脸满是慈祥的笑容。“我走了,就靠你照顾付湘、付江了。”“好。”皎月抬起手,把墨良拉到面前,耳语了什么,墨良瞬间泪流不止。大概是知道墨良明白了自己的心声,皎月笑了笑,闭上了眼。
墨良还没有葬好皎月,付江又倒下了。和他母亲下的完全不同,前一秒的付江还是生龙活虎、处处毒舌的样子,却在一瞬间苍白得像一张纸。看着付江胸口蔓延开的黑色纹路,墨良就明白了,那是羽桀下的毒,而这毒的创始人是她。
此毒有解,梨花瓣即可,但这梨花偏要是一朵修炼了上千年的梨花,此花天地仅此一朵,化而为人,名臧晓。羽桀,你好狠,千百年前是我抛下了你,如今你便处处夺走我在乎的人。我若是寻这梨花瓣,便是生生扯下臧晓的真身,你恨我,便要把我在乎的都铲除。你也果真是了解我,了解我以为自己心碎了,心却还在,还是会疼。“墨姨,付江他——”“无妨,治得好。”墨良扔下这一句轻飘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