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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忐忑地喝止:“胡闹!长安公主屡屡立功,你怎可蓄意伤她?”
“儿臣知罪,请父皇降罪。”云崇俯身长拜。
皇帝板着脸,喝道:“青杉救你性命,你反而蓄意伤她,属实出格。”
“念在你少不更事,受奸人蛊惑,罚你禁足宫中读书,好好学一学仁义礼智信!”
“儿臣遵旨,谢父皇。”
皇帝话锋一转,眯眸看向郑瑶,眼神冰冷。
“郑瑶妖言惑主,罪在不赦,赐死!”
郑瑶惶然瞪大眼睛,喉咙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掐住,难以呼吸。
她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抖动连连,嗬嗬粗喘,却连一句“饶命”都喊不出。
贤妃膝行上前,俯身磕了个头,泣不成声。
“皇上,崇儿才十岁,便受奸人挑唆,险些丧命,求皇上彻查,究竟是谁要害崇儿!”
婉嫔连忙撇清:“皇上明鉴,此事都是郑瑶一人所为,与臣妾无关,与郑氏一族无关!求皇上明察!”
郑瑶两眼无神地看着婉嫔,她的姑母,郑氏一族最荣耀的女子,此时此刻,竟毫不犹豫地推她去死。
“姑母,您就这么盼着瑶儿去死么?”她嘶哑出声,嘲弄地看着婉嫔。
“你住口!本宫没你这等包藏祸心的侄女!”
婉嫔生怕皇帝对她疑心,虽说她确实一无所知,可龙颜一怒,谁管你无辜不无辜?
贤妃见皇帝并没什么要处置郑氏一族的意思,咬了咬牙,冒着触怒龙颜的风险,毅然决然地开口。
“郑瑶身为太师府嫡孙女,一贯以出身为仗势,横行霸道,作威作福。”
“她处处针对长安公主,臣妾以为,她挑唆崇儿谋害长安公主,实则意图一石二鸟。”
“倘若长安公主当真有个三长两短,皇上如何向永安大长公主与镇南王交代?”
“郑氏用心险恶,令人发指!”
皇帝瞳子一眯,负在背后的双手,不由紧握成拳。
他巴不得沈青杉赶紧回南疆去,一来断了云冽的心思,二来也免得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好向镇南王交代。
皇帝旋即又想到了云岱,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险些搅得朝局动荡,民生不安。
云岱五岁开蒙,跟随郑太师学习,长达十七年。
直到三年前,郑太师才因年事已高,免去为皇子授课之职,专心辅佐太子一人。
皇帝深吸一口气,冷冷地道:“郑太师年迈多病,便令他回乡颐养天年吧!”
婉嫔一听,呼吸一滞,跌坐在地:“皇上!”
皇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贤妃领着云崇,磕头退下。
婉嫔张了张嘴,知道多说无益,反而会触怒皇帝,只得带着郑瑶一同退出御书房。
行尸走肉似的回到春熙宫,毒酒端到面前,郑瑶才恍然回过神来。
她凄凉地笑了:“我输了。”
婉嫔愤恨地瞪着她:“自作孽,不可活!啰嗦什么?还不上路!”
郑瑶淡漠如水的眸光扫过婉嫔,轻笑了声。
她全身湿透,发丝一绺一绺地贴在脸上,活像个水鬼。
“姑母说得对,我是自作孽啊!”
“哈哈哈哈!是我没认清形势,太高估自己。”
“我终究比不过她!是啊,我拿什么跟她比呢?”
“她有爹娘疼爱,祖母呵护,战王独宠,十一皇子偏爱。”
“我有什么?哈哈哈哈!我服了!服了!”
郑瑶张狂地大笑,嘲讽意味十足。
婉嫔气得直哆嗦,指着她大骂:“人贵有自知之明!离了家门荫蔽,你算个什么东西?整日狐假虎威,惹出祸事,又来惺惺作态!”
她烦躁地摆了摆手,厉声断喝:“还不送她上路!”
两个小太监死死地按着郑瑶,管事太监掐着她的脸颊,迫使她张开嘴,将一杯毒酒灌了进去。
婉嫔拂袖而去,临走嘴里还在不停地骂骂咧咧。
郑氏后辈没一个成器的,仅有两个嫡兄,靠着家族荫蔽在京中任个闲职。
郑太师离朝,烜赫一时的郑家,至此大厦倾颓,潦草收场。
贤灵宫中,云崇头上顶着厚厚的书,正在罚跪。
贤妃余怒未消,好一通训诫。
“崇儿,当真是你设计青杉,而非是有意自残?”
云崇叹了口气,无奈道:“母妃,儿臣又不糊涂,岂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苦肉计岂是轻易使得的?儿臣可不像青杉姐姐,能征惯战,武功高强。万一出了岔子,伤了残了,丢了性命,那可如何是好?”
贤妃问道:“那你可曾想过,若青杉不救你,摔伤的不就是你了?”
云崇笑了:“母妃,她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儿臣是同她一起出城的,儿臣若有个三长两短,她是要承担罪责的。若是为救儿臣受了伤,她便是立了一功。若换了母妃,您是要领罪,还是要立功?”
云崇说得有理有据,贤妃心中疑虑尽消,满意地笑了。
“崇儿开窍了,起来吧,别跪着了,去好生读书。”
云崇“哎”一声,行礼退下。
回到西偏殿,他才敢卸下满脸假笑,紧锁着眉头,叹了口长气。
但愿这番说辞,能令父皇和母妃宽心,不迁怒于他的青杉姐姐。
——
次日早朝,郑太师启奏,因年迈体弱,请求告老还乡。
皇帝殷殷嘉奖一番,赏赐许多金银财帛,恩准了。
满朝哗然。
退朝后,大臣们七嘴八舌地询问,郑太师脸色难看,沉凝不语,只是低着头,疾步匆匆地离开。
太子眉头紧拧,盯着郑太师的背影看了许久,才心情沉重地回了东宫。
太子妃许佩蘅迎上来,关切问道:“殿下,您面色不虞,可是朝堂上出什么事了?”
太子沉声道:“郑太师告老还乡,父皇恩准了。”
“什么?”许佩蘅怔了怔,忙道,“妾身去瞧瞧郑良娣。”
良娣郑瑜是郑太师的庶出孙女,郑瑶的堂姐。
此刻,郑瑜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今晨收到太师府来信,没头没尾的,只说太师告老还乡,让她在东宫善自珍重。
“妹妹!妹妹!”许佩蘅脚步匆匆,来到藏玉阁。
郑瑜心下一惊,忙起身相迎:“妾身拜见太子妃。”
“良娣妹妹不必多礼,郑太师告老还乡之事,你可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