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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父脾气古怪,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莫说岿王,就是你战王亲自登门,他老人家都未必买账。”
“岿王回京,原就是为着宁嫔身子不好,他来托我说情,合情合理嘛!”
云冽蹙了蹙眉,十分郁闷。
“分明闲人一个,却日日忙得团团转,放眼满朝一品大员、王侯将相,也不及你日理万机。”
沈青杉定定地瞧着他,片刻笑了。
呦,这是委屈了,怪她冷落他了呢!
“你笑什么?”云冽没好气丢给她一个白眼。
沈青杉抿着唇,将灿烂的笑意收拢七八分,只留些许娇俏。
“擎之,你教我读兵书呀!”
她走到云冽身边站定,拈起墨锭为他研磨。
云冽感受到她的讨好,心中虽十分受用,嘴上却硬得很。
“沈少将军天资聪颖、文武双全,哪里用得着我教?”
那斜乜着眸子的模样,哪还有半点战神的狂肆凛然,分明就是陷入情网的少年,等着心上人来哄。
沈青杉嫣然而笑,看了一眼兵书,提起笔,蘸了墨,在云冽的批注后,紧跟着写了几行小字。
待她落笔,云冽不禁心神震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写的批注,不但字迹一模一样,就连用词也与他心中所想如出一辙!
若非亲眼所见,过几日再翻看,他定会当做是自己亲手所写。
沈青杉将云冽的震惊尽收眼底,心中偷笑。
这本云冽亲手批注的兵书,前世她曾逐字逐句地教过小孙子,闭着眼睛都能将整本批注默写出来。
云冽按捺不住满心疑惑,拧眉道:“卿卿,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嗯?”沈青杉早已习惯用云冽的语气神态发问。
云冽指了指批注,斜睨着她。
沈青杉又笑,眨了眨眼睛:“我倾慕你呀!”
这话沈青杉说过好多遍,云冽信归信,但在素未谋面之时,她便能仿写他的字迹,如今更是连他的心里话都能猜个一清二楚,这委实太过离奇。
“擎之饱读诗书,岂不知‘心有灵犀一点通’?”
沈青杉笑盈盈地瞧着他,眸光如水,脉脉柔情。
云冽心头怦然一颤,凝望着沈青杉明灿灿的眸子,只觉得整个人都软了,化了。
男人长臂一伸,将他的小姑娘拥入怀中,闭着眼睛,享受心意相通的美好。
沈青杉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云冽似乎对她起了疑。
他是战神,心细如发,见微知着。
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翻江倒海,没那么容易。
窗外忽然传来徐茂春的声音:“王爷,岿王殿下来了。”
沈青杉连忙退后一步,与云冽拉开距离。
云冽眉心微蹙,淡声吩咐:“进来。”
书房的门被从外推开,云岿微微垂头,阔步走来,拱手作揖。
“侄儿给九叔请安,三年未见,九叔一向可好?”
云冽的声音一贯淡漠如水,没什么情绪:“尚可,你有心了。”
云岿直起身子,见沈青杉也在,微微一笑:“公主也在。”
沈青杉回以一笑,点了点头:“岿王殿下。”
“母妃服了冯神医的药,昨儿夜里睡得极好,多谢公主。”
“岿王客气了。”
白露过来上茶,两盏红茶,一盏桂圆姜枣茶。
云岿见白露将桂圆姜枣茶呈给沈青杉,心下暗道,都说战王偏宠长安公主,果然不假。
连一盏茶,都那样体贴。
云冽随意地问了些关于修筑运河之事,云岿一一汇报,得了几句嘉奖。
沈青杉听得无趣,喝了半盏茶,便告辞了。
她一走,云冽的神情愈发冷淡,拾起兵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
云岿会意,行礼告退。
才出战王府,便见沈青杉低着头在道旁来回踱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公主。”
沈青杉闻声回头,见云岿来了,忙快步迎上前去。
“王爷,借一步说话。”
云岿有些诧异,抬手示意:“请到舍下一叙。”
走过战王府,沈青杉顿住脚步,压低声音道:“宁嫔娘娘中毒已久,事关重大,还请王爷小心应对。”
云岿大惊失色:“什么?母妃中……”
话到嘴边,打了个转,改口问道,“能解么?”
沈青杉点了点头:“能解,但脏腑受损,很难痊愈。”
云岿脸色发白,眼睑轻微颤抖,片刻深吸一口气,沉沉吁出,凝声道:“多谢公主!”
沈青杉神态如常:“京中寒冷,王爷才从南方回来,务必保重身子,别着了风寒。”
“多谢公主,本王晓得。”
沈青杉温然淡笑,折身离去。
云岿望着她的背影,眸色深暗,后槽牙咬得死紧。
到底是谁在暗中下毒手?
究竟是太医庸碌无能,还是被人收买,蓄意要他们母子?
短短一瞬,云岿便恢复平静的表情,四平八稳地朝岿王府走去。
——
回到医馆,归雁迎上来,满脸笑容地道:“小姐,王爷来信了。”
沈青杉大喜:“快,拿来我瞧瞧!”
信上说,沈苍梧与沈丹枫的婚事办得十分隆重,美中不足的是,她不在,到底不够圆满。
永安大长公主用了冯先生的药,身子骨松泛,痹痛大大减轻,精气神明显好转。
最后再三叮嘱她在京中务必循规蹈矩,万不可恃宠生骄。
沈青杉写了回信,将近况一一禀明。
归雁边研磨,边摇头晃脑地感慨。
“一晃眼,咱们来京城都一年多啦!小姐,我想家了!”
沈青杉单手托着下巴,幽幽地叹了口长气。
“我也想家啊!我还没见过二哥的娃娃呢,一年没见,几个小的怕是要与我生分了。”
她做梦都想插上翅膀飞回南疆,守在亲人身边,永远不分开。
可是为了沈氏一族避开前世枉死灭族的悲惨命运,她不得不留在京城,与这群牛鬼蛇神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