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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峙怕皇帝怪罪岳渊停,连忙帮腔。
“启禀皇上,犬子倾慕长安公主,只是公主出身尊贵,才貌双全,文武卓绝,功劳赫赫。犬子身无寸功,自惭形秽,不敢高攀。”
“臣厚着脸皮请求皇上,将长安公主赐婚于犬子。犬子虽不成器,但心地善良,忠厚朴实,又对公主一往情深,定会爱重公主。”
这话正中皇帝下怀,他哈哈大笑,温和开口。
“爱卿不必妄自菲薄,令公子仪表堂堂,气度不俗,来日定是我大云股肱之臣。”
“既然长安公主与令公子有此缘分,那便是天意,朕自当成全。”
南阳伯父子大喜过望,连连磕头:“谢皇上隆恩!谢皇上隆恩!”
皇帝当即下旨,赐岳渊停为翰林院庶吉士,择吉日与长安公主完婚。
岳渊停昂然道:“天恩浩荡,小臣铭感五内。恩科在即,小臣想凭自己的能力考取功名,以免公主觉得,小臣是不学无术、只会靠着祖上荫蔽之辈。”
皇帝笑道:“有志气!准了!”
“多谢皇上!”
走出御书房时,岳渊停只觉得,阴沉沉的天空都放晴了。
皇帝当即去见太后,禀明赐婚之事。
太后正琢磨着,怎样才能顺理成章地给沈青杉谋一门婚事,以此斩断云冽的念想。
听了皇帝的话,她顿时眉开眼笑,拊掌叫好。
“母后,九弟只怕不会善罢甘休,还要劳烦母后费心。”
太后不以为意,摆了摆手,哼笑道:“不妨事,万事有哀家在。”
圣旨当即下达,昭告天下。
美其名曰,为免百姓议论,损及长安公主清誉。
传旨太监的到来,令沈青杉整个人都懵了。
“公主,快领旨谢恩呀!”
归雁轻轻推了沈青杉两下,压低声音叫道:“小姐!小姐!”
沈青杉回过神来,接过圣旨高举过头顶:“臣女领旨,谢皇上隆恩!”
“公主大喜!皇上念及永安大长公主年迈体弱,南疆湿热,不利于大长公主安养,特赐大长公主回京颐养天年。”
“此刻,八百里加急已报往南疆了。”
沈青杉端庄大方地行礼谢恩:“天恩浩荡,臣女铭感五内。”
征鸿递了个银锞子打赏,好生送传旨太监出门。
冯晋才一头雾水地问:“徒儿,这圣旨……是不是错了?”
蒋秋萍慌得瞪他:“相公,不可胡说!皇上英明!”
两个丫鬟担心地看着沈青杉,小心翼翼地问。
“小姐,您没事吧?”
“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怎么会突然为您跟岳公子赐婚?”
沈青杉气不打一处来,又觉得好笑得很,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回了厢房。
皇上和太后唯恐云冽执意娶她,这样名正言顺将她赐婚于他人的大好良机,他们怎肯错过?
怕她不从,竟还特意千里迢迢将永安大长公主接来!
但不知,云冽那一关,他们打算如何过?
——
云冽病了三天,沈青杉始终没露面。
他心灰意冷,病愈之后,就去了城外禁军大营,已好几日没回战王府了。
圣旨传到战王府,徐茂春犹如五雷轰顶,呆若木鸡。
洪嬷嬷急得直叹气:“徐公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公主怎么就……”
徐茂春醒过神来,立即吩咐备马,赶往禁军大营。
到了营地,天已黑透。
云冽正在大营外的一个小土坡上坐着,背靠着一棵歪脖子柳树,木愣愣地望着天。
无星无月,春寒料峭。
“王爷!王爷!”
黑暗中,徐茂春的声音焦灼异常。
“何事?”云冽懒懒地应了一声。
徐茂春快步跑过去,躬身道:“启禀王爷,今日傍晚,皇上昭告天下,将长安公主赐婚给南阳伯的嫡长子了!”
云冽一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王爷!公主就要嫁给岳公子啦!”
云冽打了个激灵,只觉得夜风格外冷,吹在身上,刺骨的疼。
略一恍惚,回过神来,放足狂奔,如一阵疾风,呼啸而过。
徐茂春立即跟上,叹道:“此刻城门已关,王爷,明日再想对策吧!”
云冽充耳不闻。
策马奔到城门下,只见城楼上燃着火盆,守城兵卒举着火把,火光将人影拉得老长,幽暗如鬼。
徐茂春硬着头皮劝道:“王爷,您听老奴一句劝,咱们明日再进城吧!”
云冽脸色铁青,一双眸子夹冰带雪,寒意逼人。
“王爷!您若执意入城,夜闯宫禁,那可是大罪啊!”
“即便您不在乎,可公主呢?若公主因此而被迁怒,您于心何忍?”
云冽眉心一蹙,勒住了马,灼灼凝住城门许久,才黯然调转马头,缓缓而行。
落日湖西渡口,昂藏身影颓然萧索,在寒风中默立一宿。
——
一大早,岳渊停便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来到医馆。
沈青杉正在教虎子打拳,神情举止一切如常,不见半分阴郁低落。
岳渊停站在垂花门前,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上前。
“青杉。”
沈青杉闻声回头,淡淡而笑:“岳大哥来了。”
岳渊停心口没来由一紧,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莫名的有些慌乱,又有些惭愧。
“青杉,对不起,我……是我不好,我……”
沈青杉打断他的话。
“不怨你,你不必自责。”
“昨日……是我请求家父,向皇上请旨赐婚的。”岳渊停不安地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嗫嚅道,“青杉,我……我对不住你。”
沈青杉笑了笑,依然是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我知道。”
即便岳渊停不去请旨,皇上也会主动赐婚。
沈青杉的平静,令岳渊停心慌意乱。
他上前两步,一把抓住她的手,顿了顿,又讪讪地松开,改为扯住她的衣袖。
“青杉,你定是生我气了。”
沈青杉摇了摇头,云淡风轻地道:“没。”
岳渊停眸子一缩,恳求道:“青杉,你心中有气,打我骂我都行,只求你别这样!”
沈青杉失笑,无奈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皇上赐婚,这是莫大的荣耀,我有什么好气的?”
岳渊停一怔,这才意识到,他说错话了。
别说是赐婚,就算是赐死,身为臣子,都不能有半点不满,否则便是不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