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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一石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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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杉死命地挣扎,却无济于事,反倒呛了水,鼻腔咽喉刀割似的疼。

    她感觉到自己被漩涡卷住,一番晕头转向之后,被一股大力重重地拍到石头上。

    胸口剧痛,骨头仿佛都被撞碎了。

    缓了许久,沈青杉才扶着石头,吃力地爬起来。

    放眼一看,只见不远处有个人影,上半身趴在石头上,腿泡在水里。

    金盔金甲,红缨鲜艳。

    沈青杉瞳孔一缩,爆发出一声肝胆俱裂的凄吼。

    “云冽!”

    她趔趔趄趄地跑过去,扶起那人一看,果不其然,正是云冽。

    他双眼紧闭,脸色惨白,浑身冰冷。

    沈青杉颤抖着手,朝他鼻端伸去。

    好一会儿,她才感受到微弱的气息。

    她松了半口气,抬手揩了揩眼睛。

    万幸,他还活着!

    沈青杉用尽全力,把他拖到岸上。

    她累得瘫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抬手往腰间一摸,空空如也,褡裢和水囊,以及她的长枪,不知被漩涡卷到哪儿去了。

    沈青杉颤抖着手,把盔甲脱掉,又将云冽的盔甲也脱了,减轻重量。

    这会子已经是九月间了,溪水冰冷刺骨,湿衣服贴在身上,冻得人瑟瑟发抖。

    药物干粮和响箭都丢了,沈青杉不敢耽搁,只能用尽全力,把陷入昏迷的云冽架起来,往下游走去。

    她终于明白,那股子不详的预感从何而来。

    这片山谷,将会是她和云冽的葬身之地。

    不知走了多久,水面忽然变得开阔平静起来。

    岸边种着几棵垂柳,柳树下系着一条小舟。

    对岸繁花似锦,花海中有一座青碧色的小房子,房顶上开满五颜六色的花,恍如仙境。

    沈青杉心里陡然生出一丝期待来。

    隐居在茫茫山间,如此诗情画意,定是世外高人。

    有救了!

    沈青杉连忙将云冽拖上小舟,用发软的双手,死命地划桨,渡过水面。

    花香馥郁,沁人心脾。

    沈青杉只觉得精神一震,才把云冽拖下小舟,就腿一软,眼一黑,栽倒了。

    最后一刻,她仿佛听见一道森冷讥讽的声音。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醒来时,沈青杉只觉得浑身疼得厉害,五脏六腑被撕扯着,绞扭着,疼得她喘不上来气。

    头脑无比清醒,想晕都晕不过去。

    她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被绑在一棵桂花树下,云冽倒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擎之!擎之!”

    沈青杉颤声大喊,云冽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她不知道落入何人手中,不敢叫云冽的姓名,以免泄露身份,招来更残酷的对待。

    “醒了?”

    是那个森冷讽刺的声音。

    沈青杉打了个激灵,转动脖子四下逡巡。

    一道碧色长影从桂花树一跃而下,背对沈青杉,负着的手中,握着一管竹笛。

    “你是谁?怎么闯进来的?”

    沈青杉舔了舔干裂的唇,克制着撕心裂肺的痛苦,艰难出声。

    “前辈在上,请恕晚辈……无礼。晚辈从、从山崖掉落,被暗流卷、卷入溪中,沿溪而下……误入此处,还请前辈……包涵……”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气若游丝。

    碧色长影没回头,冷冰冰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回前辈,他……是我……夫君!”

    声音虽虚弱,“夫君”二字,却咬得很重,无比坚定。

    “你们成亲了?”

    沈青杉迟疑一瞬,如实回答:“尚未成亲。”

    碧色长影忽然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青杉。

    他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模样生得极好,俊眉修目,鼻挺口正。

    只是那双眼睛,透着一股子令人打从心底里发憷的邪性,跟毒蛇似的。

    “你想不想要他活?”

    沈青杉双眸一亮,欣喜又不敢相信:“前辈能救他?”

    碧色长影负手而立,傲然昂头:“天底下,还没有我魔医救不了的人!”

    沈青杉下意识蹙了蹙眉,前世她从未听说过魔医这号人物。

    不过到了这步田地,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求前辈救我夫君性命!”

    魔医抬手掐住沈青杉的下巴,左右转动了下,眯着眸子端详她的脸,继而邪肆地勾了勾唇。

    “眉目如画,千娇百媚,堪称倾国之色。”

    他直勾勾地盯着沈青杉的眼睛,笑得邪性。

    “只要你亲手毁了你的脸,我就保他不死。”

    沈青杉眉头一皱,凝目盯着魔医。

    魔医扬眉冷笑:“怎么,你不情愿?”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若我毁了脸,你不肯救他呢?或是你救不了呢?”

    “哈哈哈哈!”魔医放声大笑,张狂恣肆,“你还有别的选择?”

    沈青杉心一沉——的确,她别无选择。

    云冽只剩一口气,她若非被绑在树干上,只怕连站都站不稳。

    要么赌一把,要么两个人都死在这里。

    魔医看出沈青杉眼底的挣扎,漫不经心地一挥手。

    银光一闪,绳索断开。

    沈青杉跌倒在地,一柄精致小巧的匕首,刚好落在她手边。

    她颤抖着捡起匕首,倒不是害怕,实在是太过虚弱,稳不住。

    沈青杉深吸一口气,缓缓吁出,握住匕首,就在自己左脸颊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满身是伤,痛入心扉,脸上竟没觉得多疼。

    鲜血顷刻间溢出,顺着脸颊滴落。

    魔医眸子一缩,眼底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片刻,他咬了咬后槽牙,冷冷地道:“不够。”

    沈青杉面无表情,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小手连连挥动了十多下。

    两侧脸颊,横七竖八全是豁口,血流如注,不大会儿,就将衣襟染得鲜红。

    “够了么?”她淡淡地问,声音虚弱,但很平静。

    没有怒气,甚至连一丝浅淡的痛苦都没有。

    魔医负在身后的手攥得死紧,骨节泛青,咔咔作响。

    他忽然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瓷瓶,往沈青杉面前一扔,接着一把抓住云冽的手臂,拖麻袋似的,将他拖进了屋。

    沈青杉怔了怔,眸中瞬即迸出莫大的喜悦,捡起瓷瓶攥在手里,吃力地爬起来,趔趔趄趄地跟着进屋。

    魔医厉声呵斥:“站住!”

    沈青杉呼吸一顿,由于跑得太急,硬生生收脚,一时没稳住,重重摔倒在地。

    她粗粗地喘着,目光追随着魔医,直到他进屋关门,她才闭上了眼睛。

    良久,抬袖子抹了把脸,打开小瓷瓶。

    里头有一颗药,指肚大,鲜红如血。

    沈青杉没迟疑,直接塞进嘴里吞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是生是死,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