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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的位置飘来猪油炝锅的香气,几个孩子在院子里嬉戏着,少女借着日光缝补绣花,一个矮个头老汉正往外搬着精致的布匹,好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李清:!!!我勒个豆,这才三天就租出去了?
按道理来说,宅傧相手上的宅子,从备了案上了手到租出去顶快要半月,毕竟住处在中下层群体中是个大开销,谁都不会随随便便就定下来,难免不了货比三家,再吵几架,犹豫了再犹豫,狠心了又狠心才定下来。
怎么那姑奶奶到手轻飘飘就租出去了?
李清震惊之余,朝院子里的小孩招了招手,把手里的卷饼没咬过的地方撕下来一块“小傻蛮子,你告诉我几件事,这块饼就给你。”
这小孩便是帮厨老杨的幺儿,他嗅了嗅鼻子,猛咽口水,竹筒倒豆子一样囫囵说了一通,高兴地拿着卷饼走了。
留李清一个人在原地傻站着,一个月至少三两,租了五间,还都租出去了,这一把生意得赚多少啊?
这时,堂屋里有两个人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人脸熟的很——
这不是去年交税银时见到的城主府少尹吗!
只听见那官目不斜视地走过去,还与身边的下属道:“这房子是雅致,还特别,我那时就不如子恒的好运,待我明年换宅子,问问她手上可有合适的。”
那姑奶奶这三天?就得了少尹的青眼?
李清愣住了,他傻兮兮地转身走了,脑海里转着:“三两,六个月,五间,少尹,以后·······”自然没听到身后姐弟两的对话。
“那人与你说什么了?”
“老傻蛮子,白送我一块饼,不好吃,没爹烧的香。”
钟府内
“小姐,陈翠已经把你要她油印的东西送来了。”张理打断了在灯下奋笔疾书的钟晚芍。
她的声音有点激动,明显这次油印的效果出人意料地好,“陈翠说,她母亲去乡下走亲戚去了,都是她一个人经手的。”
钟晚芍大略翻了翻,满意道“好,我让你找的三进宅子怎么样?”
“已经找到了,在崇化坊东边,很安静,但出了门左拐是夜里坊里最热闹的地方,右拐是福州城内最宽敞的主干道,我悄悄看了几个大房间的窗外,都能瞧着宣化坊的一角山景,晚上还能看到港口上的渔灯。但——”
“价格谈不下来?”钟晚芍猜道。
“东家只肯卖不肯租,开口要五百两。”张理说得有点低迷,她也清楚自家小姐手头其实不太宽裕,本钱极少。
钟晚芍脸色都没变一下,“我明天去谈,至少压倒四百五十两往下,你去清点一下我的细软,不够的把那几套摆设、头面当掉,凑一凑。李清那边拿下的几套,我已经把改造的方案图纸、宣传画都交给宝龄了。”
“预计这两天会有一笔钱回拢起来,你不用愁,至于三进的这个宅子改造方案,我明天看房谈价之后给你。”
“你只要负责去找手艺好的匠人,你懂我的标准,贵些没关系,到时候我亲自来谈。”
钟晚芍交代完继续写写画画,张理看着她如此辛苦,有点不忍,她才十六岁而已,父母不疼,家私不丰,来福州几天即使做出了成绩也从未在三更前睡过。
“小姐。”
“嗯?”钟晚芍抬起了头。
“我那里还有月例体己不到二百两,可以一块投进去。”
钟晚芍笑了,张理只觉得灯影在她脸上跳舞一样,好看极了,“算你入股我们的事业,这笔赚回来就给你分红。”
“嗯!”张理重重点头,转身而去。
我们的事业!多好听!
三天的时间过的很快,在钟晚芍、宝龄、张理以及陈翠四个人加班加点的努力下,终于做好了前期工作。
钟晚芍做为牵头人和大老板,在酒楼和三人碰了头,既压了担子,又做动员。
“大家心往一处使,按我说的做,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干!”
“干!”陈翠含着热泪一饮而尽。
“干!”宝龄大灌一口直接被呛到了。
“干。”张理无语地看着几个,喝了半杯。谁家小姐连祝酒辞都一套套的,我家的啊。
······
十月底,日头已经不那么毒了,天气渐渐凉爽起来,福州城的百姓刚刚从中秋宴席的美好氛围中挣扎出来,街上的商贩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宣化坊的“福士集”听说已经建完了,东家马上从首府武阳郡赶过来正式剪彩。
街头巷尾都议论着“福士集”的高端、奢靡、体面。
为五斗米而屡次“折腰”的钟晚芍一边眼红男主的生意,一边忙着为自己的下一步棋奔走。
按理说,城主府的各位大人是“福士集”的第一批宾客,但是如今没一个人还有心情想着口福。
至今找不到沈城主心仪的“三进院子”,沈确终于忍无可忍,在晨会上把所有人卖的狗血喷头,并下死命令,“三天内找不到你们全都滚出福州。”
一把手雷霆之怒,全城焦头烂额。
一群灰头土脸的官员们正躲常聚的酒楼包间里哀声叹气。
“还是钟兄运气好,这个节点入京述职,不用像我等一般被城主申饬。”
坐在当中的是一位非常年轻的绯袍大员,身姿如芝兰玉树,面若皎洁之月,五官如细描的国画,最让人注目的就是那双狐狸般的漂亮眼睛,忽闪忽闪间让人生出危险的亲近之意。
此人系沈城主的副官,从三品协领,姬易行。
在张理先期提供的信息中,这位姬协领与沈城主同样出自勋爵世家,还是嫡系,他虽比城主年轻十岁,两人关系却十分亲近。
姬易行既得信任,家中又消息灵泛,自然比这些没头苍蝇似的下属清楚,这三进的院子是找给谁的。
那位四处采风寻访的二品巡抚不知道是哪里窜出来的,极得圣上青眼,破了层层规矩赐了巡抚之职不说,还真干出了许多成绩。
姬易行精致的眉眼皱了起来,暗暗盘算着翩州、梧州还有泉城,这巡抚寻访了几处,便有半数当权者被拉进官中丢了乌纱,那传阅诸首府的罪状清晰明朗,条条分明,触目惊心。
更要命的是,这位巡抚生平均不可考,瞒得密不透风,半点想要走捷径的法子都没有。
大雍的最高掌权者元帝从十二岁以雷霆手段上位以来,励精图治,还推陈出新了许多规矩制度,比如每年一位空降巡抚,抽签查访各都府,专门负责削掉一批乌纱帽。
贪污的,砍了;干的不好的,降职;尸位素餐的,撤职。
这种强度下来,自然人人自危。沈城主当城主已有三年,已经有了想向上发展的野心和手段,自然不能在巡抚处出纰漏。
实际情况与钟晚芍的猜测相差无几。
看着身边一群高矮胖瘦萎靡不振的样子,姬易行也蹙了蹙眉,虽说沈城主与他在治理上一向都算得上勤勉,要是有哪点惹了巡抚不满,他这个副手名声也要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