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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来的是身披甲胄的将军,双眼锐利似虎豹,战袍肃穆,银色的锁子甲泛着冷光,头盔握在手上,上面的翎子轻轻抖动,俊脸上一股肃杀之气。
来人不过二十多的年纪,若是沈确在这里,一定会认出,乃是御前亲军统领正一品策上将——牧戎铮。
“陛下,亲军部署已经妥当。”牧戎铮低头顺服道:
“沉川,你看看这屏风,真是有趣。”金石筝鸣一样动听的声音响起。
牧戎铮抬头,此刻,大雍朝的最高掌权人,元祈,正站在一扇屏风面前。他未束发,乌黑的长发乖顺地匍匐在他的脊背上,墨色的金丝云纹顺着绢丝长袍蔓延着,包裹住肌理分明的脊背,黑袍包裹下潜伏着一座勃发巍峨的山脉般的力量。一只串珠宝石龙纹翡翠背云从脖颈处向下,流过背脊、腰窝,给这件墨色的长袍铺上了耀眼的光泽。
他微微侧过头,露出一点山脊一样锋利的眉尾,瞳仁是一种极亮的乌黑,仿佛夜色下即将破晓的雪山金阳。
牧戎铮顺着他所说望去,下午阳光正好,铺洒进来,透过纸面,照亮了整座福州全景图。
这图是手绘的,细看似乎墨色浅了些,但日光照进来,就显得深浅得宜,上面的崇化坊、宣化坊、咸化坊等等标的清清楚楚,看起来是地图,莫不如说是一幅壮观的福州百姓安居图。
“好巧的心思。”牧戎铮叹道。
元祈伸出修长如玉的手,轻触了一下画上的一处凸起,那是一枚赤红的石头,似乎是被绣在画上的,看起来,标的是这栋宅子在福州城的位置。
指尖似象牙,宝石如胭脂,好一幅美景!
“陛下,这是?”
“是福州港的特产——鸡血石。”元祈勾了勾唇,“这造景,是司设处输了啊。”
司设处,是大雍朝皇宫内专门负责宫殿建造布景的部门,几乎汇聚了全天下的能工巧匠。
牧戎铮开口道:“这副屏风画确实新奇,但依我看,不过是福州城主的刻意为之,还是陛下的司设处更妙。就说这画,若是没了这太阳不过平常罢了。”
元祈转过身来,他的睫毛纤长浓密,就像国画上最浓郁的黛色衬托着雪山金阳一样的眼睛,薄唇红润而有生气,鼻梁高挺似玉石雕刻,既有清冷的距离感又像羊脂玉一般透着莹润的白,俊美似天神。最迷人的是他的气质,看起来攻击力十足,像一柄出鞘的绝世名剑。
大雍朝元帝十二岁登基,至今已在位八年,国力空前繁盛,万朝来贺。
在位期间,这位年轻的掌权人大刀阔斧,清除沉疴积弊,声名远播各族,外邦皆称“天可汗”。
此时,这位陛下正以御赐二品巡抚的身份在院子里与属下谈论究竟哪里的宅子比较漂亮。
“屏风后面设了灯,我想若是没有日光也胜似日光的神奇。沉川,看来你是看不上这位福州巧匠的奇淫巧技。”
仿佛想起了什么,他兴味地说:“你真是一如既往无趣,这画就算不借光影之妙,也算得上当世难得的好画了,我倒是忘了,司设房的首席月氏似乎是你的未婚妻?”
牧戎铮无奈反驳道:“只是家里父母有意,我一直未同意。陛下可别乱点鸳鸯谱了。”
池中的锦鲤突然蹦出水面,元祈和牧戎铮都被引了过去,池水中的几顶瓷缸终于勃得了“贵客”的注意。
移动间,那寸把长的小鱼在缸中金漆绘制的亭台楼阁间游动。
缸身是个圆形,在不同位置小鱼所在的布景画也不同
“啧。”元祈赞了一声。
牧戎铮眼力好,“缸壁上画的似乎是福州城十大名景。”
欣赏了片刻,沈城主着人来报,饭已经备齐,巡抚大人用过饭后可去公堂检视文书卷宗。
传话的侍女接着说:“那位姬协领说,快日落时的别馆是最漂亮的,大人可等日落时再进内室欣赏。”
“噢?”元祈难得有兴致,“那我们先去巡查,沉川到日落时再陪我回来吧。”
此时,钟晚芍正照旧在酒楼厢房里算账,姬易行那边派了人来传话,说是巡抚并未与城主府官员一同,而是自去寻访去了,还嘱咐了本城官员不必跟着,目前还不知巡抚大人对别馆褒贬如何。
“知道了。”打发了传话的小厮,张理领了个熟人进来——“小李清”
李清几日未见,如今倒是有些畏畏缩缩之感了。
宅傧相的消息最是灵光,城主要找的三进宅子在圈里闹得沸沸扬扬,他当然知道了这姑奶奶真做成了这笔生意。
除了那栋官员租住的“柿子宅”,还有几处宅子他都打探了一遍,竟然全都租出去了!
租户选择的理由五花八门,“邻居安静还能教我孩子念书”、“后院有个小池塘,很有格调,还便宜。”,竟然还租给了好几个九品官!没两天,竟然已经租得一间不剩,
这姑奶奶是真有本事啊,又能赚钱又能有门道,想到此前姑奶奶发来的合作邀请,李清肠子都悔青了。
要是他同意了,这城主府的大买卖不是就有他李清一份了吗?多有面儿啊。
“姑······小姐,咱们之前说的合作买卖还算数吗?”这次,换成李清低声下气咯。
钟晚芍抿了口茶,“算,我正缺个管人的呢,你手底下的那些个跑房子的小年轻我都要,工钱召开。”
李清有点迟疑,“我不怎么会管人啊,我个宅傧相,只会卖房呀。”
对面的少女点了点头,“可是我也会卖房呀,你卖得又没我好,那你只能去管人咯。”
“是咯。”小李清有点泄气。
“正好过段时间我的下一笔买卖要开张了,到时候你得多费心,我会把方案告诉你的,有事可以去找咸化坊陈墨房的小掌柜。”
钟晚芍估算了一下时间,原身爹还有半个月就回来了,到时候还要稍微谨慎一段时间,未必像现在一样出门方便,现在这会儿培养个话事人挺重要。
“得嘞。”李清爽快应下,“还有一件事要提醒小姐——”
“嗯?”
“你那个梨汤巷的别馆,原主人有点难缠的,现在巡抚没发话,不知美丑,那人到处找讼师,说那宅子原本是他的,被您使计诓了去的,他要去告官。”
钟晚芍漫不经心地捻了个桃仁,“告呗,做生意哪能一帆风顺,不过这人是不地道,当初要价就高,谈价花了我许多功夫,如今还整些幺蛾子。”
“小姐”李清压低了声音,“那房主和梵天南离宗有点关系,您可要小心。”
南离宗,不就是那位白月光慈伽的老巢吗?钟晚芍沉思起来,若是可以,她羽翼未丰时不想和这些“气运之子”有正面冲突。
“你去查查原房主和南离宗哪里的关系,近不近?不,把那胖子所有的社会关系人都找出来告诉我。”
“是。”
真是要了命了,男女主总要在她眼前晃荡,避都避不开。
时间飞快地过去,元祈在城主府特意开辟出的静室里把福州城近五年来的所有律历,人员变动,缴税报告、土地收成、商业发展的卷宗翻了一遍。
“陛下,别馆的膳食已经备好了。”
“嗯”,元祈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沈确做得确实不错,卷宗都是说的实话,虽说没有重大政绩,但还算励精图治。”
“不像泉州那位太守,虚构田亩数和米梁钱”牧戎铮应道。
“那样胆大的人也是少数,你以为是谁给他的胆子?”元祈轻哼一声,修长的手指轻抚眉心。
牧戎铮开口道:“跳梁小丑罢了,陛下不必在意。”
“在我的大雍指手画脚,我真的——”元祈握住了手里的白玉缠龙盏。
“很不开心。”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利落地坠到地上,吩咐内侍,“催一催动手的人,快一点。”牧戎铮只觉得倏忽间内室里的杀气压得他喘不上气。
他与陛下自幼为伴,眼见着他越来越杀伐果断,坐在那里就像是一汪美丽但又深不见底的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