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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晚芍如今也算得上半脱离钟家,钟府一直都没有派人来找过她,想来,宝龄的身契是原身很小的时候就签下的,与钟府没关系。张理只是雇佣关系,连死契都不是,一个账房娘子离开,钟府也犯不上来找人。
钟晚芍思索了片刻,答道:“你让她等一会儿,我听完这首诗讲评就去。”
等林大儒点评完这位女书生的诗作,钟晚芍才慢悠悠地赶到偏院去见人。
见面的位置选的不错,武阳郡的郡守谢扶光和他的小伙伴东君就在偏院里面小憩。这两人最近老来这里,搞得钟晚芍都不敢叫迟吾行陪着,怕被谢扶光发现山贼事件背后的蹊跷。
钟初棠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她最近瘦了许多,不需要刻意地做作也能有弱柳扶风般惹人怜爱的姿态。
脸也瘦了一圈,看到钟晚芍容光焕发地走近,脸上迸发出强烈的情绪,复又勉强遮掩了起来。
钟晚芍猜测,大概是嫉妒、仇恨与怒火之类的。
钟初棠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回去?”语气很不礼貌。
钟晚芍一点都不客气,呛声道:“回去干嘛?替你当素女,死了这条心吧,滚回钟府再做梦。”
“你!”钟初棠看起来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母亲?母亲告诉你的?她为什么告诉你?”她看起来稍微有点神经质。突然拔高了嗓门:“你快点给我回去!”
钟晚芍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怼道:“你要谢谢你的母亲,她还是为你着想的,但我不是傻子,不会被她骗,至于你这个只知道靠父母帮助才得了个假惺惺头衔的无能者,去当素女不是正好给你机会每天吟诗作赋?”钟晚芍直接嘲讽拉满。
“钟晚芍!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我根本不用去当素女!”钟初棠几乎可以说在尖叫了。
“对对对,我是贱人,但我能靠自己赚到比钟箫还多的钱,靠自己获得你梦寐以求的南离宗的欢心,靠自己获得你这辈子也得不到的名气,你就是个连贱人都不如的猪狗不如的废物。”她撇了撇嘴,幸好松园隔音一向不错,不会被人听到。
钟初棠扑了上来,想要撕打她。
钟晚芍再翻了个白眼,挽了袖子就想再给她一个大逼兜让人清醒一点。
却见一道看不清楚的绯色人影从眼前一闪,钟初棠便像落水狗一般被人踹倒在地,好不狼狈。
钟晚芍默默把袖子放了下来,乖巧地说:“多谢郡守大人路见不平。”
“路见不平?我看我比较像助纣为虐。”谢扶光好笑地说,这小姑娘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嘴上不饶人,和谁吵架都不带输的。
钟初棠只觉得全身骨头都在痛,看着钟晚芍与郡守大人谈笑,嫉妒地含恨啐道:“你不过是个靠男人的贱人罢了。”
“你有病吧,一口一个贱人,我看你才是贱人,靠男人你个头,只有你这种稍微取得一点成绩都是靠钟箫捧的脑瘫才会觉得所有人的成功都是靠男人。”
钟晚芍用一串流利而不粗鲁的脏话把钟初棠骂得还不了口才歇了口气,继续说:“不想当素女,你有的是办法,逃跑、反抗、敲登闻鼓,宋莲舟肯定和你说过吧,但是你不愿意!你不愿意钟箫带给你的盐运史小姐的身份和享受!所以你想心安理得地看着别人替你去受罪,你好继续享乐!”
钟晚芍挥了挥手,叫仆妇把人从小门拖出去,最后还不忘和她说:“我当初刚到钟府的时候,不过带着一个丫鬟和几套换洗衣裳罢了。”
钟初棠不说话了,只是恨恨地望着她。
谢扶光看起来挺想再替钟晚芍抽人一耳光的,他有点嫌恶地问:“你这长姐有可能反抗她父亲吗?”
“不可能。”钟晚芍答得一点没犹豫,“她已经过掼了锦衣玉食的贵人生活了,根本不知道也不想去试试靠自己怎么活着。”说完,她转身离去。
在诗会里又待了一会儿,福州城内的书生们对于“词赋长城”本尊连续七日都没有出现,很是失望。
钟晚芍看着一个少女与身边的恋人失落地说:“我还以为他会来呢,那首写月亮的词我已经倒背如流很久啦。”
少年恋人安慰她:“文人才气高脾气怪者多,像那样才华的文人怕是百年也难出一两个,肯定是那种淡泊名利不问世俗之流嘛,等我们下次在夫子的课上拔的头筹,考中入弟的时候,说不定就又能遇到他啦。”
钟晚芍笑了一下,将袖笼中早已准备好的纸笺拿出来,叫来一个小孩,给了他五文钱,叫他丢到纸笔相公跟前的盘子里。
看着纸笔相公笑呵呵地接了,钟晚芍才转身出了门,福生拍卖行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对接。
半个时辰后,吴相公打开了最后一张荷花盘里的纸笺。
诗会现场许多书生和文人已经开始收拾包袱准备回家了。
“是······是那时的笔迹!”吴相公一声喊,大家都停下了动作。
那四十多岁的纸笔相公不知哪来的力气,一骨碌盘上了最高的桌子上,尽力将嗓门扯到最大:
“诸位诸位!都来听这首《将进酒》,作者是······李白!”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林骈放下了手中痛饮的酒杯。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绸缎商的故人摸着自己的白发无声垂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那个之前在钟晚芍面前秀恩爱的书生爱侣拥抱在一起。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林赋羽在最高处坐直了自己随着年岁而佝偻的脊背。
······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在座所有人共同齐声高呼“与尔同销万古愁!”
吴相公的嗓子都哑了,还在继续声嘶力竭地叫着:“笔者最后的留言是,让我们敬李白!敬最勇敢的自己!”
全场举杯——
“敬李白!”
“敬我们!”
“敬自己!”
“与尔同销万古愁!!”
东君与谢扶光一同站在廊下看着,谢扶光震撼地看着满场狂热的人们,那林老夫子的胡子都被酒沾得像狗胡子一样,还狂热地吴相公抱在一起大笑。
“那诗,是钟晚芍写得吧,你看我们要不要和陛下报告一下?她在福州号召力也太大了·····”谢扶光犹豫地看着东君。
东君点点头,“我来写信,还有——之前那个什么词赋长城的诗作也都找给我看看。”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点期待来。
皇城,大雪初歇。
身着一身玄色朝服的元祈刚刚下朝,临近年关,国库丰盈,边陲安定,上朝除了听一群老头变着法子夸他之外没什么别的干货。
一只体型极大的半天娇飞进议政殿内,身边的老近侍手一抬就将鸟收了下来,摘下信筒,递给元祈:“是东君的消息,想来福州城内已定。”
元祈任凭侍从把他的金丝缠翠珍珠龙冠摘了一下,随意捻了一下乌黑的长发,才从近侍手中接过。
展开信件,东君详细讲了一下当前福州的情况,最终说明了钟晚芍如今在福州城百姓心中的地位,征询陛下的意见,虽态度不明显,但元祈还是感受到他和谢扶光两人似乎挺欣赏这个女孩的。
后面还附上了钟晚芍递给诗会的那张写着《将进酒》的字条。
扫到最下面“敬李白、敬最勇敢的自己。”元祈薄唇轻勾了一下,近侍小心地瞧着陛下的脸色,以为是东君办事不妥,却见陛下眸色中全无杀气,反而是浓浓的兴味。
这诗一如既往标了个从没听说过的作者,笔迹也如当时一般似乎是用的另一种书写方式。诗文水平倒是更甚从前,带着锋利的才气直扑面门。
“交给曦和,她知道怎么办。”元祈随手将纸条丢到桌上。
老近侍动作迅速地将它收好。
“对了,那个傅闻鹰最近在干嘛?”积威已久的帝王漫不经心地转着自己手中的玉扳指,指尖的质地竟比那翠玉还要好。
“在武阳郡,他的酒楼最近经营不善,此人想了不少对策。”
元祈并未做声,向后靠在垫着织锦狐裘的椅背上,再度翻起了之前东君送来的东西,绸缎商的故事、还有钟晚芍那正义又故作柔弱的陈情告示,看得挺仔细。
近侍瞧陛下似乎沉浸在文字内,无声地行了礼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