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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
时间很紧,但看苏婵的眼神钟晚芍还是没有多辩解什么,她明白,这是苏禅要给她出难题了。
绞尽脑汁从皮肉之苦中挣脱出来,钟晚芍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汗。
差点就变成夏天里的“一丈红”了。
这位苏大人确实性格强势,容不得沙子,也不接受任何的敷衍和糊弄。
下了船,虽然有此插曲,但到底半车珍珠都归到了自己手上。
平芜镖局说什么也不肯再走最后一段镖了,生怕给自己上了苏婵苏大人的“特别关注”名单。
那掌柜直接给她又免了一部分镖费,生怕给自己惹祸上身。
钟晚芍无奈极了,只好接下一百两的补偿费,自己想法子把珍珠弄走了。
人带少了,好在六爷在,他倒是一点不怕被苏婵惦记,张罗着雇小厮借江州车帮钟晚芍把这些珍珠移走。
钟晚芍只觉得心头暖暖,嘴上不住说谢。
六爷也不矫情,受了谢又小声提醒她:
“回郡中这段路我和你一起走。我之前有没有提醒过你,水路问题小,陆上问题才大。就是说的这段进郡中的路。”
钟晚芍奇了:“这路我们走过多次也没什么事啊。”
“不是不懂,之前走肯定没有大车大箱地推着行吧?”
钟晚芍点点头。
“有好几伙人就喜欢埋伏在入郡这段路上,只要有车马箱笼经过,就大肆劫掠。”
六爷继续说道:“这伙人艺高胆大,每年各个镖局都要送猪羊银礼供奉。你这个箱子如今没了平芜镖局的印儿,怕是险了。”
钟晚芍想到关键一点问:“这些个贼人,伤人性命吗?”
六爷摇摇头:“倒是不伤,但是砍一节指头、头发、把女孩迷晕了卖去花楼都是有的。”
钟晚芍皱起了眉头,真是可恶。
六爷把自己的短打袖子往上撸了撸,露出略有薄肌的胳膊,安慰道:“别怕,六爷我和你一起去。”
就这样,钟晚芍带着迟吾行、六爷还有两个推车的小厮往渔阳郡内走。
她倒不是很惊慌,毕竟迟吾行山贼出身十分能打,钟晚芍自己的自保能力也不错。
两个小厮也算得上身手矫健,到时候不见得谁打谁呢。
蹲在小车上,钟晚芍倒是挺自如的,就是眼神还不忘四处张望。
这条路进城的时候走过一次,当时车上也不少人,行李也多,倒是没遇到劫镖的,难道这伙人只劫走镖人?
还怪有职业道德的,钟晚芍心里感叹,只劫走镖人不仅不容易被官府注意,还能压迫一把镖局,往后年年不用干活白得供奉。
真是好划算的买卖。
车马道两边的苇草特别高且密,能藏得下人,细看之下山坡上还架着了望镜,反光隐隐露出来。
下码头走了一里路,钟晚芍遇到了第一伙山贼。
当时路上不止他们一伙人,其他贴着镖局标志的人马头都没抬,见怪不怪的样子。
还有几个品行差的拍手叫好——
“抢他们抢他们!把那小娘子抓起来卖掉,我做她的第一个恩客!”
钟晚芍紧锁眉头。
第一伙人只有三个,手上拿着刀斧钉耙之类的,看起来很———
low。
她递了一个眼神给迟吾行,对方一刀出鞘,眼中烈火燃燃。
当了这么久保镖,终于能真正揍人了。
六爷正咬牙握刀,但并没有想搏斗的打算,似乎想试试自己的面子管不管用。
“诸位好汉,我———”
“砰!”
“啊!”
他的话语像是突然被掐住了一样。
迟吾行一刀出鞘,寒光闪闪,身形似鸿雁,衣袖若采莲。
刀柄砰砰几下,三个壮汉都被打飞出去。
两个爬都爬不起来,剩下一个一张嘴就吐血,嘴里的牙看起来碎了不少。
六爷人都傻了,嘴张开又合上。
钟晚芍冰冷的眼光狠狠地刺向刚刚满口胡言的看客。
对方傻眼了,哆嗦着缩到木板箱后面,不敢再多说话。
马车继续咕噜噜地走着,六爷的眼光数次从迟吾行的脸和刀上划过,被她目光一瞪又收了回去。
好在他个性豪爽,知道钟晚芍有此等助力,轻松自在了不少,又像往常一样说笑起来。
被迟吾行一把开大震慑过后,钟晚芍的珍珠车行走地很顺畅,没人敢来找不痛快。
走到一段狭小的山路之间,周围陡然安静了下来。
树林渐渐茂密起来,深绿的树障成为天然的掩护。原本前后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渐渐散了。
迟吾行敏锐地很,率先将双刀出鞘。
钟晚芍轻轻摸了摸自己袖中的箭袋。
有不对劲,太安静了,山坡上有倒伏再抬起的树枝丫,绝对有埋伏。
外地商贾不可能跳脱出渔阳郡目前劫镖的生态运行规则,尤其是钟晚芍这个众矢之的。
马车咕噜咕噜往前,树林间箭矢猛地射出。
迟吾行当机立断,带着钟晚芍等人躲到了马车后面。
羽箭从头上飞过去。钟晚芍感觉侧面头皮一痛。
一缕黑发落在地上。
箭羽结束,接下来就是奔腾而来的脚步,忽略头皮的阵痛,钟晚芍侧身一看,大约十几名身着短衫,缠着头巾的壮汉正从土坡上往下冲。
手上一概举着刀,他们声音并不大,但是手段利落干净,脚下步伐极轻,速度很快。
迟吾行与她对了个眼神,就来得及说一句“自己小心”两人便从马车两头加入战局。
迟吾行身法利落略带野气,虽不伤人性命,但大开大合威慑力十足。
钟晚芍这边虽然身形轻盈但是略局促,稍微有点捉襟见肘的粗糙感,但是神奇地效果不错。
那些个劫镖匪徒虽然拿着大刀,但是看起来并不算熟练,想来也不敢直接拿刀取人性命,因此行动间微微受阻。
钟晚芍捏、拿、摔、打、拳、脚都会一些,虽说不精,但每种都会个一两招。
因此也能解决三四个匪徒,那边迟吾行双刀出鞘,连身飞踢干趴八个。六爷反倒成了被保护的那个,联合两小厮拿下两名。
领头的那个匪徒见势不好,口中哨声急响,众人纷纷败退坡下。
钟晚芍只觉得似乎听到弓弦绷紧之声:“快躲!”
迟吾行身法极快,当下就退了十几步,还想来拉钟晚芍,可惜她刚刚与人搏斗冲得太前,竟一时过不来。
钟晚芍索性一个后仰,躺倒,就地翻滚几圈,箭头擦着身体过去。一抬首就见数只羽箭飞来,瞳孔顿时紧缩。
离得最近的六爷想扑过来挡下,突然,一袭红衣占据了全部视线。
六爷粗壮的身躯被人踢飞出去,雪亮枪击一出,一个挽花,羽箭尽数被打了回去。
来人哪还有不认识的道理?!
正是抚远大将军的女公子——钟襄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