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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她那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还有一拖三折的颤腔,即便是哭也美得这样令人心疼,白大人哪能见得心上人这般模样,慌忙上前搅美人入怀,安慰连连。
海棠又指着一旁哭泣的女儿道:“可怜咱们的女儿和儿子,也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他们还是孩子,这么小又有什么错呢?”
花容月貌的私生大女儿白芙蕖,反倒是长得最像白侍郎的。白云起大人年轻时便是美男子,如今虽已年过四十,仍然风度不减当年,仪表堂堂。
白芙蕖双眼含泪,委屈万分地说道:“爹爹,女儿好害怕!”小儿子白芨年龄尚幼,一旁大哭着。
白侍郎简直心疼坏了,咆哮道:“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动我的家人?!”
身后的小厮赶紧上前一步低声回禀:“老爷,打听过了,是忠勇侯府的侯爷手下,带领他们府卫动的手。”
一听是这位大舅哥,白侍郎立马矮了半截。
忠勇侯府的侯爷白大少,是个混不吝的主儿。他高了兴的时候,随便谁说他什么都不在乎;可一旦炸了毛的时候,那是翻脸不认人,管你是什么长辈祖亲,说动手就真能动手。
圣上怜老侯爷两代都为国捐躯,对他极为优待。基本上属于只要不是放火烧皇宫,不杀皇亲,就随便他折腾的态度。
有次与一位藩王的世子争花魁,竟直接让人动手揍了小世子,腿都打断了一条。藩王勃然大怒,本待立刻带人打上门去,但寻思了一番他家府卫的武力值后,随即当机立断跑去御前告了一状。
兰侯爷听见圣上传唤,立马笑眯眯赶来,当了皇上面赌咒发誓,说不知打得人是小世子,又态度极好的向藩王诚恳的道了谦。皇帝便也借坡下驴,给两位爱卿当了和事佬,藩王虽仍然憋气不已,却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可哪想到刚出皇宫大门,兰大少便原形毕露,手指藩王傲然骂道:“看好你家的小犬,下次再让小爷逮到,照打!”说完便带了随从扬长离去。
此举可把那位身份尊贵的王爷气得要吐血,但寻思那厮武力值比较高,打又打不过,只得回头跑去向皇兄哭诉兰家老大欺人太甚。
皇上安慰完了人,回头又召了兰大少来要责罚,兰仲卿起先恭恭敬敬的听,听完了跟圣上说道:“皇上您圣明,小的父亲当年出征北夷,若非他平西王违抗圣命迟迟不发兵援救,小的父亲也不至于便英年捐躯身亡。如今小的只打断他儿子一条腿,算来已是亏了。”
皇上听了无言以对,还得抚慰一番,最后反倒又赏赐了若干财物令其好好回府了。
此次交锋过后,兰大少一战成名。
之前因兰慕雅采取的不追究不在乎的随意态度,白大人私纳美人及私生儿女的事,忠勇侯府竟无人得知。
侍郎夫人长得太差强人意,又这般冷淡无趣,白大人若非碍着忠勇侯府那个煞星,早就纳美妾无数了。如今就是置个外宅,想来又有什么紧要?她兰慕雅生不出儿子,莫非白大老爷便活该绝后么?
所以侍郎大人此举一向是心安理得很。
但这话,对兰大少能说出口么?
谁能保他那个大舅哥听了,不会一时二愣子上头,将自己也打断一条腿?
他奶奶的,这回的事,是哪个该死的兔崽子跟兰大少漏了风呢?
海棠瞥着唐尚书的脸色,怯怯的道:“老爷,可是夫人不喜海棠,嫌我们母子们太碍眼?海棠可以去跟夫人解释,我们母子们是真的不要名份的,也不要进尚书府,只要老爷见天儿的能来看看我们…”
她没说完,便哽咽不成声了,女儿和儿子也又哭了起来。
海棠的话却提醒了白侍郎:可不是吗!除了后院兰慕雅这丑婆娘,谁比她更方便去跟兰大少告状?再听着美娇娘委屈求全的话语,看着这母子们的可怜相,白侍郎的怒火直冲上了脑门:“都是兰慕雅这个贱妇!”
海棠见到成功挑起了他的怒火,心中暗自得意,脸上却装作惶恐不已:“老爷可使不得!夫人必定也是有苦衷的,老爷何不先问清楚了,否则若是回头发现错怪了夫人,又当如何?”
白侍郎恨恨道:“你不知。她哪里有什么苦衷,分明是不想让老爷好过罢了。这贱人,看我哪天不休了她!”
海棠听了不由心下冷笑:您一听大舅哥的名字就吓成这样,还说要休人家的亲妹子,装呗!看你倒是长了几个胆子?
不过她脸上却极为配合,惊慌万分的哀求老爷看在多年夫妻情份上,千万不要跟夫人置气才好,否则海棠就罪过大了云云。
她越是如此说,白云起就越是怜惜她,也更添了几分对自家夫人的怒火。他百般抚慰了美人母子,再命令手下加倍给这里添置一批贵重物件,之后才依依不舍的回府了。
且说雅轩中,兰慕雅正跟方嬷嬷商议府中下个月的月例赏赐,就听到有一阵男子脚步声快速过来,门口有婢女慌忙前去迎候打帘,却一声惊叫,竟是被人抬脚便踹到了一边。
兰慕雅心思透亮,忙对方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退下,早看见唐尚书一脸怒意大步进屋,她款款起身道:“老爷来了。想是这院里的小婢女没眼色,惹了老爷生气?”
白云起一看到她五官平平的脸,便不由得厌烦的转过头去,冷哼一声坐下了。
兰慕雅亲手倒了茶给他端过来,白大人下意识地揭起茶杯盖儿在杯沿轻轻刮了刮,又放下了。他斜起眼扫视着夫人,发难道:”兰慕雅,素日倒是我小看了你,没想到你竟有这本事,借了别人的手去欺负孤弱幼小!”
兰慕雅也坐下来,淡淡说道:“老爷说的,我却是不懂。请问我借了谁的手?又是欺负了哪一位孤弱幼小?”
白侍郎见状怒道:“这么说你承认了?哼,枉费海棠她还给你求情,说是叫我别冤枉你。贱妇!”
帘子后的方嬷嬷浑身一震,没想到白老爷竟对小姐口吐如此恶言,当即又气又恨,深为小姐抱屈。
兰慕雅却平静地很:“哦。您的那位心上人海棠,带着和别人的夫君生得儿女住在外面,果然是孤、弱、幼、小之极。但既然老爷喜欢,又为何骂她贱妇呢?”
白侍郎被她讽刺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恨恨道:“谁说海棠是贱妇了!”
兰慕雅喝了口参茶,一副了然模样道:“却是我听岔了,以为老爷是说她出身太低贱呢。也是,都置成外室了,她就是以前再低贱,想必老爷也是不在乎了。”
白侍郎忍无可忍,一拍桌子站起来吼道:“我是在说你!表面装着不在乎,又做什么跑去让兰仲卿出头,报复海棠她们?!”
方嬷嬷听着,心都揪了起来,只听兰慕雅却“哦”了一声道:“这样啊。只因大哥前儿听到一个可靠消息,说是言官准备参您一本品行不端、私养外宅,想必大哥恼了,故才有此举动?待我明儿去问问,叫大哥不要管这事儿了罢。”
一说到言官参自己,白云起立时紧张起来:“慕雅,此言当真?大哥这是何处得来的消息?”
兰慕雅讥讽的扫了他一眼:“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会懂你们男人朝堂上的事,你问我则甚?”
白云起陪笑道:“却是为夫糊涂了!慕雅啊,你那天不是说,庄子里送来的节礼,有样什么东西是岳母喜欢的?明日即是休沐,为夫陪你回去看看岳母大人,还有大哥他们如何?”
兰慕雅满面冷意,敷衍的笑道:”多谢老爷体谅,夫君有命,妾身自是该当从命。”
白大人凡是涉及到自家宦场利益时,脑瓜子一向是精明无比。只见他已经转怒为喜,瞬间满脸都是笑意,执了夫人手,轻声细语的问她近日身体可有好转,又说起夫人的首饰旧了,听说祥福楼新出了批首饰款式,改日带夫人亲自去挑选几样……
端的是好个温柔体贴的好夫君!
雅轩里和府外发生的事,丫头白芍早打听得一清二楚,正来向小姐汇报。白扶苏眯着细长的眼睛,坐在院里桃花树下的藤椅中,一边拈着精致的点心往嘴里送,一边饶有兴致的仔细听着。听到海棠家里被砸一节,扶苏口中“啧啧”两声,似无限惋惜。
白芍奇道:“小姐,那种贱蹄子,您可怜她?”这丫头是李嬷嬷调教出来的,说话办事颇有李式风范。
白扶苏淡然一笑:“我是可惜大舅舅这次出手得差了。”她放下点心,白芍忙拿过干净的毛巾给她擦手,问道:“小姐,难道给她个厉害瞧瞧倒也不该啊?”
白扶苏背负双手,看着满树的碧桃花道:”大舅舅到底是男人,外头事务是极为精透老练的,却只在内宅事上有些不通——依我,要么干脆杀掉,要么绑了卖与外地人贩子远远弄走,这才叫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光砸一顿当得甚么,对付那女人不比对付外面男人,她可是不要廉耻的。若是我,不动手则已,动手了就要动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