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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村子好像一下活了起来,鸡犬之声相闻,还有孩童嬉笑玩耍。可花惜他们还在睡梦中,没有醒来的意思。
红泥问了村民,他们莫名其妙睡了两天。这样算来,等到晚间也许就能醒。萧离又吐一口鲜血,从未伤的这么重。
风雷手的劲气在经脉之中纠缠,若非大涅盘经心法有独到之处,空灵一式可纳天地之气入体,这般重的伤,实在没有力气把它们逐一逼出。见他脸色稍有好转,红泥也安心不少。等到天黑,萧离在喷一口血出来,终于把所有风雷手劲气逼出,身子顿觉轻松。经历这么多,以此次最为凶险,倘若不是把那两个怪童唬走,这次还真是难逃一死。
到底是谁,非要杀了他不可呢?
他怎也想不通。
即便自己是凉王的身份,也没有碍着谁的前途,若然又非死不可的理由,早在凉州就可动手,没必要在去圣京的路上设下杀机。
叹息一声,这在他意料之外。本想着一到圣京就去大悲寺,现在看来,能否到圣京还是个未知数。
红泥抓起他手腕,脉象虚弱,连普通人都不如。
“怎么会这样?”
“为逼出风雷手劲气,几乎耗干了体内真气。”萧离说:“伤的太重了,那个怪童比起北山主罗天高明太多。”
红泥说:“我只听闻风雷手是天榜高手明儒的绝技,但明儒是个中年文士,可不是个孩童。”
体内真气耗尽,连噬神姬都在躁动。萧离明显觉察压抑有些松动,眉心隐隐现出一丝黑气。红泥也算义气,什么话也没说,抱着他的脑袋嘴巴就凑了上去,舌尖相抵,玄月诀的真气源源不断。萧离很想用纳真术强吸真元,但终究忍了下来。眼下需要一个好手在身边,红泥是唯一的人选。
也许是真气不济,心神不稳,对于生命本能的欲望抑制下降,只觉气海一团浴火腾起,不由得咬起嘴唇,红泥竟也在忘我中不自觉的配合着……
一声轻咳,金奢狸醒了。
红泥嗯的一声站起来,运转气息,脸上的潮红顿时消散。
“你什么时候醒的。”红泥问她。
“你们嘴巴咂摸出声音的时候。”回答的是花惜,她也醒了。
等到金歌他们醒来,被金奢狸一顿臭骂。想想也都后怕,近百号人全都着了道,若然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次日上路出发,更加小心,特意绕开小村小镇,四十把陨星弩端在手上,把萧离的马车围在中间。洪照下令:若有可疑,直接射杀。但一连过了几日,无风也无雨。
正月十五那天,终于到了坊城。坊城再向东不过三百里,就是圣京。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这一天,圣京的元宵夜热闹异常,他们都听说过,真想的想见识。
花惜也觉得可以:“我听伊莎妮说她们要元宵献舞,一舞飞天,仙女临凡,可是很出名的。”
萧离的伤已好了大半,他想这几日如此安静,要么是风雨将至,要么就是背后之人见如此厉害的两个怪童都失手而归,知道不可强行,再做打算。他细细想来:罗天数出于无奈,但听那两童的口气,似乎只是受人之托。也是,若这么厉害的人物,也要受人差遣,背后之人也太恐怖了些。
他又想到了影子,以他天地合道的修为,还不是要受面具怪驱使?影子用的是雪蚕丝,红泥用的也是雪蚕丝,两人是什么关系?身边的人都有秘密,花惜如是,红泥如是,金奢狸私下打什么鬼主意他也不知道,南风一身绝学……
所识得的人中,似乎只有渊月,人虽清冷,却一眼看穿,倒是简单纯粹的很。
坊城是圣京门户,驻扎着威卫大军。他们入住驿站之时,威卫将军就遣了一对官兵,将驿站前后街道封锁净空。
花惜私下对萧离说:“看到了么,这才是真心护卫,你和阿狸的那些手下,还不如他们来的可靠。”
烟花绽放,夜空绚丽多彩。萧离猛然想起红泥,今日是月圆之夜,她的守心指应该发作了。
“你干什么去?”花惜叫住他。
“去找红泥。”
花惜心道:真看不出来,那丫头蛮有本事的。
推开红泥房门,原来她早就晕了过去。一道白气在她心口旋转,好似一个旋转的太极图案,也许这就是守心指力。只见红泥猛地睁开眼睛,人忽然漂浮起来。心口那道白气,刹那间一化二,二化三……在红泥身体上流转逸动,随着血气运行。
“帮我……”红泥艰难说出两个字。
萧离伸手拉她下来,将她按在床上。但一股反震之力竟然将手震开,只是一道指力而已,怎么能这么厉害呢。
这时红泥又说:“杀了我吧……”她身子又在浮起来,那守心指的指力似乎要破体而出,撑起身上的衣服,整个人好像变成一个球。
竹之武对他讲过守心指,乃是一股先天真气注入人体,每逢月圆便吸取人体太阴之力,流转全身,最后聚于心脉之中,千缠百结让人痛不欲生。
萧离说:“为什么不提前来找我,忘了自己身中守心指?”
红泥现在哪里听的进去话,心脉纠结的痛苦,让她喘不上气。她此刻才明白,当年的莫道受了多少苦。
萧离一指点在她眉心处。竹之武教了解守心指的法子,是将守心指力从心脉引出,散在在四肢经脉之中,虽然依旧痛苦,却强过心脉折磨。这只是缓解,想要彻底清除,只能将守心指力逼出或抽出。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他此刻能够做到的。因为那需要比施指者更高的功力,而这世上,功力高过竹之武的人并不太多。除非高出一个境界,否则还需懂得守心指的解法。如此,人就更少了。可以说天榜之上,无一人能够做到。
按照竹之武的法子,将守心指力从心脉引上神堂,一点一点的散去四肢。红泥终于不那么痛苦,但只是不那么痛苦而已。她在床上滚来滚去,手臂双腿痛的想把她们砍下来。
萧离见她眼睛里都已有了泪光,鼻子喘着粗气,时不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但已经比方才轻松太多。萧离握住她双手,送一股真气过去,想帮她缓解。哪知与守心指两道真气不属同源,纠缠冲撞反而更加痛苦。
“你别帮我了。”红泥咬牙说道:“你杀了我吧。”
她娇躯扭动,四肢抽搐,让人看了好不忍心。
萧离干脆跳到床上,抓住红泥双手,盘膝而坐,将她靠在怀里。自己本就功力未复,真气不足,若不用空灵一式借用天地之气,根本压不住守心指。
天地之气聚集,被他强行纳入体内,再输给红泥。这法子果然有效,没过多久,红泥便安静下来。她痛的一身冷汗,汗味和着淡淡的香飘过来,那应该是女人的味道。
又过了片刻,呼吸渐缓,只是吸气呼气的声音还很重,可见痛也能让人失去力气。眼角忍不住滚落一滴泪,这场景,这姿势,像极了情人即将永别的最后一夜。
门缝里,金奢狸看了,也似是能感觉到那种动情与悲伤。
这时金歌来了,金奢狸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透过门缝他也看到那一幕,心里想:小姐就是搞不清楚,男人喜欢女人,可不是光看外表的。女人不是长的美就行,还要懂得什么才是女人。
两人离开院子。
金歌说:“圣京传来消息,已按照小姐吩咐把礼物送到。还有,北海王已经到京,江都王已至津口,明日就会抵达。”
金奢狸说:“我们后日可抵京,他们两人倒是比我们还快。”
金歌说:“江都王本就不想贺朝,是被皇帝硬叫去的。北海王想让皇帝出兵收复失地,他和图鲁奇的乌鸦骑拼了个两败俱伤,现在剩下不到三卫的兵力。”
金奢狸说:“昔日北海十二卫,真可怜。如今的北海王,连老王爷的三分雄风都不具。”忽地想到一事,又问:“左叔有回信么?”
金歌摇头:“回信倒是有,但毫无消息,各处的探子也没听到风声,甚至朝廷之中,很少有人谈及王爷入京的事。我想,会不会是王爷在江湖上得罪了人。”
金奢狸当然不这么想,出了凉州发生的这两件怪事,都是冲着不让凉王入京来的。
“外面可有什么异常?”她又问。
“没什么异样的,坊城将军把前后两条街封了,守的滴水不漏。”金歌答道:“倒是小王妃,好像在街上遇上了熟人,是个本地很出名舞姬。”
金奢狸冷哼一声:“她倒是傻人傻福气,不知死活,还敢上街去。”
金歌说:“洪照一众人陪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红泥的守心指终于被压制下来,这种痛苦她真不想再试第二遍。
“如果有下一次,你干脆杀了我好了。”躺在床上,有气无力,肌肤渗着汗珠,发丝粘在脸颊鼻尖。
萧离看了心道:这样子好,像被蹂躏了似的。
“你再听我说话么?”
“听着呢。”萧离说:“第一次没有经验,第二次应该没这么痛苦。等见了竹之武,让他给你解开守心指。”
“哼,你不怕我跑了,就没有人为你压制噬神姬么?”
萧离说:“等我事情办完,我又何必在乎它。”这话说的豪气,却也有股无奈感。
红泥叹声气:“竹之武不会放过我的,她还要在我身上找到噬神姬的线索。我逃离神宫,本是要远离是非,却没想陷入更大的是非中,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了。”
萧离感觉两人同病相怜,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纠缠,束缚了命运,无法选择自己走的路。
花惜带回来一个美女,坊城最出名的舞姬徐幼娘。他没有花惜精致的五官,骨子里的魅惑,却像个水做的人一样,男人只看一眼,就想一头扎进去,淹死在她的怀抱里。
金歌等人最受不了,战场杀伐,生死一线。都想着:与其死在战场上,还不如死在这姑娘床上。
萧离和花惜处的时间久了,似乎对美女有些免疫,但还是多看了几眼。红你说:“这女人很不简单。”
“是个高手?”
“哪来这么多高手。”红你说:“我是觉得这女人妖媚的厉害,却又不像花惜那样是天生自然,好像是后天习练而得。”
女人看女人,和男人的眼光果然不同。这徐幼娘哪里妖媚了,不过是皮肤白些,腿长些,腰细些,正面看起来玲珑有致,侧面看起来曲线玲珑。但既是舞姬,这样的身材也很在情理。
次日上路,又多了一辆马车。徐幼娘本就要于今日去圣京,和花惜相逢,自然是要同行。两人幼年便相识,在春风楼里随同一个老师习艺,徐幼娘后来被舞姬团相中,辗转各地终成一代名姬。
两人在车中说笑,金歌把马放缓偷听了一会儿,奔到金奢狸车旁
“她们说什么了?”金奢狸问。
“没有什么特别,好像都是两人分别前后各自的境遇。”
“徐幼娘的底打探清楚了?”金奢狸又问。
金歌答:“兄弟们查问了坊城相关的人,这徐幼娘是半年前到的坊城,一舞惊人,艳冠群芳。几日前京中有个舞姬团邀她献舞,定的日子便是元宵节后。小姐,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金奢狸说:“你记住,从此刻起,任何突然或意外出现的人和事,都要当做敌袭。”
一路之上再无大城,隔着十几里便有一个村子,阡陌相连,鸡犬之声相闻,安静惬意,这感觉他只在太平镇有过。
洪照策马过来:“王爷,我连夜入京打点,好让王爷王妃入京后可先作休息。”
萧离问:“有什么要打点的?”
洪照说:“我们多年不回京了,也不知王府成了什么样子,那帮下人多半没有尽心看好府院。”
萧离还没说话,金奢狸就说:“不用,京中王府的人我早换过了,他们早就知道消息,应该一切都收拾妥当。”
“你瞧瞧。”萧离笑说:“王妃不愧是带兵打仗的人,一切都想在前头,早就有了打算。”
金奢狸以为是在抢白她,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萧离看到远处隐着一片山影,绵延成片,乌压压的耸在天地之间。
洪照说:“王爷你看,那就是圣京,我们很久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