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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婉儿皱眉思索,“那我为少夫人把斗篷拿来吧。”边说边将油纸伞塞进苏轻手里,快速跑向远远停着的马车。
不跑不行哇,她要是耽搁一下,她敢打赌,苏大姑娘一定会搬出一大堆让她哑口无言的理由,让她打消去取斗篷的念头。所以,得快点跑哇。
“不用……”苏轻转头欲阻止,就见婉儿顷刻间已跑出老远,不愧是练家子。
“跑那么快干嘛?又没有人追杀你。”苏轻边不满地咕哝,边欲转头继续赏景,却在转到一半时,被惊得瞠目结舌,似失了心魂。
天!天下竟然有那么漂亮的男人!
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狭长的凤眼里光华流转,双唇如花般娇嫩,只是略显苍白。罩在羸弱身躯上的白袍在风中翻飞如振翅欲飞的蝴蝶,飘飘欲仙。
他就像一株依水静立的水仙,娇弱而美丽……咳咳,虽然这两个形容词似乎不该用在男人身上。
紧接着,苏轻发现一个让她震惊的事实,他,他,竟然……没有打伞。他那么羸弱,好像一阵风就可以吹到天上去,这么能经得住这“凄风苦雨”。苏大姑娘好像忘了自个儿刚才还对婉儿说这是和风细雨,怎么转眼间就成了凄风苦雨了呢?这转变也忒大了点吧?
突然,苏轻快步向那人跑去。
苏轻快步小跑到那人身边,尽量放轻脚步,深怕惊扰了他。
“你要不要进来躲雨?”苏轻尽量将伞撑得高高的,因为他实在太高了,然后一脸希冀地看着他,大大的眼里满是关切。
原来是苏大姑娘的鸡婆个性又发作了。
“……”只见那男子微蹙着眉看向苏轻,凤眼微眯,一脸困惑的样子,好像在认真考虑到底要不要进去躲雨的样子,又似根本没听清苏轻说了什么。
“快点进来吧,这雨挺凉的。”苏轻着急道。
哎!哎!真是病美人哪病美人,他那双眉微蹙的样子,让人心脏猛然揪起,苏轻忍不住将伞向他移了移,浑然不觉自己已有大半身子露在了风雨中。
“谢谢。”男子轻声道谢,移步进入苏轻伞下,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呃……”看呆了的苏轻差点让手中的油纸伞脱手而去,“不,不用谢。”
苏轻你个花痴!苏轻暗骂自个儿。
那男子接过苏轻手中的油纸伞,扶正。
“呼——”苏轻放下举得发酸的手臂,当然,苏大姑娘是静不下来的。“公子怎么一个人游湖?这不太安全吧?”不知道现在登徒子很多吗?不知道自个儿长得很惹眼吗?苏轻暗道。
“姑娘不也是一个人吗?”由于苏轻今天偷懒,没有绾那繁复的夫人髻,只简单梳了两个小辫,所以被误认为是姑娘。当然,苏大姑娘自个儿也没有身为人妇的自觉。
“哦,呃……我的同伴去取东西了。”苏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现在才发觉她一个姑娘家独自游湖是多么不合时宜啊不合时宜,于是连忙解释。(某作者:貌似更不合时宜的是,你还向一个陌生男人搭讪。)
“……”男子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他好像不相信呢,苏轻暗暗皱眉。
“呃,你看,那就是我的同伴。”苏轻一转头,就看见婉儿正四处寻望,于是扯了扯他的衣袖,用手指向婉儿。
“……”男子顺着她的手指望去。
“婉儿姐!我在这儿!”苏轻向婉儿大吼。
“我的名字是非花。”男子边将伞塞进苏轻的手里,边说,“今天多谢姑娘了。后会有期!”当说到“后会有期”时,声音似乎已远去。
“呃?!”人呢?刚向婉儿招完手的苏轻回头时,只见身边空荡荡的,而油纸伞正稳稳当当地握在自个儿手里。
怪了,难道刚才是幻觉不成?不能啊,她还清楚地记得他把油纸伞塞到她手中时,他手指微凉的温度。她好像还听到他说,他的名字是非花。那道是遇到狐妖了不成?苏轻胡思乱想。
“少夫人,”婉儿顷刻间就到了苏轻身边,“您怎么能到处乱跑呢?要是走丢了可怎么办?”
当然,苏轻游湖不可能只有婉儿一人在旁守护,万俟家的侍卫也在暗中保护着,所以婉儿才敢暂时离开。毕竟宁阳城北接雪国,西临炎国,往来人员复杂,即使不管是风国,还是其他几国的人都敬畏万俟家,不敢对万俟家的家眷有所欺辱,但就怕万一……
“呵呵。”苏轻傻笑,好吧,这次是自个儿不对,就任她念几句吧。
“我好像看到这儿刚才还有个人来着。”婉儿疑惑道。奇怪了,她明明砖头时还看到苏轻身旁有个白衣男子,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哪有什么人。”苏轻打马虎眼,“婉儿你年纪轻轻,眼神就这么不好使了?!”
开玩笑!要是让婉儿知道她随便和陌生人搭讪,而且这个陌生人还是个男性,那还不念她念到今年冬天,她苏轻可没那么傻。
“……”咦?!难道是这几日被行为疯癫的苏轻气得上火,导致眼花了不成?
唉!唉!婉儿咋好不学,偏偏学李妈妈的碎碎念,亏她第一次见她时还那么崇拜她,认为她是个冷!艳!的侠女。结果……唉!苏轻忍不住再次叹气,看来自个儿看人的眼光有待加强。
不过,还好啦,婉儿的碎碎念功力不及李妈妈的三分之一,还可以忍受啦。苏轻转而安慰自己。
婉儿要是知道苏轻现在心里想什么,肯定会气的吐血。苏大姑娘也不想想,是谁害得人家一个年轻冷艳的侠女变成一个老妈子的。实在是除了李妈妈的碎碎念,没有其他什么方法能治得了苏轻随时随地无伤大雅却不怎么合时宜的行为哪!有些甚至是惊世骇俗的。
雨只下了不到一个时辰,天就放晴了。
被雨洗过的天空湛蓝湛蓝,有一道彩虹遥遥挂在天际。
此情此景,让人心情豁然开朗。
夕阳西下。
“少夫人,天儿不早了,我们该回了。”婉儿尽职道。
“好吧,”苏轻难得合作,但口气里满是依恋,“待荷花开了,我们再来好不好?”
“只要少夫人想来,婉儿陪您来就是了。”婉儿满口应允。
“乌拉!婉儿姐你最好了。”苏轻边兴奋地大喊边抱住婉儿的脖子,在婉儿脸上狠狠地“啾”了一下。
“……”婉儿石化了。天哪!地哪!神哪!有没有谁可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咦?!婉儿姐,你怎么了?”看婉儿一脸被雷击中的表情,苏轻奇怪道。
“……”始作俑者一派天真无辜样,真是让婉儿顿感无力,加无语。
“婉儿姐?”苏轻依然一头雾水。婉儿不会有洁癖吧?所以被她亲了一下,觉得无法忍受?苏轻心中疑惑道。
“少夫人。”婉儿咬牙切齿。
“呃,在。”苏轻暗吞了口口水。
婉儿现在的样子好可怕。她似乎听到了婉儿磨牙的声音呢。难道婉儿的洁癖比她想象得还要厉害?!
“我跟您说过多少次了,您现在是万俟家的少夫人,要庄重!庄重!你懂不懂?”
“呃,懂。”苏轻可怜兮兮地捂着自己被吼得发麻的耳朵。婉儿今天好像心情不好呢,她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唉——”婉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苏轻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婉儿也不忍再说什么了。
苏轻一副小孩儿心性,让她和姨妈是既疼又急,说实话,苏轻方才那一个吻,婉儿是激动又感动的,苏轻总是那么容易满足,并且从不吝于向帮助她的人表示感激,不管那人身份高低,就像刚才那一吻,可那是……不合时宜的呀。婉儿忍不住连连叹气。
“……”苏轻一副小媳妇儿样,低头忏悔中。
“少夫人,以后万万不可这样了,”婉儿苦口婆心,“您是万俟家的少夫人,万事要守礼,您是主子,我是个下人,而且,即使我是个女人,你也不可做出过于亲昵的举动……”
“……”原来不是因为洁癖,而是不合礼仪呀。苏轻暗中吐了吐舌头。
哎呀!一高兴就忘了这里是风国,把前世对待她那些死党的方法用到婉儿身上了。
看苏轻一副默默受教的样子,婉儿心软了,就没继续念她了。
唉!也许她太心急了,想让她早早有个当家主母的样子,不要让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把她挤下去,就如苏家的大小姐、二小姐,她们今天不就急急地跑来万俟家,来赶她家小妹下堂了吗?
一听苏家两位小姐今天要来,姨妈慌忙让她带苏轻出来避难。按她的想法,是不应该再怕那两个刁蛮小姐的,但姨妈说苏轻一见她俩个姐姐就怕得发抖……唉!婉儿再次叹气,以后还不知有多少女人来抢这万俟家当家主母的位置呢。可看看苏轻……婉儿真是恨铁不成钢哪恨铁不成钢。
“少夫人,我们还是直接回梅园吧。”
“为什么?我想看看那边园子里的月季和芍药开了没。”婉儿今天有点怪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少夫人,婉儿今天有点累。”婉儿扯了一个很烂的理由。
“哦……那咱们就回去吧。”怪!真怪!连她这个“娇滴滴、弱不禁风”(别人都这么认为啦)的娇娇弱女子都没喊累,怎么武艺高强的侠女婉儿却喊累了?
“谢少夫人。”婉儿暗中松了一口气。苏凤、苏凰两姐妹很有可能就被安置在南边那几个小园子里呢。
“婉儿姐,你不会生病了吧?”苏轻思索了半天后道,并苏轻边说边探手向婉儿的额头摸去,却被婉儿轻巧躲过。
“咳,咳咳。呃,有点头晕。”第一声“咳”是被苏轻吓的,第二声“咳”是装的。好吧,为了让苏轻乖乖回梅园,她装装病也无妨。
“那快点回吧。我让人去请大夫。”苏轻急急道。很可能是婉儿今天淋雨去帮她取斗篷着凉了,苏轻心里自责不已。
“不用了,少夫人。”
“要的,要的。生病了当然要看医,呃,大夫。”苏轻是真急了,边说边拉着婉儿急急往梅园赶。没注意到婉儿眼里一闪而过的感动。
少夫人,您放心,我婉儿就是拼了命,也要保您周全。婉儿默默道。
“梅秀,婉儿,呃,”苏轻硬生生地将后面那个“姐”字吞下肚里,李妈妈和婉儿都严禁她在旁人面前喊婉儿姐,因为这不合礼仪嘛,“她没事吧?”苏轻被李妈妈和婉儿从婉儿房里赶,呃,请出来,所以,苏轻只好问留在那里的梅秀了。
苏轻房里只有梅秀、梅慧两位贴身丫头,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机灵活泼。
“没什么大碍,大夫说熬点姜汤驱驱寒就没事了。”梅秀笑嘻嘻答道。
她们这位少夫人平易近人,很好相处,所以她和梅慧一点也不怕她。
“那就好。”苏轻终于放心了。
“奴婢伺候少夫人早点歇息吧。”
“等会儿吧,你先下去吧。”苏轻可没有早睡的习惯。
“是,少夫人。”
梅秀出门来,决定去婉儿房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哪知一出门,正碰到从外面走进梅园的梅慧。
“梅慧,怎么样?见到新来的客人了吗?”梅慧好奇心重,所以,今天一听说有客人要来,就急急地去看了。好在少夫人脾性好,从来不为难她们,要不梅慧这种没有请示就到处乱跑的行为怕是要挨板子的。
“见到了。”梅慧闷闷道。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梅秀皱眉。
梅慧打量了一下四周,把梅秀拉到园子的僻静处才停下来。
“少夫人的两个姐姐来是要和少夫人抢少爷的。”
“呃?”苏家大小姐、二小姐欲嫁万俟宁而不成的事,虽然在苏州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但在宁阳城却是很少有人知道的。毕竟去迎亲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汉子,不是什么长舌妇。
“听说她们以前经常欺负少夫人,还曾经推少夫人下水,险些让少夫人淹死呢?”
“啊?!”梅秀小嘴圆张,惊异不已。她以前只听人说少夫人是个痴儿,没听说其他的事儿呀,“梅慧,话可不能乱说,有可能是谣传也不一定呢?咱们还是不要乱嚼主子的舌根的好。”
“我没有乱说,”梅慧急道,“我有个老乡是冰公子的侍卫,是他告诉我的,千真万确!他还叮嘱我这几天要呆在少夫人身边,寸步不离,以防万一。而且冰公子已经派人在梅园附近守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