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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女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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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毅,你跟我进来。”

    一路上许晶都黑着脸一言不发,这时回到侦逻队的院子里,她随手遣散众人,只把秦毅叫到房中。

    那两名禁军侍卫想要跟上,立刻就被数名侦逻队的值守弟子给拦下,他二人相对苦笑,料想在门派里不会有事,也就乖乖地在外等候。

    “刚才的事情,你最好给我个说法。”一进门许晶就冷冷盯着他。

    秦毅不晓得从何说起,只好老实言道:“虽然我不知道她用的什么办法,但可以肯定那男人就是被她给害死的。”

    许晶气消了一些,也有好奇,忍不住问他:“你真有办法能和死人沟通?”

    秦毅怕自己笑出声来会惹恼许晶,便强行板起面孔,摇头道:“没有的事,但我们天工阁被外人过分地夸大了,有时倒可以利用一下。”

    许晶撇撇嘴,“夸张的是你自己吧?”她说,“不过说起来,你如何判断那妇人就是凶手呢?”

    “我师父曾经告诉我,”秦毅神色当中流露出浓重的思念,说道:“人们对于自己所亲爱的人,那种感情是真挚的。当他生病的时候,亲人会因为担心而哭泣;病重时,会害怕地哭着祈求上天,求他不要离开自己;一朝别离,积攒起的强烈悲伤之情,也全都会变成眼泪……”

    秦毅顿住,他发觉面前的许晶不知被什么引动了情伤,竟也已是泪流满面。

    “你接着说。”许晶发觉自己失态,忙背转身去擦拭泪水。

    秦毅点点头,“你没有注意那妇人吗?她哭泣的时候并没有多少眼泪,反而在哭声当中带着恐惧……这不是为丈夫的死、为自己今后衣食无着而悲伤的女子该有的哭法。

    “还有,男人出事,她连大夫都不找就直接报告巡逻队,这不合人情,因此我决定利用她害怕的事情先来诈她一下,没想到……她真的吓坏了。”

    许晶呆了半晌,回忆着妇人的啼哭,想不起有什么异常,“你今年多大?”她问道。

    “十二——快十三了。”

    许晶转而一笑:“听你说话,倒感觉你像是八十二岁的人。”

    “秦毅!”

    “是。”

    “你竟敢命令我,还让我退下?”

    “……”

    “看在你查案有功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以后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这里可不是比香国。去吧!”许晶结束了谈话。

    如果说这半年里谁最得意,那恐怕很少有人能比得上李丰了。他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打从太子府上的新年宴会开始,好运就一直伴随着他。

    那次宴席上,公孙万年对他异常殷勤,之后更是常到金华剑派来找他。能够与太子称兄道弟,门派里自然少不了有人巴结,加上李丰本来也出手阔绰,很快身边就如苍蝇一般,围聚起了不少的狐朋狗党。

    李丰不傻。这帮人什么德行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可有一样,什么人办什么事儿,如果说想给昭阳公主制造个小惊喜、小浪漫什么的,那再没比这帮家伙更合适的了。

    对于昭阳公主,李丰是真的喜欢,喜欢到骨子里去了。第一次见面,公孙义还在座呢,昭阳公主就敢一直盯着他看,丝毫没有其他女子的羞涩躲闪,那眼睛里的柔情,差点没让李丰当殿就化成一滩水。

    说来也怪,往后再碰着,她却又对他视而不见。这种落差,再加上公主的美貌、地位,加上她冷酷高傲与胆大妄为并存的神经质的贵族个性……谜一样地折磨着李丰,让他为之倾倒,想要征服,也甘愿臣服。

    最近可是大不一样了。大概是从五月份开始的吧,天气转暖,门派招收新弟子那会儿,昭阳公主,穿过天工阁“岚”字订制衣裙的昭阳公主啊,竟然有一次单独给他李丰指点了剑术。

    六月,还和他在门派有名的情侣桥上站了一炷香略多一点点的时间……

    “昭阳公主,这是我母后特地用飞来驿传过来的一对镯子,让我带给你……”

    当时李丰就是这么说的。他让身边人传话,说有重要东西须当面交给公孙朝阳,地点就在情侣桥。

    公孙朝阳只瞧那盒子一眼便觉心动不已。飞来驿给人带个口信都是漫天要价,跨国托运来这么大一物件儿,就算是她父亲公孙礼也得心疼上好几个月。那么,盒里面东西的价值也就可想而知了。

    你这是何意?

    公孙朝阳并没这么问,只是扑闪着一双凤眼,直勾勾地盯着李丰,用眼神表达出了疑惑。

    李丰如遭雷击,险些没再把那盒子摔了。他故作轻松地言道:“哦,这是先王太后传给母后的宝物,由天工阁前朝的名匠打造,戴在人身上冬暖夏凉,母后听说你贤淑温顺便……便让我把它交给你。”

    公孙朝阳忽然警觉。想起来这里是情侣桥,她马上明白了李丰的用意。这是一次对她的试探,先王后传给母后,那再由母后交给未来的王后……

    合情合理。此时若收下,那就等于给了李丰一个承诺,而且将来她反悔李丰还能收回去的承诺;不收的话,这东西又着实诱人……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公孙朝阳轻描淡写地说道,强迫自己不去看那盒子。在她看来,李丰就该是一头蠢驴,该跟着她挂在前面的胡萝卜拼命奔跑,如今这头驴竟想赶着主人走,想得倒美。

    “啊……”

    李丰一时间没了主意。这是他跟公孙万年合计出的办法,甚至不惜以死相逼才从母后那里弄来的这东西——人家不要。

    这就是为情障目。凭李丰的智力原本很容易看出公孙朝阳这点欲擒故纵的小把戏来,以前送她东西几时拒绝过?

    “当然,”

    驴又开始追逐胡萝卜了。他说道:“就是个玩意儿,没其他意思。你穿得都是天工阁的订制衣裳,在你面前哪敢说什么贵重,能瞧上眼就拿去玩吧。”

    “哎,好嘞。”

    ——公孙朝阳当然不会这么说。她把眼睛又睁大了一些,仿佛被李丰表现出来的潇洒所困惑。

    “不是说,这是你母后家传……而且,请飞来驿托运也不容易吧?”

    就这一点来说,实在是昭阳公主的高明之处,是她能够迷住李丰的过人天赋。顺水推舟、装作真的不了解此物价值而就此收下……过于低级了。那样男人马上就会肉疼,而且也不会再有下次。

    相反,此时应该接受的是对方的情谊,礼物只是附带,多贵重的礼物也比不上你对我的情谊。越夸大礼物的价值、越显得受之有愧,那这份情谊就弥足珍贵。

    让男人自觉因送出这件东西竟收到十倍、百倍的效果而沾沾自喜……昭阳公主觉得自己配得上他送的东西。

    “再好的东西,你也配得上!”

    “谢谢你李丰,我知道,我……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么?”

    上午阳光正好的时候,金华剑派被鲜花流水点缀得宛如梦境一般的情侣桥上,在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里演完了一场皆大欢喜的爱的告白。

    自打那天从红石巷回来之后,许晶似乎就对秦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出任务要带上他、修炼时候专点他的名字,两人捉对比试,甚至就连吃饭,许晶也非要秦毅去帮她打,就差没在一起睡觉了。

    其时许晶自己也觉奇怪,但这不难理解,先前对他有多少不屑,现在就全变成了好奇。

    她不明白,一个十二三岁大的孩子、一个背井离乡的质子,他凭什么能有那种从容和镇定?还有那些对待问题的独特见解,观察事物的细致入微,这些都是谁教他的?

    许晶想要弄明白,所以她不在乎明目张胆地纠缠秦毅,因为在她眼里,秦毅只是个小孩子。

    然而相处久了,她又总时不时地会产生出错觉,似乎在秦毅面前,自己才是那个傻不拉几什么都不懂的幼童。于是,原本单纯好奇或者学习的心态慢慢转变成了依赖,她已经习惯找他出主意。

    “秦毅,跟我走。”

    “许班长,我饭还没吃完呢……”

    “哼,那还不快吃?”

    许晶靠在一旁,静静地瞧着秦毅吃饭。待他吃完,二人漫步沿着林荫山路一前一后地缓缓行走,她不说去哪儿,秦毅也不问。

    午后的山林安逸静谧,连虫子都歇了鸣叫,许晶难得有这种闲暇时光去梳理心事,不由地思绪飘远。她脸上冷峻的线条舒展开来,表情柔和得有些迷离,仿佛包裹着一团馥郁的花香,走得不快,整个人却轻快得不像话,颠颠荡荡从背影上都能瞧出一段乐曲来。

    直到要踩着树干跨过一道沟壑,不得不仔细去看清脚下的路时,许晶方才惊觉。

    她花瓣一样的脸蛋瞬间被炎热焗红。刚才在想些什么自己全不记得,只是回顾起来,为何与秦毅独处一处会如此松懈,没有任何的防备?

    “那件案子有结果了,你是对的。”恢复平静之后,许晶加快了脚步。

    “嗯。”

    “可惜,”许晶不无遗憾地说道:“侦逻队刑房的刑具上了个遍,可那妇人抵死不说她用什么手段害死丈夫的。”

    “她承认了?承认她有个同谋?”秦毅问道。

    “没有。”

    “而你们就动刑?”

    “那男的招了。”许晶皱着眉解释:“他不知道妇人被捕,还去死者家里摸情况,被巡逻队带回了门派。一路上嘴挺硬,可进去刑房,还没等用刑就连他爹是谁都说了。”

    秦毅无言,忽然想到吴先生说过的,人有时候就像铠甲般坚硬,有时又像草叶一样软弱。那会不会,铠甲到了哪里都是铠甲,而草叶也永远就是草叶呢?

    “要怎么处置这两个人?”

    许晶摇头,说:“男的拉去南城砍了,女的原本要游街之后零割了的,不过不用了,她知道那男人把她卖了,熬刑完毕就找机会在牢房里撞墙死了。”

    秦毅叹口气,可自己也不明白这声叹息是为谁而发。他问道:“就到底也没弄清她丈夫是怎么死的?”

    “我们东楼国有句老话,”许晶停了脚步,转过身逗小孩儿一样看着秦毅,“一个女人藏起来的东西,十个男人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