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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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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然听到身后有一阵自行车轱辘声向自己缓慢靠近,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李思远迎着阳光,扶着自行车向自己走了过来。他的自行车近看原来如此笨重,光减震器就安了两个。

    “你怎么没有等公交了?”李思远问,辛然停下脚步等李思远赶上来,她没有藏好内心的窃喜,一不留神从嘴角溜了出来。

    “我车钱丢了。”辛然说,她觉得有一丝尴尬,因为丢失了一块钱只能走路回家,对于李思远来说一定很好笑吧。

    “这么倒霉啊。”李思远扶着自行车默默的跟着辛然往前走着。辛然依稀记得,上回李思远骑着自行车是朝着自己相反的方向离开的,今天却和自己顺路了,她感到有一丝奇怪。

    “你也走这边回家吗?”辛然问。

    “嗯,我今天要回我外婆家。”

    “噢。”辛然原本落寞的心一下子开心起来。自己不凑巧丢失了车费,却凑巧碰上李思远顺路,但对方可能只是打一个招呼就得继续赶路了呢,自己还不是得乖乖一个人走回家。

    李思远想了想,看看前方的车水马龙,作出决定,“那我陪你走一截吧,路上不太安全。”

    “好。”辛然开心到想原地跳起来,要是李思远不在面前,她可以蹦得老高。这样美好的故事自己从未奢求过,却就这样发生了。辛然瞟了一眼李思远,心里开始重新掂量起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李思远扶着他那沉甸甸的自行车,在人行道上行走其实并不太方便。辛然看在眼里,但是却不想说破,因为她想自私一回,她想就这样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多走一会儿是一会儿。两个人就这样沿着马路一路走着,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确保他们不会离的太远,也不会碰到彼此。虽然他们许久也没有说话,但是气氛并不感到尴尬,两人也并没有因为想要打破沉寂而故意找一些无聊的话题。辛然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李思远,李思远正好也转过头看她。两人相视而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慢慢酝酿起来。

    顺江路上的楼房对辛然来说即陌生又新鲜。上一次自己在顺江路上狂奔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好好观察一下这条路上的美丽风景。这条路上的楼房都很老旧却不脏乱,马路两边都种着一排高大魁梧的梧桐树,夏日的梧桐一改悲伤的黄,树叶绿得发亮就像义无反顾的青春。老梧桐树的树干十分粗壮,岁月的力量甚至撑破了其周围铺盖的路砖。这条路上即使是夏日的烈日高照,也不会感到过于炎热,反而走在绿油油的树荫下伴着江风让人忘了现在正值夏天。

    辛然和李思远以龟速前进着,不知道是因为李思远带着自行车两人不得以放慢脚步,还是两个人都刻意想拉长在一起的时间。大概走了有二十来分钟,两人终于看到了富江。

    “你外婆家在哪里呀?”

    “到了富江桥我指给你看。”

    富江旁是一条一望无际的马路通往富江桥。两人在走了二十多分钟后,看到这条长长的马路有一丝绝望,尤其是这条马路上没有高大的树木遮挡直面照射而下的阳光。要走到富江桥,起码得再走半个多小时,这样下去不知道谁会先中暑。

    “我还是载你回去吧。”李思远停下脚步,一脚跨上自行车,等着辛然上车。他不敢回头去看辛然的眼睛,仿佛是害怕她拒绝,也或者是酷酷的李思远也害羞了。

    爸爸曾经告诉辛然,不要随意上陌生人的车。那这算不算呢?从小到大,辛然家里就没有买过汽车,不管去哪里都是爸爸骑着自行车载着她。坐在自行车后座的回忆对辛然来说总是美好的。所以在此时此景,辛然没有任何犹豫,她侧身熟练地坐在了李思远的自行车后座上。

    “准备好了吗?”就像爸爸也会问自己的那样,李思远微微回头问辛然。

    “准备好啦。”当李思远开始向前骑行时,辛然努力让自己的两只手抓着后座而不去碰李思远的后背,并且同时让自己保持平衡。对于坐自行车后座上辛然有丰富的经验,这点平衡问题是难不倒她的。

    江风灌进李思远的衣服,在他的后背吹起一个大气球,辛然整个人都陷进了气球里,她甚至可以闻到李思远衣服上留下的洗衣粉香味。辛然趁着李思远背对着自己的机会,让自己的脸尽情地红了起来。李思远娴熟的驾驭着自行车,在马路上平稳的前行。辛然望着这条自己每天路过的富江,感到这里变得从未有过的美丽。

    当他们到达富江桥时,李思远在路边停下了车。辛然从自行车上跳下,她感到屁股上留下了一道道自行车后座的印记。李思远望向江对面,用手指着一座高耸的楼房。

    “你看到那座很高的楼房了吗?白色的那个。”李思远努力用手指瞄准。

    “嗯。好像看到了。”桥的另一头被无数的楼房围堵着,辛然其实不太确定他指的哪一栋。

    “那座很高的楼房后面,就是我外婆住的地方。”李思远放下手,望着还在努力寻找白楼房的辛然。“我以前每天中午放学都会去外婆家吃午饭,吃了就睡会儿午觉再回学校。但是上学期我妈让我住了校,平时就不能随意出校门了。”李思远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忧伤。辛然看到这样的李思远竟有一丝感触,平日里看他不爱表现自己的情感,说话总是不轻易显露自己的情绪,今天却向自己倾诉了他的故事,表露出了他的另一面。这不经意的分享,让辛然觉得两个人的距离被拉进了许多。

    “今天你就能见到她了。”辛然安慰着李思远。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天边已出现橘色的光晕,月亮试探着往空中挪着步。如果像平时辛然坐公交车回家的话,到家里就已经六点了。今天她不知道两个人这样慢悠悠回家花了多长时间。辛然突然开始有点担心起来,可是她怎么也舍不得说出“我得回家了。”这样的话。和李思远呆在一起的每一秒她都很宝贝。

    两人走走停停,慢慢朝辛然的家挪动着。“我家就在这附近了。”辛然看着自己的小区门就在前方。

    “你住在江边啊。真好。”

    “好什么呀,蚊子特别多。我妈说我的血蚊子特别喜欢喝,跟酸奶一样好喝。”陈云真的这么说过,辛然就这么信了。

    “哈哈是吗,头一次听说。不过江边这附近有一个广场,我小时候经常去那里滑旱冰,放风筝。现在长大了就没怎么去了。”李思远说,辛然惊喜地发现,李思远从小就生活在自己的生活里,因为自己小时候父母也经常带自己会去同一个地方放风筝。

    “我小时候也经常去那里放风筝!”辛然抑制不住兴奋的说,想象一下小辛然和小李思远在一起放风筝的场景,简直就是神仙眷侣。

    “暖阳市就这么点大,这附近能放风筝的地方就这么几个。”李思远似乎没有体会到兴奋的点在哪里,他说的话给辛然浇了一波冷水。辛然不服气,“我觉得暖阳市挺大的呀,要不然怎么容得下这么大一条江。”

    “等你以后去市外旅游你就知道这里大不大了。”李思远笑着说,他并没有留意辛然不服气的表情。

    两人磨磨唧唧终于走到了辛然小区门口。

    “我到家了。”

    天色越来越暗,辛然不得不跟李思远道别。他等会还要上马路,天黑了一定不安全。

    “嗯,那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今天谢谢你。”辛然挥了挥手准备转身离开。李思远从他的裤兜里拿出一元硬币递给辛然。

    “这是....”

    “还你,这是你的那一块硬币。”李思远一边嘴角上扬露出邪恶的微笑,奶坏奶坏的。还没等辛然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李思远已骑着自行车消失在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