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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慕阳喊了价,自然没人跟他抢,那只手枪就以三千块的价格被秦慕阳拍了下来,看得杨锦心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那枪托上的一颗宝石也不止三千块了,就这么被他得到了,**裸的强权主义!
而杨锦心的那幅工笔花鸟图,却被作为压轴放到了最后来拍卖,而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的杨锦心,却还是被它最后以高达两万块的成交价拍走而震惊了。
经过了这么一场水分十足的小型拍卖会,杨锦心的才女名声,在金陵城的上流圈子里流传开来,当她在第二天的报纸头条上看到这一消息的时候,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个四月注定是不平静的,随着北方战事频发,到了后面,不止首府金陵,南方很多与北方交界的地方都不断涌入大量的难民。人一多就容易出现所谓的暴民,而南方政府的不作为,就加剧了总统下野的呼声。
而与总统府有些姻亲关系的秦慕阳却一直各种推托,不作任何表态,任由这一事件发酵,为此还增加了楚玉进入前院的频率。但是,秦慕阳就一直这么看着外面吵得天翻地覆,他却依然不急不躁,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时间就在一片混乱中悄然溜走,转眼就进入了夏季,花园里的花木生长得越发繁茂起来,三角梅已经开出了艳丽的紫红色花朵,连几株紫玉兰树上也开出了硕大的花朵,花园里芳草萋萋,绿树成荫。杨锦心总能看见管家秦良带着园丁,在花园里修修剪剪,将花园打理得清幽雅致。
杨锦心已经可以单独带着司机去金陵大学学画了,在那场拍卖会之后,她在最初去见周学仁的时候,总是免不了有些愧疚和别扭,也害怕周学仁问起什么。但是,只一心扑在创作上的周学仁却并没有其他什么表示,连一点点惊讶和询问都没有过,当初怎么对她,现在还怎么对她,这倒让杨锦心安心不少。
反而是周学仁,仍然时不时转交华灵声写给她的信,他依然没有告诉她具体的所在地,但从他的信里时不时冒出两句日军的残暴统治来看,他应该一直待在北方的某个地方,而且,这个地方大概还处在日占区。
这让杨锦心不禁对周学仁的身份感到怀疑,如果华灵声的信真是从日占区发出来的话,那么这个渠道就值得深究了,更何况,华灵声根本也没有多大的必要,一直冒险跟自己这个并没有多大交情的人联系,除非……他们看中的,也是她此刻的身份。
夏天的雨总是说来就来,早先还阳光灿烂的天空,转眼间已乌云密布,杨锦心站在画室一楼的屋檐下,望着倾盆而下的大雨有些无奈,之前与白子琪约好在咖啡厅见面,就因为这场雨非要迟到不可了。
这还是她在春天那件事之后,第一次与白子琪联系上,今天也是她们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面,那之后,白子琪就被白子骏禁足了,她到现在都还清晰地记得,昨晚从电话里听到白子琪声音之后,那一刻的感觉。眼眶酸涩的厉害,心脏快要被潮水淹没的那种窒息感,她只要一想起来,就会再重复一遍那种感觉,说不上痛苦,却能让她的心脏,几乎在那一瞬间就停止跳动。
“太太,您赶时间,还是让我去车里取伞吧。”站在她身后的司机老王,这略沉的声音将杨锦心从沉思里拉出来。
她抬头看了看水雾弥漫的雨幕,摇头道:“不用了,反正也迟到了,这么大的雨就再等等吧!”
听她这么说,老王便不再说话了,这段时间,他一直跟在杨锦心身边,早已经熟悉她看似冷漠,实则却对人温和体贴的个性。她常常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小动作,也能让他感到身为下人一直感受不到的那种尊重。
在人后,她几乎从不需要他给她拉车门,遇到车辆偶尔的颠簸,她也从来不会抱怨一声。四少规定的时间,也从来不会拖延让他难做。更甚至,不知从何而知他的女儿生病住院,还另外给了他一笔小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这些点滴小事,都让他从内心开始尊重她,他记得妻子得知这一切之后,只感叹了一句,这种女子,也只有四少才配得上。这句话,让他惊讶了好一阵。
远处似乎有人向这边走来,雾蒙蒙的雨帘,阻碍了杨锦心的视线,她眯了眯眼,眼见着那人望这边而来,越来越近,却是一身戎装的秦慕阳,身后依然跟着廖勇和赵志军,他今天没让人打伞。
杨锦心惊讶地挑高了柳眉,看着秦慕阳举着伞走近来,“你怎么来了?”杨锦心问道,他肩膀上铁灰的颜色深了一些,袖口和衣摆也明显带着水汽。才说了这一句,就见一滴水珠滴落在肩头,杨锦心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去弹了弹,这反射性的动作格外亲昵。
秦慕阳发自内心的一笑,军帽檐下那双深黑的眸子熠熠生辉,“你不是要去见白子琪吗?我正好顺路,送你去!”
他这一笑,让杨锦心有了一丝局促,不自然地收拢了手指,手臂就从他肩上滑下来,却被秦慕阳抓个正着。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柔若无骨,秦慕阳皱眉包裹在手心里搓了搓,长臂一身将她整个人都圈进了怀里。
“走吧!”
杨锦心就这么随着他站在了他的伞下,走进了雨幕中。地上积了一些水,刚走了两步,杨锦心脚上白色的镂空花皮鞋就渗进了水,不舒服的感觉让她立即停了下来。
“怎么了?”秦慕阳低头问道。
杨锦心低头看了一下脚,又抬头无谓的看着他道:“没什么,走吧!”
秦慕阳又低头看了看她的脚,立即将执伞的手臂一伸,手中的伞就被身后的廖勇接了过去,杨锦心的“不”字还没说出口,身体一轻,就被打横抱起来。天空还下着大雨,她这么被他抱着,就难免淋到了雨,廖勇和赵志军两人三把伞特别别扭地一齐罩过来。
“放我下来吧,下这么大的雨,这多不方便。”看着廖勇和赵志军的衣服被淋湿,就连秦慕阳的身上都不免溅到水,杨锦心隐隐红了耳根。
“没多远,我走快点。”秦慕阳一边说着,一边就加快了脚步。
学校门口还有三名卫兵站在雨中,见到几人出来,立刻立正行了恭敬的军礼,司机老王快走两步拉开了车,杨锦心这才被放下来,准备往车上去。路旁的人力车夫见到他们出来,神色鬼祟地往旁边靠去,另一个车夫也跟着往这边来,两人的距离就这么靠近了。秦慕阳的心中猛地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还来不及细想就朝杨锦心扑过去,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
杨锦心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气袭来,一阵眩晕,整个人已经跌倒在汽车后座上,然后就感觉到温热的带着腥气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滴落在脸颊上。
“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秦慕阳撑在她上方压抑地低吼着,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肩,那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了她的骨头。
杨锦心惊慌失措地看着他鲜血淋漓的脸,他脸上满满的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恐惧,那深邃的黑瞳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液体,沿着他伤口的鲜血滴落到她身上,片刻就浸湿了她的衣服。她的身体也在泛着疼痛,但远不及眼前的这一瞬间带给她的冲击巨大,她如水的黑眸泛着莹光,几乎失去了焦距地望着秦慕阳。
“没有,这……这……是你的血!”
“那就好……”
秦慕阳睁大了眼睛,唇角勾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努力地撑高了身体,仔细地检视了一边杨锦心的身体,确实她无恙之后,终于支持不住,倒在了她的颈侧。杨锦心还处在震惊和惊吓之中,不由自主地就伸出了手臂,紧紧抱住了他的身体,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秦慕阳鲜血的温度。
“来人啊……”
杨锦心仅仅喊了一声,一阵眩晕袭来,她努力地再张了张嘴,却再没听见自己的声音,然后眼前就逐渐黑下来,意识模糊的她见到了人影晃动,有惊呼声传来,她却听不请他们在说什么,只一味收紧了手臂,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有人不停地在她耳边喊着:“太太……太太……”
人来了,真好!
杨锦心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一个身影总是形影不离地围绕着她,她的意识浑浊,那人的身影却逐渐清晰起来,高大挺拔,丰神俊朗。她看着他,“冬来”二字在唇边滚了滚又咽下。
“秦慕阳……”杨锦心发出模糊的声音,那人影越来越近,她看到了满身是血的他!
“秦慕阳!”
一声惊呼,杨锦心猛地从梦中醒来,周围是她熟悉的锦缎枕头,屋子里没有开灯,一片黑暗,她却重重的舒了口气,心脏彻底落进了胸腔里。窗外似乎还在下着雨,她这么躺在这里,就能听见雨滴打在树叶上的沙沙声,有凉风送进来阵阵花香,那是她熟悉的紫玉兰香,一切宁静而美好。然而,在这花香之中却隐隐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传来,还有……逐渐清晰的,杂乱而匆忙的脚步声……
“秦慕阳!”杨锦心喃喃一句,立刻翻身下床,房间里很暗但来不及开灯,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这让她快速地穿过了屏风,猛地拉开了门。走廊上明亮的灯光让她的眼睛随之一眯,又才恍惚地睁开了眼,走廊那头,众人都焦急徘徊在那门口。
杨锦心内心重重一跳,飞快地朝那冲过去,赵志军最先看到她,短暂地一愣,才开口道:“太太,您醒了……”
“他……他怎么样了?”
赵志军注视着杨锦心,她赤着脚,双手还紧紧攥着裙摆,灯光下她的眼里满满的惶恐和紧张,这样的神色,令赵志军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四少他……还在昏迷,军医官正在里面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