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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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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锦心只一动不动地仰望着他,也轻轻扯起嘴角,缓缓道:“四少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她清润的嗓音不紧不慢,黑眸平静得好像一汪静止的湖水,不躲不闪地直看过来。

    秦慕阳就这么看了她几秒,又是轻轻一笑,这一次的笑容温暖了几分,他继续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挨着她坐下来。杨锦心在他接近的那一刻忍不住僵了僵身体,就见秦慕阳伸出右手抚了抚她的背脊,又将她圈进了臂弯里,左手状似无意地去握她的手。

    杨锦心反射性地往后缩了缩,却依然被他捉个正着,她的手心温暖而潮湿,手指收拢紧紧握成了拳。秦慕阳那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在那青紫的痕迹上划过,又慢慢展开了她的手指,时轻时重地揉着。

    他越是不说话,杨锦心就越是忍不住一阵心惊,她想要开口质问他,那心惊的感觉却无论如何让她开不了口。房间里电扇发出的噪音,加重了他在她身边的压力,这一时,竟让杨锦心的呼吸都随之急促起来,额角隐隐有汗珠渗出来。

    秦慕阳就这么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看着她柔嫩的脸颊,从最初的红润,演变成现在的苍白,臂弯下的身体也越来越僵直,这让他暗地里叹了口气,剑眉也不可察地轻皱。

    她终究还是没能从心底里接受自己!

    “锦心,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就直接问我。”秦慕阳看着她那紧张到没有血色的侧脸,又隐隐有了心疼,之前满腹的怒火就这么被扑灭了,声音也随之温和下来,他一边轻揉着她手上的青紫,一边继续说道。

    “书瑶那个小丫头,能知道什么?你说你想知道什么,嗯?只要你问,我就都告诉你!”

    这话听在杨锦心耳里,就不由多了几分挑衅和嘲讽,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这让杨锦心猛地转头看向了秦慕阳,那漆黑的瞳孔里带着明显的愤怒。

    只见她咬了咬唇,眼睛里带着让秦慕阳为之倾心的倔强,带着由于愤怒而加粗的呼吸,就这么直直地盯了他几秒。秦慕阳近乎痴迷地看着她,眼中不由得就染上了一抹**。

    杨锦心苦涩的一笑,羽睫忽闪,就这么为低了头,轻轻说道:“四少既然都知道了,就不准备说些什么吗?”

    “我说是因为她的烟瘾已经不能出国了,你相信吗?”秦慕阳托高了她的下巴,紧紧盯着她的眼问道。

    杨锦心被迫与他直视,她竭力想要掩饰眼中的那一抹轻蔑,却被秦慕阳看个正着,心里攸的一下就感觉被针刺了一下,她并不信他。

    可杨锦心却低下了眼帘不再看他,轻轻开口道:“八月初三,是姐姐的生日,初五,是我娘的生日,我只不过惦记而已。”

    秦慕阳浅笑着碰了碰她的脸颊,感觉到他明显地松了口气,然后就听他磁性十足的声音,温和无比地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锦欢是你的亲人,到时候我让人接她来看你,还有岳母的冥诞,你想怎么办,都可以,直接让赵志军给你准备就好了。”

    杨锦心心里其实一片苦涩,却仍是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四少!”

    秦慕阳揉了揉她的头顶,右臂收紧,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支在她的发顶,近乎无声地念了一句:“傻瓜!”

    私下去见杨锦欢的事,就这么被翻过了,秦慕阳虽然没有说什么,杨锦心却知道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些都让她细思极恐,如果,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去学画的真正目的,如果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与秦书瑶的计划,那将是多么让人心惊胆战的事。杨锦心这么一想着,接下来的几天,竟是连督军府的大门都不敢出了。

    这一天的午后,暴雨突然而至,解了纱布的秦慕阳已经开始断断续续地去军部。他受伤之后,廖勇和赵志军就一直致力于找那行刺的凶手,可惜当日,行刺的人力车夫都被当场击毙,这事就一直搁浅着,一度让两人焦急不已。可就在昨天,听说是抓到一名嫌疑人,今天,秦慕阳就亲自去看了。

    军部的大牢里,阴森而又潮湿,霉味和血腥味混合着今日的大雨,让人忍不住作呕,阴暗的牢房内,只有高高在上的那扇小窗口,投进来一缕光线。今日,那时不时就传进来的轰鸣的雷声,让那紧缩在牢房一角的小小身影,剧烈地发着抖。

    生锈的铁门从外面被打开,就像两把生锈的锯齿相锉,发出刺耳的声音,牢房里明晃晃的大灯被打开,那耀眼的光线,让这里的犯人都慌忙遮了遮眼。一阵军靴后跟扣在地板上的整齐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地传入耳内,不过片刻,就见那从明亮灯光的尽头,走出一名身材高大的军装男子。

    他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就见他挺拔的铁灰色戎装,整齐的武装带,风纪扣也扣得一丝不苟,军帽檐下那双深邃的眼,正发出冷冽的迫人精光。他右手执一马鞭,一直轻轻敲在脚上锃亮的马刺上,身后跟着同样高大的几名军人,那打头的正是秦慕阳。

    一行人在监狱官的引领下,直直地就朝着里面的刑讯室而来,这里挂着一盏昏黄的电灯,那电灯轻轻摇晃着,灯光照的这摆满一众刑具的室内,更是阴森恐怖。然而,在这间充满令人作呕的刑讯室内,却赫然摆着一张与之不符的红木太师椅,秦慕阳很自然地就坐在了这张椅子上。

    “四少,人就关押在里面的牢房里,还没进行拷问,您看,需要卑职现在就开始吗?”监狱官弯腰在秦慕阳面前说着话,那语气里是十足的谄媚。

    秦慕阳没有开口,只微靠在椅背上,那带着洁白手套的左手正拿着一方手帕,轻掩在口鼻间,右手上的马鞭,仍旧在扶手上轻轻敲着,还摆了一个翘着二郎腿的闲适姿势。

    监狱官半天没等到指示,只得微微仰头看向了他身后的廖勇,就见到他扬了扬下巴,也是极为冷淡地说了一句:“把人带上来!”

    话落,就立刻有守卫进到那更为黑暗的牢房里间,不多一会儿,就传来一阵铁镣拖地的哗啦声,接着就见两名守卫从那黑暗深处,拖着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出来,那身上蓝白格子相间的棉布旗袍上,兀自出现了几条长长的口子,从那口子里渗出的血迹来看,是受了一点鞭伤,但却并不严重。

    秦慕阳见到来人,扬高了头,身体也似乎直起来了一些,那拿着马鞭的手远远就抬起点了点,随着哗啦一声响,那守卫就将女子远远地扔在了地上。

    那女子,**了一声,趴在地上动了动,像要撑起上半身来。秦慕阳偏头看了看她,似乎有些不解地皱皱眉,将那捂着口鼻的手帕,抖开来铺在膝盖上,又朝那地上的女子扬了扬下巴。廖勇就自动地走上前去,在女子面前蹲下来,伸出右手毫不怜香惜玉地捏住她的下巴,就将脸抬高来。

    女子脸上也粘了一些血迹,头发搭在脸上,却仍然露出了他们都还算熟悉的轮廓,廖勇越发地沉下了脸,另一只手将她脸上被血凝在一起的头发,拨过去,一张熟悉的瓜子脸就这么显现出来。

    “莲香,究竟是何人指使你行刺四少!”廖勇冷冷地质问道。

    那莲香睁眼看了一眼廖勇,视线就转移到秦慕阳身上,痴迷地望着他,嘴里喃喃地念叨着:“我没有行刺四少……我怎么舍得行刺四少……我怎么舍得……那是奴婢的四少爷……奴婢的四少爷……”

    莲香如此念叨着,神智都似乎模糊了,竟猛地挣脱了廖勇扣着她下巴的手,拖着沉重的脚链,挣扎着朝秦慕阳爬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念有词。

    “四少爷……四少爷……奴婢是莲香啊……您怎么能忘了奴婢……奴婢什么都给了您……什么都给了您……”她一边说着,一边流着泪,到最后几乎泣不成声。

    廖勇站起身来,皱眉看着她吃力地往前爬去,莲香他是知道的,刚到督军府时不过十岁,瘦瘦小小的小姑娘,几乎算是在督军府长大。在四少十五岁时,夫人将她给了四少,其实大家心里清楚,夫人是看她有几分姿色,这是默许给四少的妾室。

    但是,那时已经接受了西方教育的四少爷,可能会不停地交女朋友,但绝对不会接受妾室这种生物。而莲香那时已在府里生活了两三年,四少也正好缺一个丫鬟,就让她这么一直在身边伺候,她或许一直有那种心思,但是四少,却根本不会有任何超越主仆的想法。

    秦慕阳看着莲香,冷冽的眸子眯了眯,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身上的冷意越发明显起来。他慢慢站起身来,慢步来到莲香面前,低头俯视着她,莲香扬似惨白的脸,双眼浮现出惊喜的笑,她伸出双手,想要抱住他的腿,那用过刑的十指却已经无力再伸直,只能徒劳地轻搭在他锃亮的军靴上。

    “四少爷……四少爷……奴婢没有刺杀您……奴婢没有刺杀您……”

    “是吗?”

    秦慕阳冷声反问,伸手拿那冰凉的马鞭托起她尖尖的下巴,“没有刺杀我,那就要刺杀我的夫人?莲香,你可真是胆子不小!”

    他这话却让莲香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怨恨,看向秦慕阳的眼中多了几分愤恨,“她算哪门子夫人,那就是个狐狸精,四少爷,她怎么配得上您……”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啪”的一声巨响,却是马鞭抽在**上的声音,接着就是秦慕阳冷冽的声音传来。

    “留着她一口气,让她吐出来幕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