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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金城。
2018年国庆节最后一天，天姿艺术专修学校却无半点节日气氛，似乎比之前更加忙碌。
琴房内，乔阳笨拙地弹完一首丝毫没有难度的曲子，叹息着停了下来。
最近两天，他的脑海里出现一座哑光黑的小塔，赶都赶不走。
作为一名资深躁郁症患者，也就是精神病人，出现幻觉幻听的现象不足为怪。
弹琴可以转移注意力，所以他大中午又来到琴房里，乱弹一通。
只可惜，啥用没有。
往常出现幻觉，也不会持续很久，可这一次发作，顽固的令人发指。
3天后艺校模拟联考，68天后高考艺术类考生将正式参加省内统一联考。
为了不耽误考试，他只能借助外力了。
乔阳简单收拾一番，就打车来到金城第一人民医院精神科。
进了办公室，却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位短发女郎。
乔阳也没在意，把上次拍的片子递给医生，然后说道：“夏医生，上次因为有急事，所以没来得及让你看。”
女医生叫夏菁，是精神科主任医师，对治疗精神病有丰富的临床经验。
夏菁接过片子看了看，开始分析：“乔阳，你的大脑已经异变了。”
“前额叶、边缘系统和中部脑区，表现为灰质的容积减少及白质结构也发生了变化。”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此外，神经递质功能障碍、神经内分泌系统的改变、神经免疫功能紊乱都无时无刻影响着你的行为。”
乔阳听的头大，只好奔向主题：“以前也出现过幻觉，但这两天非常严重，有什么办法吗？”
夏菁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却没正面回答：“全身痛吗？”
乔阳点点头，他连抬腿走路都感觉吃力。
夏菁表情愈发严肃：“还有什么症状？”
“关于重度躁郁症的症状我都有。”乔阳叹了口气。
事实也如此，躁狂期发作的时候，他会变得思维敏捷、精神亢奋、睡眠减少。
那时候的他，完全可以左脚踩着右脚，跳出天姿艺校高高的围墙。
后果也很显著，体重下降、衰竭、虚脱甚至死亡。
而抑郁发作的时候，认知功能损坏、记忆力减退、心慌、思维迟钝、身体协调性严重退化。
这一段时期，他通常会陷入不语、不动、不食的状态。
当然，混合发作期的威力，简直爽的飞起。
这回连夏菁也不淡定了，试探着又问了一句：“有很强烈的跳楼倾向吗？”
嗯，跳楼相对于其他花里胡哨的方式，性价比很高。
其实乔阳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但讳病忌医要不得，所以他老实交代：“有。”
说罢，办公室陷入短暂的宁静。
就在这时，有人却长长地吐了口气，乔阳转过头一看，原来是短发女郎。
可偏偏这女人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那...那你跳了吗？”
“跳了...”
乔阳都被整笑了，如果愚蠢有质量，那她一定是黑洞。
这脑子怕是包浆了吧。
夏菁狠狠瞪了一眼短发女郎，才柔声说道：“我建议你立刻住院接受系统治疗，因为单纯的吃某一类抑制药不会有效果，反而会加重病情。”
“有什么好的方法吗？”
“电抽搐治疗。”
算了吧，光听这名字就太凶残了...乔阳摇摇头：“我马上艺考了，现在还在集训期，时间不允许的。”
“我给你留个手机号，你等等...”夏菁说着，把一张便利贴递给他：“有任何问题，第一时间打给我。”
乔阳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麻烦夏医生了。”
说完之后，他就匆匆离开办公室。
夏医生的思路是对的，躁郁症和抑郁症很相似，都需要接受全面的系统治疗，一味的吃药，那重症患者也离死不远了。
之前他在病友群加过一个女博士，是抑郁症，前几天朋友圈更新了，不过是亲属代发的。
人啊，有时候生的随机，却死的刻意。
“你等等...”
乔阳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回头一看原来是短发女郎。
“那个...刚刚对不起啊。”短发女郎追上来说道。
他摇摇头：“没事，你找我就是为了道歉？”
“也不全是，你叫乔阳对吧？”短发女郎尴尬一笑：“学声乐还是什么？”
乔阳点点头，打量了她一眼：“嗯，学声乐。”
“在哪个艺校集训呢？”短发女郎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你怕是想买个粉色麻袋把老子扛回家吧...乔阳警惕地摇摇头，拒绝了这个满是陷阱的问题。
“呃...看我糊涂的。”短发女郎自责一句，随之说道：“我之前也做艺术生培训，所以好奇问问。”
来趟医院就能碰到搞培训的，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乔阳更加坚定了之前的判断。
他有些不悦地开口：“马上就联考了，明年吧，明年我铁定去你那里报名。”
短发女郎先是一副惊愕的表情，而后笑了笑：“你不信？”
说实话，短发女郎属实好看，额头光洁而饱满，眼睛明亮又清澈，鼻子挺拔且秀气。
看起来不像骗子，但恰恰这样的女人骗起人来能把你腰子给割了。
“我不信。”乔阳摇摇头。
“等着...”短发女郎打开手机，翻出几张照片，指了指：“呐，这是我在培训中心的照片，还有我辛辛苦苦置办的家当。”
乔阳看了看，照片确实是她本人，可这年代弄个假照片简直不要太容易。
关键是你这开场白像极了那个卖茶叶的小骗子...乔阳脸都黑了：“那么，你叫青青？”
“什么？”短发女郎没反应过来，愣在当场。
乔阳提醒了一句：“卖茶叶的。”
“我不叫青青，我也不是卖茶叶的。”短发女郎才明白自己被眼前这个小男人给鄙视了。
“你爱卖啥卖啥，别跟着我。”乔阳扭头就走。
身后的短发女郎气的跺脚：“你神经病啊。”
雾草...不让你骗你就生气。
乔阳回头指指医院大楼：“你错了，我是精神病，夏医生权威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