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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以这种方式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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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六点,天色还是灰蒙蒙的,巷子里年久失修的路灯在一闪一闪。

    十一月份的洋绛市已入深秋。

    徐念辗转反侧了一夜,无法入睡的她起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瓶喝了一半的可乐,微微扬起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以前堆满了各种菜和食物的冰箱,如今却放满了碳酸饮料,不见半条菜的踪迹。

    自从母亲走后,她没有再买菜煮过饭,整天不是点外卖就是吃泡面。

    所以不只是冰箱,就连整个厨房也是干净的没有一滴油渍,嗅不出任何曾经做过饭的油烟味。

    她望着那个炉灶,神情悲伤,思绪飘散。

    仿佛依稀还能看见母亲满头大汗的站在炉灶边炒菜的样子。

    一股子热迷了双眼。

    她走到客厅的沙发上躺了上去。

    沙发边上的那盆桃花,还是今年过年时,母亲在花市买回来的,说是可以带来桃花运,盼着早日喝上女婿茶。

    遗憾的是,这杯女婿茶,终究还是未能喝到。

    她躺在沙发上,泪水从脸颊两旁落到耳朵和脖子,枕着的头发也湿了一片。身体微微颤抖,低声抽泣。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时已是下午一点多。

    她画了简单的妆容,换上那条母亲去年给她买的墨绿色碎花长裙,别了件针织外套,斜挎着米白色的印着张国荣照片的帆布包,走出家门。

    今天是要去派出所办理母亲死亡销户的日子。

    迎面过来的是王阿姨,她手上捧着个小箱子。看着徐念,她慈祥温厚的脸上满是心疼,放下箱子,皱着眉头轻轻地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手背说,“好孩子,都会过去的啊。”

    自打记事起,王阿姨就住在自己家对门。

    她挤出一丝微笑,说,“谢谢阿姨,我没事。”

    王阿姨蹲下去,把盒子打开,里面一袋子装着好些大闸蟹,“看,这是林娜刚买的让人送过来,还很新鲜的呢,今晚我们都有口福啦,记得早点回来吃饭啊。”

    徐念点点头,“好。”

    ……

    下午四点半,徐念办好了所有手续,从派出所出来,坐在附近的公交亭椅子上。手里握着母亲那被剪了个角的身份证,和那本没有她名字的户口本,眼眶湿润。

    十年前,她陪同母亲一起来到派出所办理了父亲的销户,户主由父亲变成了母亲。

    今天,她独自一人来到派出所办理了母亲的销户,户主由母亲变成了自己。

    户口本上,再没有了父母亲的名字。

    只剩她一人。

    302公交车走过了四五辆,但她就这样坐着,没上去。

    直到湛蓝的天空成了一片橘红色,她才上了这辆刚好到来的302,坐在了窗边位置,头靠在窗上,外面的夕阳真美。

    已是傍晚六点。

    戴着耳机,手机里播放着张国荣的歌曲,为你钟情。

    她眼皮垂下,缓缓睡着。

    车到了个站点停下来,上来个男人,站在她身旁。

    开得很稳的车,突然猛地急刹。

    她的身子往前倾去,在快要倒下之际被男人一把拉起。能感觉到男人的臂膀强壮有力。

    她抬头看了一眼男人,目光正好对视上。

    好漂亮的一双眼睛。

    男人穿着白色卫衣,长到脚踝的浅色牛仔裤,脚上是双发黄了的分不清原来是白色还是米色的板鞋。

    他看上去大约二十多岁,小麦色的肤色,身材很高大。鼻梁高挺,眼眸深邃明亮,眉毛浓密,留着寸头。

    她顿时面颊发烫,白皙的脸上涨起了红晕,说,“谢谢。”

    男人轻轻放开她的手臂,没有说话,只向她微微一笑。夕阳映在他的脸上,温柔的如冬日里的暖阳。

    安静的车厢瞬间沸腾起来,骂骂咧咧的。

    乘客A:怎么开车的啊!

    乘客B:发生什么事了?

    ......

    司机站起来,表情紧张的对大家说,“好像是有什么在路边,我下去看一下。”

    车上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司机下车查看,原来是条白色小狗。

    小狗微睁着眼睛,吐着舌头有气无力的喘着,毛上全是血。

    司机看了眼它,对着车厢说,“是条狗。”

    有几个好事的人跟着下车看,露出了不忍的表情,道,“要不司机你送去医院吧?”

    司机挥挥手,“又不是我撞的,再说了,我这还要赶着去下一站呢。”

    一个大妈翻着白眼,不耐烦的说,“我还要赶着去喝喜酒的,真是不吉利!赶紧开车吧,不就一条狗吗,有什么好看的,死了就死了呗。”

    徐念瞪了眼大妈,没有说话,下了车。

    男人也跟着下去。

    两人一同蹲下身,小狗的模样可怜兮兮的,毛很脏,也许久没有修过了,眼睛也被遮住。

    她眼含泪水,心想小狗是看不清路,才会被撞到吧。她的心里满是怜惜,轻声说了句,“是流浪狗,不救它就死定了。”

    接着就脱下外套想把小狗抱起来。

    还没等她行动,男人就已动作迅速的脱下了衣服,包裹着小狗,抱了起来,说,“我带它去看。”

    她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男人点点头。

    司机走上车,没好气的说了句,“你们还上不上来啊?”

    两人没有回应,直直往前走去。

    车发动,开远。

    她跟在男人身后,走到了前面拦的士,来到了最近的宠物医院。

    医生把狗狗检查了一番,说,“得做手术,挺严重的。”

    徐念听到这里,眉头紧锁。

    男人,“嗯。”

    医生把狗狗抱进去做手术。

    两人坐在外面等待,揪心。

    她开口,“它会活着对吗?”

    男人似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句,“嗯。”

    过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男人现在身上只穿了件背心,“冷吗?”

    男人摇摇头。

    徐念手机响起,铃声是张国荣的追。是林娜,她接起电话,“娜娜,抱歉,我要晚点才能回去了,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电话那头的林娜,“发生什么事了吗?”

    “今晚回去再跟你说吧。”她说完便挂了电话。

    男人说,“你有事就先回去吧,我在这等。”

    她摇摇头,“没事,我跟你一起等。”

    又是一片鸦雀无声。

    安静的气氛有些尴尬,她怯怯的开口,微笑着说,“我叫徐念,你叫什么?”

    ”顾远。”男人看着她。

    她沉浸在男人漂亮的眼眸里,心砰砰的乱跳,好像下一秒就要蹦到嗓子眼,脸上也火烧火燎的。

    突然手术室门打开,医生走过来,摘下口罩说,“没事了,不过还得住两天观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