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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春风十里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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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萧阳已经一身轻松地从张校长办公室走出来,那就表明教室冲突事件的风波应该是打上了一个句号了,起码从官方来说,萧阳不会再被学校追究。虽然并不知道萧阳是如何全身而退的,但显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几个朋友也不会追根问底。时间现在看起来还早,才是晚上8:00钟不到,王云提议几个人按照原计划向夜市进军。萧阳本来就是个无所谓的性子,只是下意识地看了看苏子悦,王珪肯定不会有意见,反正只要能跟苏子悦在一起,他怎样都可以。

    “苹果有没有我的?”苏子悦心情不错,单手叉腰,白生生的手指指向萧阳,难得俏皮地跟萧阳讲条件。

    “香~。。。必须有!”萧阳又在耍无赖,顺着空气中苏子悦手指伸过来的方向猛吸一口,作势张开一口大白牙就要朝那根白嫩嫩的手指咬下去,吓得苏子悦花容失色,赶紧收回小手,啐了一声:“萧阳你无赖!”

    “真香~。。。肯定有!”旁边王珪也开窍了,照猫画虎重复着萧阳的无赖,只不过这厮终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熟练度显然不够,有点尴尬。

    “王珪你要死啦!什么不学去学萧阳耍无赖~!”苏子悦爆发了,抬起小脚就往王珪踹过去。

    少男少女们嘻嘻哈哈一路说笑打闹,先是把苹果送回了苏苏和胖胖的宿舍,然后结伴往校外一墙之隔的广八路夜市走去。

    珞喻路上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把整条马路映照得特别宽阔而清净。90年代的私家车不多,尤其在江城这种内陆城市,并没有像沿海开放城市那样的灯红酒绿,所以人行道上的行人也寥寥无几,走在路上的,大多是附近各大高校出来结伴而行的男男女女。

    从学校大门口出去左拐,沿着珞喻路步行5分钟,一转弯,就来到了萧阳他们的目的地,广八路夜市。此时正是夜市摊最热闹的时候,有卖热干面炸面窝的,有卖各种女孩子小物件儿的,有卖各种日用百货的,还有拖着两个低音炮卖磁带卖CD碟的,凡是能想到的生活物品,这儿基本都能找到。广八路的路灯很少,但每个夜市摊都从路边的小店扯了电线出来,接上日光灯或者白炽灯,星星点灯一般把整条路映照得灯火通明。灯光下,摊点旁,是一张张年轻而青涩的脸庞,满怀希冀而又锱铢必较地与店主讨价还价,女孩儿们是战斗的主力,旁边站着的男孩子,笑眯眯地看着心上的女孩,至于价格,哦亲爱的,爱情怎能用金钱来衡量。这是附近高校大学生的购物天堂,也是他(她)们为数不多的娱乐场所之一,这条路成就了多少少男少女们的青春梦啊~。。。一个发卡,一个面窝,也许就能收获一份纯美的爱情。

    王珪走在苏子悦的身边,感觉很满足。萧阳被王云拉着去买苕面窝去了,此时只有他陪着苏子悦。临近11月,武汉的天气已经慢慢转凉,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轻轻的,柔柔的,甚至还带着香甜味儿。他落后苏子悦半个身位,看苏苏耳边的秀发如瀑布一般垂落,遮住了天鹅一般雪白的脖颈,偶尔被微风吹起几缕,在夜色中轻舞飞扬。少女的耳垂晶莹圆润,像是半透明的一样,脸颊上还可以看到青春少女细细的绒毛。王珪此时觉得心中纵使有万般气象,哪怕读书万卷,也无法形容眼前的姑娘。他在心里对苏苏轻声说:“喂,你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苏苏在一个卖发卡的摊位上停了下来,一个亮晶晶的仿紫晶发卡吸引了她的目光。

    真正的紫水晶发卡,不是她们这些学生能够消费得起的,动辄几百上千的价格,让人望而却步。而这个是仿品,只不过做工异常精致,造型时尚。整个发卡是一个八字形,像一只振翅欲飞的彩蝶在扇动着翅膀,翅膀的中间镶嵌着十几颗蜂窝状排列的大号碎钻,而翅膀的边缘,用更细碎的碎钻勾勒出外形。最出彩的是翅膀伸出去的部分是一根根孔雀尾羽,金属材料制成的尾羽末端,各自镶嵌着一颗水滴状的紫钻。苏苏半眯着眼睛,拿起发卡就着灯光转动,发卡在她莹白小手中熠熠生辉。王珪在旁边看着苏苏,灯光下的苏苏此时像是动了凡心落入凡尘的小仙女。

    “老板,这个发卡多少钱?”苏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可是紧紧攥着发卡的手出卖了她的心情。

    “30块不还价!”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一听就知道老板是典型的武汉本地人。

    苏苏吓了一跳,按照200元一个月的生活费来算,这个价格已经抵得上一周的生活费了。尽管苏苏那里还有妈妈给的1000块私房钱,可是这两个月来也花得七七八八了,况且妈妈的钱也不是凭空掉下来的,30块钱可以买五六个普通发卡了。

    苏苏小心地把手上的发卡放下,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转过身轻轻地扯了一下王珪的衣袖就走。

    老板眼看着这小姑娘价也不还就走,也傻眼了。“25块,25块!开个张便宜给你了!”他朝着苏苏离开的方向使劲喊道。

    王珪犹豫了一下,脚步顿了一下,回头望望,苏苏这个时候很坚决,拉着王珪就继续往前走。“太贵了,不买这个!我们找萧阳和王云去。”

    王珪的右手插在口袋里,攥紧了口袋里的35元钱,那是他上次采访稿的稿费。

    四个人在麻辣烫摊子上碰面,王云和萧阳正在等着麻辣烫出锅,正好王珪和苏子悦来了,几个人就找了个座位坐下,萧阳要了两瓶啤酒,和王珪对着吹起来。萧阳敏感地发现苏苏的眼神有点落寞,吃东西都有点心不在焉,他用眼神询问了一下王珪,王珪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儿。

    酒过三巡,王珪站起来说要去上个洗手间,萧阳也没在意,挥挥手让他快去快回记得洗手。王珪笑着骂了一声去你大爷,转身走了出去。苏苏吃了一些东西后,看起来心情也好了许多,渐渐地也跟王云萧阳有说有笑了。

    没一会儿,王珪又回到桌子上,一双湿漉漉的手抹了萧阳一脸。“洗了,还是湿的。”整蛊得萧阳哇哇怪叫,苏苏和王云则抱着笑成了一堆,一直以为王珪只是个俊秀的文艺青年,没想到近墨者黑,跟萧痞子相处久了还有这么无厘头的一面。

    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大家必须得赶在22:00之前进入校门,否则萧阳和王珪可以翻墙而入,两个小女生就要被登记了。把女孩们送到宿舍楼底下,王珪小声对萧阳说:“你先回去,我有点事情跟苏苏说。”

    萧阳白了他一眼,然后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哼着黄色小调就离开了。

    “那个。。。苏苏,等。。等一下,我有点事情跟你说,你让王云先上去吧!”王珪鼓足了勇气,声音有点颤抖,双手插在裤兜里,说完这句话,也没敢看着苏苏,只能低着头,用脚把地上的石子拨来拨去。

    苏苏有点诧异,随后又似乎了然,这种类似的场面她面对过无数次,只不过今天将要面对的,是她并不讨厌的一个男孩。这个男孩温文儒雅,腹有诗书气自华,眼神干净清澈,就算是站立在一群同龄人中,也自有一种傲然不群的气质,难掩锋芒。平心而论,在她最初的评分体系中,王珪获得的分数比萧阳还高。

    “来,这里说,什么事儿?”她带着王珪来到宿舍前的樱花树底下,歪着小脑袋,双手负后,似笑非笑地看着王珪。

    “这个给你买的,你收下,我觉得你戴着一定很好看。”王珪摸摸索索地从口袋里掏出刚刚苏苏看中的那枚发卡,递到苏苏身前。

    苏子悦低下头去看着眼前的发卡,一脸不可置信,她没想到王珪那么心细如发,也没想到王珪会把这么一个贵重的发卡买下来送给她,只因为她在这个发卡前驻足了片刻。两个人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时间仿佛凝滞了,几秒钟,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苏子悦转过身,双手后伸绕过脑后,把头发高高拢起。

    “帮我戴上。”苏子悦轻声说。

    王珪看着眼前少女修长的脖颈,一抹绯红从耳根蔓延至此,白皙的皮肤上像是起了一颗一颗的红疹子一般,发间传来阵阵少女幽香,他差一点便迷失其中不愿苏醒。终于,他颤抖着把发卡扣到苏苏的头发上,“啪”地一声合上了扣子。

    苏苏缓缓转过身来,长长睫毛下的两泓碧水笼上了一层薄雾,有点迷离,有点感动。“好看吗?”苏苏再度转了个身,对着王珪展颜一笑,如花盛开。

    “春风十里不如你。”王珪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