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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肯斯坦整夜没有合眼,他已经忘记了什么是困,身体疲惫不堪,却没有半点想要休息的念头。
他知道有人在等待。
而现在唯一能信奉的只有技术本身。
另一边,在近地轨道,还有一个人完全没有合眼,他的情况更糟一些,同样是想尽办法联系地球,但是他还有另一重担忧,奈美木会不会关闭通讯器。
只要飞往地球,引爆地球,任务就完成了。
现在拿着米兰达日志中提到的九处地点,奈美学姐应该很快就能完成任务。
可是,这意味着......
阿瑟反复辨认数据收集器中的声音。
那种棉花一般柔软无力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消失。
这个声音早已深深刻在阿瑟的心中,他不可能听错,怎么都不可能听错。
已经吃下两粒抗神经失调的胶囊,没有幻觉,没有幻听,一切都是真实的。
该死!
一个人在幽静的太空站里,一切都可能是虚幻的,这是一种极端可怕的体验,就好像一个人看恐怖电影,原本可能没什么恐怖的画面,但因为只有一个人,于是想着想着,思绪就好像搭上了没有尽头的高速列车,进入一座又一座山洞,耳边呼啸的风,其实是自己脑海中反应的声音。
因为在密封的车厢内,人的耳朵听不到快速行驶而产生的呼啸声。
幻觉,臆想,诸如此类的东西比真实世界更丰富,更生动,于是人就没有了真实和虚假的判断能力。
不!绝对不是这样。
数据器中又一次传来女孩虚弱的声音。
这一次是一段诗,来自T.S.艾略特那首
女孩,我应该怎样称呼你
你站在台级的最高层——
斜倚着一个花坛
织吧,编织你头发里的阳光——
抱紧你胸口的花朵吧,你的脸色
显得又惊又苦,
把它们扔在递上,两眼
充满着瞬息便逝的怨恨,
但是织吧,编织你头发里的阳光。
——
......
——
有——人吗?
有人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我还是要他离开,
我还是让她站在这里悲哀,
正像灵魂离开了又破又烂的身体,
正像头脑离开了它利用过的身体。
我会找到
某种无比轻佻浮华的办法
找到我俩都能理解的办法,
既简单有轻率,像一个微笑,和一只手的摆动。
——
有人吗?
有人能够听到我的声音吗?
......
阿瑟忽然从这如梦的声音中惊醒,他喊道:“我在,我可以听到,是你吗?”
女孩的声音继续说道:“有人吗?”
有人吗?
有人能够听到我的声音吗?
阿瑟恍然间抬起手臂,小专家处于关闭状态,女孩的声音不可能来自那里。
是数据器,这些声音来自数据器。
——她回过头去,带走了那金秋的天气
逼得我好多日子都在想象,
好多日子,好多个小时:
她的头发披在肩上,她怀里抱满了花。
我不明白他们在一起时是什么样子!
我大概已错过了一个手势一个体态。
这些思虑有时候仍然使
不安的物业和静寂的正午感到惊讶。
有人吗?
任何人都可以。
谁能告诉我这是哪里?
我是什么?
“嘿!”阿瑟沮丧地捧着自己的脑袋,脖子上的血管快速跳动,而他的手冰凉如铁。
这不是现在的声音,这是什么时候的声音?
不能这样,阿瑟想到,他不能这样消极下去,他必须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个声音真的来自那个女孩,女孩所在的星球难道说就是地球?
这不是不可能,她所描述的那些奇怪的天空,与其说是天空,不如说更像是地球上的景色。
没错,现在这些画面一一对应了起来。
这就是为什么我在听女孩描述她的世界时总是想到地球的原因。
为什么从来没有想到过女孩会在地球呢?
正是因为我们试图忘记地球,因为我们知道那里已经没有生命就不再报以希望吗?
阿瑟非常懊丧,他责备自己没有早些想到这些。
女孩和自己的交流几乎没有多少时间的延迟,他早该确信他们不会离得太远。
再后来,他又知道了和平号早在几十年前就返回太阳系......
地球是一个非常明显的答案,而阿瑟几乎从来没有想到过那里。
摆在眼前的问题是,这个女孩是谁?
她应该就是米兰达和罗伯的孩子,新人类和人类的结晶,可是这可能吗?
根据米兰达的日志记录,她的确是怀孕了,为了避免太空中辐射的伤害,她决定提前离开空间站。
可以推测,她的飞船在空间站完成了修复和充电,然后她拖着虚弱的身体从空间站回到贝加尔湖号。
那时候的米兰达已经非常虚弱,那时候是......将近200天,之后的一百多天,一直到米兰达的日志结束的时间,还有半年多......
她只能是米兰达的孩子,一个女孩!
阿瑟想象着米兰达在空间站中活动的路径,这里有很多不属于原来星云号的工具和零件,还有一些食物的包装袋。
贝加尔湖号食物储备很丰富,米兰达在空间站住了那么久都还能活着。
太空食物的确帮了大忙。
她在这里研究世界遗产名录的所有相关内容,研究引爆地球的原理,同时等待生产。
一个多么伟大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居然生活了那么久,还养育了一个孩子。
阿瑟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他回到飞船取了一袋营养剂,塞入口中,含着袋子又回到核心舱,现在他明白了,他觉得自己完全弄明白了。
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个小女孩现在的年纪至少有五十多岁......
这与阿瑟想象中的女孩完全不同,在他的想象中,那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非常虚弱,纤瘦,弱不禁风。
从贝加尔湖出发的时间开始计算,这位在地球出生的新地球人的年纪怎么说也是阿瑟的长辈。
阿瑟摇摇头,心里有些不情愿。
事实就是如此,相比自己的那些情愫,有个人类还活在地球上这件事已经令阿瑟激动到想要在空间站里跳跃。
正在阿瑟困扰的时候,他收到了最后一条数据,来自于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