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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页爪乐呵呵地“哗啦”一声，往新买来的升降桌上撒了一大把篮绿包装的薄荷糖。
王导揪了眼：“你偷了人家烤肉店多少糖？”
哪有这么和甲方说话的，卤意思赶紧纠正：“他的意思是，买，买，嘿嘿嘿。”
没想到川页爪一点气没生：“不是买，就是偷。我跟你说啊，浪迹有三个绝密数字。第一，我偷过多少薄荷糖。第二，大大谈过几个女朋友。第三，大大房间里屏幕上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第三个数字我上回见过！”卤意思黄毛一颤，“好像是……299！”卤意思顿时对自己惊人的记忆力崇拜得五体投地，忽而又脑袋瓜一动，“难不成是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川页爪失望地摇摇头：“那是个倒计时。”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个潇洒悠哉的声音。
“帅哥美女，新年好啊。”顾岛闲散不羁地倚在门框上，像个醉眸微熏的下了凡的神仙，对着小野翩翩一笑，“走，带你见见团队。”
小野被看得耳根滚烫，愣在原地。
于是王导抢先一步，冲在小野前面，连说“好，好”。
小野这才回过神，一把揪回王导。
他那几根肚肠她可清楚得很，每次只要去一个新地方，这位“未来知名导演”的好奇心就会大爆发一下，恨不得把每个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一圈，再贴着鼻子闻一闻灵魂的味道，为自己的“下一部”杰作收集素材。
所以这次来之前，俩人也是约法三章，一不能偷拍视频，二不能聊与工作无关的话题，三不能随意加人微信。没想到这个厚脸皮，屁股还没坐热，嘴就已经贱了。
小野压低嗓门瞪着王导：“把这些文件全部看完，今天晚上我要完整的尽调问卷。”
“你有没有觉得……”小野和顾岛离开后，卤意思望着两人的背影，朝王导一个劲地挤眉弄眼。
可王导只是对着满地一尺多高的文件烦躁不安，压根没听卤意思说了什么，便愤愤喷了他一脸口水：“没有！”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顾岛才带着小野慢悠悠见了一圈产品、运营、客服、法务和商务团队，此刻正往最庞大的技术团队方向走去。
一路上，小野好几次偷望向顾岛。
她之前接触过的客户，大多把上市看得比天大，却对上市前投行、律所和会计师事务所对公司的尽职调查不太待见。毕竟尽调这件事，又要占公司资源，又没什么看得见的益处，偶尔还要抖出些原本藏得好好的秘密。其实小野也非常理解公司的想法，所以每次尽调，她总会要求团队自身做好百分百的功课，每一个问题必须过脑子，绝不允许把模板问卷改个公司名，直接发给客户。
但令她意外的是，连上市启动会都明目张胆缺席的顾岛，今天竟然交代每一个团队负责人：“只要没有紧急发布，孟小姐的需求就是最高需求。”
“你谈恋爱了？”穿梭在不同团队之间的时候，小野漫不经心地问。
相比YJ在客户面前的一视同仁，小野似乎天生就知道，在什么样的人面前，该出什么样的牌。所以这句乍一听既轻狂又越线的玩笑话，到了顾岛这样要名有名、要利有利、长相还并不可憎的未婚男士面前，反倒能无伤大雅地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拿捏在相对轻松却又安全的范围内，因为这些见多了美女才女妖女的钻石王老五们，选择女朋友的标准向来只是他们自己的心情而已，心情好的时候，就谈一两个恋爱，心情不好的时候，管他男人女人，只要动了自己的利益，统统斩草除根。
这一次，小野规划好的剧本是，顾岛会被问得不明所以，然后她就可以随意地补上一句“觉得你心情不错，所以连我们这种专长‘骗骗他’的人好像都跟着沾光了”，一两拨千金地教训他当时的狂言。
可顾岛却十分认真地想了想，回答更是让她颇为意外：“还不知道。”
“还没想好？”小野纠正。
但话一出口，小野就后悔了，因为自己这么一问，等于把话题又往前推了一步。于是她决定，无论这回顾岛怎么回答她，她都要在下一轮对话里终结这个话题。
“还不知道。”顾岛再次重复了一遍，突然转向小野，“不知道女生怎么想。”
小野被看得怔住，鬼使神差地再次多嘴：“你不会不敢问她吧？”
“不敢。”
顾岛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小野一时不知该如何招架。而且他说得如此干脆，小野不禁想入非非，是怎样的一个女生，能让顾岛这样的人都矜持几分。
想到此，小野心中竟莫名闪过一丝嫉妒。
幸好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开发团队的大本营。尽管不少人都在各种会议中，但一眼望去，前方还是浩浩荡荡坐着一百多号程序员。大本营的正中央摆着尊一米多高的关公像，周围挂了几圈深浅不一大大小小的红内裤。
小野噗嗤一笑。
正深陷思绪的顾岛因为这笑声而被拉回到当下，浅笑着解释：“这些是镇日常bug的，有重大项目发布的时候，每个人都会穿红内裤。”
小野略有些尴尬，可还是忍不住脑补了一下各种胖的瘦的嫩的老的穿着红内裤的场景，不禁再次失笑。
一边说着，顾岛把小野领到一个戴金丝眼镜、因为清瘦而脸颊有些凹憋的中年男子旁。
“老梁，CTO，这个世界上还没有难得倒他的代码。”
虽说挂着CTO的头衔，但老梁近一年来没少挨骂，没想到当着外人的面，顾岛竟如此形容他，他眼里突然闪出几道泪花，一个劲地弯下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年纪上去了啊，电脑看得一久，就眼睛酸。”
小野仔细看了老梁几眼，确认他就是陈艾之前提到的那个“猴子”。于是她暗地里观察了一番老梁的办公桌，几张全家福，一个医院里用来放X光片的大信封，一部有些年份屏幕上满是划痕的手机，还有厚厚几本编程书籍。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似乎都是一个勤勉、操心、老实的人。
一边想着，小野已经随顾岛进了财务办公室，财务的小刘也似乎正在找顾岛，顾岛一只手刚拧开门把，小刘就激动地撞了上来，脱口而出：“融资款到了到了！”说完之后，才发现小野正站在顾岛身边，尴尬地赶紧闭上嘴。
“什么？”顾岛俊逸的侧脸掠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