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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缱绻,翻过几面墙落在小院里。
扶桉知州府,今夜何其热闹。史姒隔着两重院落皆可以看见那头的觥筹交错,自进入到知州府后,她便见不着许戈了。
月梢寒凉,史姒给阿宝提了提蹬下去的被子。
也不知,他打算喝多少才肯回去休息。
云色惆怅。
她思来想去还是出了院子,也许能远远看上一眼呢。
在大梁须得装草包,在东虞又得装纨绔。她的殿下啊,明明不该这般的。他本就也是个旷世之才啊……
她低着头想的有些出神,全然未发现自己走岔了道,往另一处花园中走去。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是扶额不知是哭还是笑。
“十四。”
许戈的声音突然响起,给史姒吓得一激灵,回头看去:“殿……殿下?”可后头并无他人。又往前看,也没人影。
“傻瓜,这呢,看上面。”
史姒抬头,这才瞧见假山旁边的大树上,绿衣男子放肆坐在粗树干上,眯着眼看她,道:“十四,你脸红什么?”
“什么……什么脸红?大概是风吹的。”史姒慌忙搓了搓自己的脸,赧然道。为什么每次她犯糊涂的时候,总能被他看见。
为了掩饰尴尬,她另言:“殿下在树上做什么?”
“我醉了,出来透气,没想到……看到一个糊涂鬼迷路了。”
许戈纵身跃下,惹得史姒立刻上前欲要扶他。看他站稳,她才又缩回手去:“殿下不是醉了吗,还上蹿下跳的。”
“那你又干嘛,这么晚了不睡,却跑来偷听?”许戈反问。
史姒看许戈脸颊微红,还真是醉了:“殿下,我送你回去歇息吧。”不然,她真怕他又跑去哪棵树上睡上一夜。
“到了定金以后有的是时间歇息,他们指不定要把我关在哪座王府里。”
史姒噤声。
“会爬墙吗?”许戈指指他们面对的一堵墙。
“爬墙?”史姒疑惑,“爬墙做什么?”
“不会的话,我便一人出去走走了。”许戈边说着边向墙走去。
史姒连忙跟了上去:“殿下都醉了,还想着出去呐?”
她话还没说完,许戈两步一跃,已经上了墙,回头歪着脑袋对史姒笑道:“你回去吧。”
“殿——”
史姒眼瞅着那人跃下了墙,消失在她眼中。她有些着急了,想来他真的是喝醉了,不然哪能这么幼稚的。
许戈在外头整理了下衣物,回头看了一眼,缓步往前走去。
她和他,生来就隔着红墙朱瓦。总有一天,她会……
“嘭。”
后头一声响,许戈回头,史姒已经摔在了地上。
他愣了。
姑娘快速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朝他一笑:“殿下,这爬墙和爬树也差不多嘛。我也没说我不会,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他快步到她面前,禁不住蹙眉:“都摔了,还说会。可有伤到哪里?”
“倒也没摔疼。”史姒摆动几下胳膊,“挺好的都。”
许戈抓住她的手,看着她胳膊上的衣物。史姒这才发现衣服竟被扯出了一小口子:“无事的,殿下。回去缝一下就好。”
许戈轻叹口气,看她的脸上还沾了灰,便抓住自己的袖口小心给她擦去。
史姒看着他俊秀的脸庞,和月亮真是相互映衬的好看。忽然觉着,这一摔,也是挺值得的嘛。
“早知如此,便不撺掇你爬墙了。”他本可以带她越过墙的,她不用摔那一下。
“殿下醉了,我还是跟着你,省的你做糊涂事。”
“那走吧。”
“殿下准备去哪?”
“衣服都破了,还能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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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成衣铺已经关门了。我们回去吧,我还有其他衣物的。”
许戈坚定道:“不行。”
“可人家铺子都不做生意了。”史姒柔声劝他。
“做不做生意,问了才知道。”许戈说着已经上前去敲铺子的门,“店家,唔——”
史姒忙捂住他的嘴:“殿下,店家定是休息了。我们还是快离开——”
“吱呀。”
店门突然打开一道缝隙,一名妇人打着哈欠探出半个身子看他们:“深更半夜的,进了可就得买啊。”她边说边开了门,示意他们进来。
他斜眼看向史姒,眼神得意。
史姒缩回手去:“掌柜还真是……勤快啊。”
“我们这些制衣的,赚不来几个钱。只要来了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女掌柜待他们进门,又将门关紧了。她回头,在史姒和许戈身上眼睛来回一转,便道:“是姑娘要买衣物?”
“是。”许戈斩钉截铁道。
“随我来吧,姑娘。”掌柜把史姒带入一间房内,里头挂着的都是各色衣裙,“姑娘喜欢哪一件,可仔细挑挑。”
史姒从未挑选过如此繁多的衣裙,她的衣物皆是自己做的。一时间,到不知晓该拿哪一件,便顺手拿了件粉色衣裙:“便这件吧。”
“姑娘,衣物怎可如此随意挑选?”掌柜笑道,把那套粉色衣裙放了回去,“姑娘若是嫌烦,不如,我来给姑娘挑挑看?”
“好,麻烦掌柜的了。”
掌柜细细打量了一番史姒的样貌、身形,随后开了柜子:“姑娘个高,外头的衣物都不太合适……你看,这如何?”
掌柜手中拿出的是一套浅绿衣裙,上头并无过多花纹、装饰,简单素雅。史姒点头:“便这件吧。”
史姒换了衣服出了房门,许戈回头看她:“不过多长时间,你倒是个不挑剔。”说着,从怀中拿出银子:“掌柜的,叨扰了。”
女掌柜接过银子:“两位,慢走。”
出了成衣铺,夜风凉,月色寒。许戈才终于有些醒酒,想想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兴致,不禁笑出声来。
“本来也就是打算闲逛……无事了,回去吧。”
史姒挠挠头发,今夜反倒是她白得了一套衣服。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长长,路过石阶,转过街角,照在寻常人家的墙上。
“对了,为何南州明明在东虞之北,却唤做南州?”许戈问她。
史姒答:“百年前,建成之初,有一云游四海的道士取的名。具体为何,我也不知晓。”
“南州那儿,还有你的家人吗?”
“有的。伯伯和伯母。”
“可曾还有联系?”
“自从去了芫旸京后,至今……”
“罢了,想来他们一定祈愿你和阿宝平安。见与不见,说与不说,也是无恙的。”
“殿下说的是。”
史姒侧头看他。也许,他便是那么想着,才忍过在大梁的二十余年。好在,他快要见着自己的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