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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刀划出新月的轨迹,向东方远荣的脖颈扫去。他举起手中的演讲稿,横挡在脖前。长刀切入演讲稿,擦出些微火花。
“你们以为我不会有所准备吗?”他说着,从只剩半截演讲稿中抽出一片金属片。
先前那人从二楼扔下的是一块极为特殊的灵石——噬灵石,可以短时间内快速吞噬其周围一定范围内的所有灵力,制造一个灵力真空环境。因而东方远荣用不了他那传说中的SS级魄灵,所幸夏至同样用不了灵力。
“看来我的感觉没有错,果然是你啊。”他从容地笑道,“你猜如果中林的人知道原来你就是她会怎……”
“会死哦。”夏至这句话说得极为轻柔,像是在安慰一个瞎操心的朋友。
白色的气流向上逆卷,汇聚在刀刃上。金属片崩解,长刀毫不费力地横劈开东方远荣的手臂,露出森森白骨。
“对‘天道’的控制有所长进了啊……可是!”他看着夏至,表情逐渐崩坏,“可是你啊,对我的力量还一无所知啊!”
他一脚蹬在她的腹部,退到噬灵石影响范围的边缘,结界筑基之处。完好的那只手臂按在结界上,构筑结界的灵力迅速涌向那处形成漩涡,一艘看上去如史前遗迹的巨大方舟逐渐于结界之上显出轮廓。
一块长形木板从传递落下,附在东方远荣的收拾手臂上。木板化为血肉,修复好了他的伤口。
[不灭的希望之舟,如慈悲之主
吾愿以……]
银光一闪,在吟诵尚未结束时割断了他的喉管。又是一块木板落下,堵住了伤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说了吧,你对我的力量,对不灭舟的力量一无……”他这句话依旧没能说完,萦绕在夏至身边的白色气流再度凝聚,如箭矢穿透东方远荣的胸膛。
鲜血喷洒在结界上,化为流沙。长刀扬起,夏至在不灭舟的木板落下之前砍下他按在结界上的手臂,又旋身借以惯性将他腰斩。
“SS级魄灵,不灭舟,领域性魄灵。”她以一种背书般冷漠的声调说,“只要你在不灭舟的领域之内,你就是无敌的,甚至是不死的。不过解决方法也有很多……”
夏至扯着他上半截身体甩到演讲台中央,结界上方的不灭舟逐渐淡化,白色气流炸开。血液伴着肉沫溅到结界内壁上,像是被泼在玻璃墙上的意大利肉酱,候在四楼平台的乐队适时地拉起乐器,使随着交响乐进行的杀戮充满了戏剧性。
“你以为我不会有所准备吗?你以为不灭舟的力量能强到哪里去啊?!”她疯狂的用刀砍着躺在地上已经血肉模糊的人体,大笑了起来。那神经质的笑声如同这场庆典中的独唱,契合着音乐的旋律,无法令人忽略却又不显突兀。
白色的气流螺旋卷起夏至淡紫色的长发与白色的长裙,最后凝聚在刀刃。一块块带血的碎肉飞起,将长发与长裙的颜色尽数洗成盛宴的主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本事你复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到底还不是得像这样被切成一块块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早知如此被割喉是不是还痛快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像你这种叛徒还是赶快死掉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彩带从楼顶洒下,庆祝的号角盖住癫狂的笑声,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优秀的学生代表没有被砍成一堆肉沫,而是安然发表完了没有意义的好学生演讲,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年终庆典。
“你那个同桌砍了这么久都没有老师来阻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蓝楹双臂虚虚环抱着谌灏低语,“这是学校批准了的,或者说一开始就是由学校派发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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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灏坐在窗台上,扶着窗框出神地望着楼下庆祝的人群。坐在这个地方其实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摔个半死,但坐在一楼的窗台看着未免有些智障,二楼的窗台角度又不好,于是他便坐在了三楼的窗台。
今天的事对他而言冲击实在不小,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他眼前被切碎,行凶者是他的同桌,甚至可能得到了校方授权……
更可怕的是,发生了那样的事后还有人可以若无其事地举杯庆祝一年终了。
无法理解,无法接受。
“但也无法逃避。”蓝楹说,她带着一种近似慈爱的神情看着他,道,“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你管这叫真实的世界?这根本就是我见过最荒诞的事情了!我今天早上还没睡醒的时候,目睹了一场凶杀案——这都能说是仇杀了吧!夏至怕不是疯掉了,正常人谁会一边把人炸成肉酱一边哈哈大笑啊!”
他始终记得几乎彻底变成赤红色的结界里,仿佛披着一身血膜的夏至缓缓站起,手腕一翻,聚着白气的长刀将结界劈开,血浆像是蛋糕上的糖浆,从演讲台上缓缓流下。
这已经成功地取代了蓝衣祭司成为谌灏新的心理阴影了。
“事实是,这个地方没几个正常人。或者应该说,在这里,不正常的是你。”
谌灏张口刚想反驳两句,就感觉肩上被谁戳了戳,转头一看,竟然是坐在粉色藤蔓上的小花。她二话不说,塞给他一大把花束。
“……谢谢啊。”他看着粉红色的蔷薇花,突然觉得粉红色也不错,起码比血色好。
“下面有果汁免费供应。”她说着,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不要,没心情。”
蓝楹看见她的目光转向自己,摆摆手,说:“我不吃不喝的。”
小花情绪低落的“哦”了一声,坐在旁边撕扯着一支花苞。楼下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欢呼,闹腾的学生们找出了烟花筒,开始晚间的庆典活动。
烟花如昙花,绽放不过顷刻便凋零。紫色的火星变为玫瑰色,像是要落在他们身上。
“烟花好漂亮。”坐在他旁边的少女说道。谌灏敷衍地嗯嗯了两句,脑中又忍不住想起了结界中的血滴,也是像这样落下来,落到人身上。
“可是我不喜欢。”她顿了顿,又道,“但它就是很漂亮,很好看。”
海葵一样的烟花散射开来,斜斜地飘落,与广场上的灯光融为一体。
“……你想说什么?”谌灏转头看向她,语气很是不耐。
“你不能因为不喜欢去否定。”她盯着他,执拗地说,“夏至没有错,你的生存法则不适用这里。”
红色的烟花在他们头上绽开一个扭曲嘲讽的笑脸,在他们脸上映射出如血的红光。再温顺的眉眼此刻看去都带了几分戾气。
“无论是哪里的生存法则都不应该随意杀害无辜之人。”
“不是无辜之人,他不是的。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凭着自己看到的一点东西去做判断,你不了解真相。”她看着谌灏,微微蹙起眉,有些哀凉地说,“你也不在乎真相。”
谌灏默然,抬头看烟花,红色笑脸烟花已经落下,取而代之的是拼色烟花。
红绿拼色,像是交通信号灯,有点丑。
“不管怎么说,这些若无其事的人,还有夏至那个样子……都是些疯子。”
小花看着他,有些困惑地说:“可是你也是疯子啊。”
橙色的烟花如流苏垂下,夜空中隐约可见烟火燃尽后的烟尘,似被梳理过的云,颇有些繁华落尽的味道。
坐在花坛边长椅上的夏至举起手中的果汁,对着烟花道:“又结掉一个任务,是不是该给我结算酬金了?”
“劳模小姐你先把欠的钱还了吧。”
大概是因为嫌弃她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楚风翎在离长椅还有几步路时就停下来,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扔给她。
“年终庆典以后就是选拔赛了吧?”她搓着裙摆上凝结的血块,看着长椅另一端的信封,低声道,“我们的时间不够了。”
“不仅如此,感谢您高调地执行任务给我们带来新的麻烦。”
“因为我要给您老人家争取时间。”她翻了个白眼,“新的塔罗牌找到了?”
罕见的蓝色烟花铺满夜空,给塔罗牌镀上一层绮丽的光彩。
大阿卡那的【6】恋人与小阿卡那的权杖,无论哪一张都是美丽而残酷的牌,与蓝色烟花下的血衣杀人犯契合得过分。
许是夏至自己也觉得今天表现得过于疯狂,忍不住笑了笑,这一笑却使她整个面部表情扭曲了起来,看上去很是痛苦。
“怎么了?”
“我今天笑得好像太狠,脸有点抽筋。”
“……保重吧你。”
夏至捂着腮帮子,愁眉苦脸地盯着手中的两张塔罗牌,问道:“上面的寓言呢?”
楚风翎挑挑眉,道:“我说是让我们去客音王国,你信吗?”
“……你就是在骗我打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