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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再见,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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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昶先生,昶先生!昶先……”沈烟花原本看到此方破邪异像,欣喜非常,但是,她突然注意到了昶的样子。

    昶全身银白色的毛皮失去了光泽,仿佛干枯了一般,它的双目也已紧闭,似睡去,入梦里。

    沈烟花感觉到了什么,怔住了一般。

    她就呆呆地看着昶的身躯站立于这方已被清净的天地中,如风干残烛,灰败枯木,但是,却又像是一尊静佛睡神,守护着她,守护着这里,不让任何妖邪侵袭。

    沈烟花从欣喜,变成呆滞,心中仿佛裂开了一道巨痕,更好像,从心脏出,延伸出无数的枝条,代替了她原本血管的位置。随后,枝条抽叶发芽,绽放出妖异的黑色花朵。

    这些花朵,同时开放,又,同时燃烧了起来。

    沈烟花却没有一丝感觉,她的目前尽黑,周身溢出的那些微弱光层,渐渐不安地卷动闪耀起来。

    在昶阖目的那一刻,风停云止。但是那些降临的星光,依旧在不停地净化这此方天地,不停地将外界与这片饕餮的世界之间的壁障冲击打破。

    经过圣雷击打,壁障已经被打开了许多,而现在,只要壁障完全被打破的一刹那,所有星光将会和旧域的星空连通,星威聚合,上方那团汇拢黑魔之气的饕餮真身,一定会被这具有无上威能的星辰之力给完全湮灭。

    毕竟,一位引动了剩余全部南方守护之力的强者,以付出生命的代价,召唤的星辰,连饕餮这位四方圣凶兽,都无法阻挡。

    然而沈烟花不知道这一切,她只是感到悲伤,不安,迷惑,以及空虚。

    强大的负面感情,瞬间涌入沈烟花的身躯和内心,那些不可见的黑色花火,不停地燃烧着,吸收着。

    吸收着,她周身的光芒,以及,这漫天的星光。

    沈烟花好似变成了一个人形黑洞,不断吸收着那些努力想要守护天地的星光。

    星光逐渐黯淡,也因为如此,那团魔气,始终未有熄灭消失。

    不过几息,所有星华,被沈烟花全部吸收,而看似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魔气,却好似重获新生一般,兴奋地涌动起来,滚滚滔天。

    在最后一丝星光熄灭,沈烟花的双眼重获视野。

    那些愤怒,悲戚,空洞,所有剧烈的负面感情,在她心中,仿佛一下子消失了一般。

    “这是……”沈烟花感觉到自己好像失去了一段时间的意识,重新醒来后,却发现天地间的星光已然不见,紫黑色魔气却再次猖横。

    “这是……怎么了?难道昶先生的牺牲,都白费了么?”沈烟花难掩悲伤,压过了心中的惊惧不安,泪水从她的双目中不断滴落。

    魔气中,饕餮缓缓现身。

    “哈哈哈哈!昶!本大爷活下来了,你却死去了!”

    “没有那位守护的南方,就是一个笑话!”

    说这话的时候,饕餮心中还抱着幸存的侥幸感。

    之前,饕餮凭着千万年来的战斗经验,生死一线之时,孤注一掷,将它这吞天化地间所有的能量,都汇聚成为魔气,笼罩防御着自身,不至于在风雷中被消耗本源,但是它知道,如果不是那些星光减弱消失,它仍不可能幸存下来。

    它的巨目看着昶失去生息、残存的身躯,心中诸感交杂,不是滋味。

    虽说和昶也是老对手,但是身为凶兽的它,其实也一直对昶的过往,有着一丝同情。

    没想到最后,昶使用了那位托付给它的南方印记,引来守护星芒,想要与自己同归于尽。

    饕餮向着那尊屹立而亡的英躯缓缓开口:“昶,到最后,这片天地都未认可你。即便是那位,给你的托付,也许也同时是一道悬顶利剑。从此……这天地,再也没有灾祸者了。”饕餮语速缓慢,是轻蔑,是宣告,也是告别。

    “是啊,这天地,再也没有灾祸者。”饕餮看向沈烟花。

    “人类,永别了。”

    饕餮轻挥前爪,一道雾气形成的黑色魔刃凭空显现。

    沈烟花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动作,那道魔刃就已至身前不足一丈。

    四方凶兽之能,又岂是她这个普通人类女子能抗衡的?

    临死之际,她心中没有任何感觉,没有像传说的那样跑马灯一闪而过,也没有怯弱与惧怕。

    也许是那道魔刃太快,也许是……饕餮不想让这个同为灾祸者的人类女子,死得太过凄惨……

    “去吧,可怜可悲的人类。”

    “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交代,昶。”

    饕餮注意力不再放在沈烟花身上,而是抬起头,看着天空。

    即使星光消散,它的天地,也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它不打算吞食昶的身躯,只要将那个人类女子杀死,吞噬,那便可以抵达它从未到达过的那一高度。

    这是那家伙告诉它的,虽然那家伙狡诈多诡,但是同为四方凶兽,饕餮自然能分辨那家伙的话语是否作伪。

    至于那家伙有什么目的?

    饕餮不会去考虑。

    只要自己能更加强大便好。

    倒是这片自己的天地,破损至如此程度。

    此役之后,饕餮必须寻一个隐秘的地方,重新炼化修补自己的吞天化地。

    它好像忘记了什么,又想到了什么。

    “怎么还没听到那个人类女子的惨叫,或者魔刃传来的撕裂肉体的声音?”

    饕餮并不好杀,它只好吃,好吞食具有混沌本源的生灵。

    对它来说,混沌本源,才是真正的无上美味,至高佳肴。

    “不对劲。”它愕然低头。

    此刻,沈烟花面前,那道魔刃,似乎突然停住,不得寸进。

    她的面前,漂浮着一枚硬币!

    赫然是之前昶为她购置留作防身的中级防御附魔纹章。

    饕餮见得此景,突然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它当然知道此硬币为何物。

    什么时候,一个无甚用处的垃圾物品,能挡住本大爷的随手一击?

    这种低等防御物品,抵御那些弱小的攻击,还有些许用处。

    但是,本大爷,可是四方凶兽,曾经吞食过无数强者甚至神圣存在的饕餮!

    饕餮恼羞成怒,它催动那道魔刃,加强力度。

    沈烟花看着这枚硬币,心中更是悲戚。

    “昶先生,死了也要保护我么?”

    硬币上面布满了肉眼不可见的银蓝色纹路,蕴藏星光。

    沈烟花不知,饕餮也不知,原来是那些被沈烟花吸收的星光,有极小的一部分,好似随意地,钻入了沈烟花身上带着的那几枚防御纹章中。

    导致这几枚硬币,产生了异变,具有了一定的守护威能。

    但是,这一丝守护星光,只能为沈烟花抵挡片刻,随着饕餮的操控,那道魔刃慢慢地将硬币生成的无形护盾,撕开了一道裂缝。

    接着,如同玻璃碎开一般,护盾裂成片片星光。

    眼见希望,又遇绝望。

    沈烟花双目,

    闭上。

    但是,一道金属交击的声音,在场中响起。

    沈烟花茫然睁眼,一道象牙色白芒,与魔刃相撞,然后,直接斩开了魔刃,就像切豆腐一般轻松。

    随后,那道白芒,毫不停滞地,向着饕餮刺去。

    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