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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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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没吃饭,又抽了600cc血,再加上胃里癌细胞的折磨,姜云初下地的那一刻头晕晕的险些没站稳,扶着床头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姜云初原是想直接回去,谁知竟鬼使神差来到楚楚的病房外。

    VIP病房门虚掩,她看见男人正在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楚楚,动作温柔得令她好不嫉妒。

    这两年他们在背后做的事,她一直是忍了又忍,没有说破。

    可今天她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冲进去将苹果摔到地上,告诉他们,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还没死,别太过份了。

    但她到底心虚,时太太的头衔得来的实在不光明磊落,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啊——”

    房内突然响起一声娇弱颤抖的惊呼,身子随即扑到男人的怀里,仿佛见到了一个丑陋至极且穷凶极恶的女鬼一般。

    楚楚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天使脸,眼睛明亮澄澈,一颦一笑总是可以轻而易举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时萧云本能地抱紧怀里瑟瑟发抖的女人,回头看见是姜云初,顿时眉头紧皱,怒火中烧。

    “杵在那儿跟个幽灵一样干什么?”

    骂完姜云初赶紧又转身安慰温言楚楚,好像抱着是什么稀世珍宝,宝贝得不得了。

    姜云初的眼睛都被这一幕刺痛,胃又开始绞着疼。

    “萧云,你别这么凶,不怪姜小姐,怪我平时看多了鬼故事,这儿又是在医院,刚刚没看清楚才以为……”

    楚楚的脑袋从时萧云怀里抬起来,白净的脸上带着歉疚和不好意思的笑,看上去楚楚可怜之余还有点可爱俏皮。

    时萧云最无法抵挡她这副模样,当下气真就消了大半,摸了摸楚楚的脑袋,“知道你大度,没事就好。”

    楚楚冲着男人笑得更甜了。

    姜云初站在原地,彻底成了局外人。

    “姜小姐,谢谢你为我输血,要不进来坐坐吧?”楚楚一副明明很怕她,又不得不出于礼貌开口邀请。

    姜云初唇瓣刚要张开,时萧云先一秒语气生硬地开口道:“不必,她应该回去了。”

    若是在平时,不等时萧云撵人,姜云初就会离开,今天偏不想如他的愿,走了进去。

    “不用谢,反正我血多。”姜云初在离两人很近的地方才停下,看着因自己靠近而往后退一步的楚楚又补一句,“只是我最近身体不好,希望别把不好的东西传给你。”

    这次又不等楚楚说话,时萧云起身将楚楚挡在身后,满心满眼都是厌恶地瞪着眼前赖着不走的姜云初。

    白色的节能灯光照在姜云初清瘦的脸蛋上,白得甚至有些渗人,病态十足。

    想到下午抽血时护士紧张的样,时萧云忍不住多看一眼。

    姜云初任由男人打量,期待着他能发现她生了很严重的病,活不长了,也不枉夫妻一场,任劳任怨伺候他几年。

    “姜小姐,你脸色好差,你身体没什么大碍吧?”楚楚从时萧云身后出来并肩站着,关切询问。

    姜云初没有回答,只望着时萧云。

    而时萧云一如既往的没让她‘失望’,不以为然地开口:“最多是脑子有病,大晚上不回家站人门口偷窥。”

    姜云初闭了闭眼睛,将失望掩饰掉,尽量语气平静,“你今晚几点回家?”

    时萧云都不屑回答,眼底是满得要溢出的厌恶。

    这种眼神见得多了,并不表示不会难堪,不会痛,但姜云初没法发作,谁教她当初趁人之危,硬要别人娶她呢。

    自作自受,怪得了谁?

    刚走出病房,听见楚楚在时萧云,“她看上去真的不太好,又给我输那么多血,要不你送她回去吧,我怕万一……”

    “当初是她要签协议,就算抽死了也死不足惜,这是她欠你的!”

    姜云初胸口猛地一窒,双手不自觉紧紧握住,将掌心掐出深深的印子都感觉不到疼。

    小雨淅淅沥沥飘洒在天地间,街灯昏黄,冷冷清清。

    时萧云冷酷的话久久环绕在姜云初耳边不散,她站在街边一动不动,已分不清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情敌都在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作为她名义上的丈夫,却冷漠至此,这几年的付出终究是错付了。

    可是她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吧,凭什么她自己都快死了,还得替情敌续命?

    当初楚楚车祸不是她造成的,也不是她上门非要逼着时萧云拿婚姻当交易,是时萧云自己求上门她才提的,为什么要把她当恶人?

    心绪难平,心冷,身体更冷,寒气仿佛能透过皮肤钻进血液冻住一般。

    头发贴着头皮,长睫湿答答遮住眼帘,露在外的肌肤皆是一片苍白。

    地面上的影子被拉得细细长长,更显单薄孤独。

    “哎呀,我的戒指掉了。”

    “别着急,你站着别动,我来找。”

    听到对话,姜云初转身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蹲地上找戒指,女孩则撑着伞焦急地左看右看,看得出来,两人都很看重那枚戒指,并且不是因为钱。

    好巧不巧,姜云初一眼就看到地上亮晶晶的钻戒。

    “在这儿呢。”

    女孩兴高采烈跑过来拿,看见她手上的戒指,许是觉得戒指太廉价跟她穿着不符,便好奇问道:“你一定很爱送你戒指的人吧?”

    姜云初愣了愣,低头看着无名指上不起眼的都叫不出材质的婚戒。

    原本身为时太太,婚戒的确不可能这么寒酸,但就这个还是她要来的。

    领证那天,她还沉浸在初为时太太的喜悦中,不知所谓地开口:“萧云,我们都领证了,你作为我先生,是不是得送我一个戒指?”

    时萧云大概是出于羞辱她的目的,随便就在地摊上买了个,也不管尺寸合不合适,硬是报复一样给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戒指不好看,勒得还特别疼,但她刚开始就是舍不得摘,哪怕手指变形也坚持戴,时间长了就像长进肉里一样变成身体的一部份了。

    姜云初抚着戒指苦笑,没想到以前怎么都取不下来的戒指,今日竟然轻轻一碰就能脱落。

    果然,不合适的东西无论再怎么强求,终究是留不长的。

    “对不起,是我冒昧了,谢谢你帮我找到戒指,雨伞给你。”女孩见她神色哀戚,赶紧道歉,将唯一的雨伞塞过去。

    姜云初刚想说不用,男人就脱下外套举在女孩的头顶,两人笑着离开了。

    看着两人恩爱甜蜜的背影,姜云初再看看取下来的戒指,鼻子酸得厉害。

    这段婚姻不仅让她变得一无所有,还失去了尊严,患上胃癌,不过她不怕委屈后悔没处说,只是怕死,更怕一个人孤零零地死了都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