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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岑之笑再次睁眼,只感觉脸颊上痒痒的,她不自觉地抬手轻轻去挠,却发现映入眼帘的是暖黄的阳光。
她双眼微眯,撑着身体缓缓坐起,还没看清周遭环境,草木清新的味道就率先灌满鼻腔。
顺势伸手捏了捏肩膀,好像全身的疲惫感已经消失不见了,说是神清气爽也不为过。
不对劲!这不合理啊!
想当年,她跑完八百米之后,蹲厕所时的酸爽,双腿打颤到提裤子都费劲儿。
虽说她现如今的体质有所加强,不再是个虚弱的女大学生,但她都吐血了啊!!这还能神清气爽的起来?!
不会是……不会是她救个人把自己命搭进去了吧!
岑之笑一个激灵,立马睁大了双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眼前这碧波苍翠的竹海眼熟到有点过分了。
甚至于她悬到嗓子眼里的的小心脏立马落回了肚子里。
她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她不是去世了,而是又做梦了,梦里还是她来过两次的竹林。
这主打的就是一个旧地重游啊。
岑之笑利索地站起身,将粘连在衣服上的竹叶轻轻抖落。
毕竟风中始终有卷起的竹叶,这扑簌飘落的竹叶刚刚差点把她给就地掩埋了。
落叶如此,但竹海依旧茂盛,看来这些竹子一定没有秃头的烦恼……
岑之笑想起上一次在竹海梦境里寻找到的小路,她便观察周围,开始四处摸索着。
在一片翻滚的绿意中,鎏金的日光洒下,还真被岑之笑找到了那条小路。
风掠过竹叶,她穿梭在苍翠之中,再一次顺着小路听到了潺潺溪流的声音。
她走出竹林,踏入一片温暖的日光中,这里似乎是两片竹林夹道间的一处空地。
空地中央溪水粼粼,顺势流向看不清的远方。
光晕间一个清晰的人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不过这一次这人影并未开口,只是沐浴在阳光中,静静地坐在溪边。
岑之笑微微皱眉,怪不得在竹海里穿梭时并未听到回荡的人声。
她悄悄挪步上前,想要再次细细看清这人影,随着步伐的移动,她眼中动容,认出了这是谁。
“梁峋!”
岑之笑口中欣喜,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梁峋身侧,她也顺势坐下轻轻拽了拽梁峋的衣角。
“大抵是我又闯入了你的梦境。”
“你还能做梦,或许能证明你的性命已无大碍……”
“说来也是奇怪,这个竹海梦境我都闯入三次了,你老做同一个梦吗?”
岑之笑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轻轻歪过头看向梁峋。
但此刻的梁峋并未言语,仿佛听不见岑之笑的问询,只是静静地看着身前的溪流。
一向镇静自若的梁峋,此刻却蹙起了眉头,长长的睫毛也掩盖不了眼中难以言喻的痛苦与煎熬。
岑之笑有些担忧地拍了拍梁峋的胳膊,但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只见他轻轻伸手探入那清澈的溪水中,但手指浸入水中的瞬间,流动的溪水却诡异地结霜成冰。
但手掌周围的水依旧流动,只是指间迅速被寒冰包裹,肉眼可见的寒意甚至让梁峋的指尖出现了冻伤的痕迹。
耳畔只传来梁峋微不可闻的叹息声,但岑之笑却顾不了那么多,急急忙忙伸手入水想要阻止寒冰的凝结。
在她的手覆上梁峋的手那一瞬间,冰消霜解,她迅速将梁峋的手拉了出来,颇有些心疼地检查着他指尖的冻伤。
“你这梦境明明环境清幽,咋突然变得邪门起来了?你动动手指,看看还好着不?”
岑之笑捂着梁峋有些冰冷的手,又觉得还不够,便贴近梁峋了几分,将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捂热。
当指尖贴近脸颊的一瞬间,梁峋眼中的雾气渐渐消散,眼神也渐渐清明起来。
他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暖黄的日光洒在少女的身上,眼神中都是熠熠的光彩。
看着眼前的眼中明亮的少女,梁峋唇角微勾,浅浅的笑意却如释重负,“终于来了……”
话音刚落,他便像是力竭一般倒在了岑之笑怀里。
“梁……梁峋?”
岑之笑有些不知所措,但耳边溪水潺潺的声音却让她有些耳鸣,隐隐的,她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抬眼,日晕中视线模糊,等眼前再次清明,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口腔里残留的血腥味不禁让岑之笑眉头紧皱,她刚想挪挪身子,却发现四肢皆是一阵酸痛。
“之笑姐,你醒了!”
“观里的慈云道长估摸着你该醒了,让我把汤药给你端来。”
杭芜声欣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岑之笑从有些干涸的嗓子眼里应了一声。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岑之笑将汤药喝了以后,才开口提及齐府的事。
那夜他们将五鬼运财风水局破解之后,那些昏倒的护卫三三两两苏醒了一些。
但那些人似乎被夺舍后魂魄不稳定,都有走火入魔之势,红着眼一通乱杀。
而在事发之时躲起来的齐府家眷们,一见事态稳定,甚至有扳倒局面的趋势,都纷纷出来拱火。
也不管那些疯魔的护卫是否是无差别杀人,便命令手下的家仆冲去混乱中将四人擒住。
面对乌泱泱的一群人,方截云和杭芜声皆是面无惧色。
他们一言不发地将昏迷的两人背起,眼中寒意更甚,抱定决心想要杀出重围。
就在局面被动之时,谢云岐随着巡按史来到了齐府,只轻轻一挥手,官兵就将齐府包围了。
“玄门之事解决后,庙堂之事交由他们处理,理所应当。”
“宁老板这些年也辛苦搜集了不少证据,齐府是免不了牢狱之灾的。”
岑之笑听闻后,舒心一笑,“还好你们没有大碍,你也费了不少力,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那郑湘湘和裴皓他们还好吧?”
“湘湘已经魂归本体了,在观里修养着,精气神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岑之笑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下来,抬眼又问道,“梁峋他……情况怎么样?”
杭芜声轻轻坐在了床边,“梁兄的状况要差一些,烧了两天,气脉紊乱,毕竟假死锁魂是极其伤人元气的。”
“但他根基稳固,好好修养,恢复起来也一定不是难事。”
岑之笑眉头微皱,“那他是还没醒?”
杭芜声点了点头,纠结万分还是开了口,“当时你几乎是透支自己去唤醒梁兄,心脉紊乱有崩坏之相……”
“梁兄醒来还是硬撑着,帮你稳固了心脉气血,阻止了更坏的结果发生……”
“所以他才会昏睡这么久,慈云道长说,前两天是高烧不止,今日又冷得跟寒冰一样。”
岑之笑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扭转乾坤当真不是易事,你说我俩互相救来救去的,像不像是亡命——”
她突然噤声,似是觉得自己后面说得话有些不妥,又讪讪地笑了笑。
杭芜声看着垂眸不语的岑之笑,反倒是出言宽慰道。
“刚刚慈云道长说梁兄的体温已经恢复了正常,心脉气息也逐渐趋于平稳,想必不久也能苏醒过来。”
岑之笑轻声应了一句,她想起了梦境里见到的梁峋,似是下了决心。
“芜声,麻烦你扶我去看看梁峋。”
杭芜声见岑之笑刚刚醒来,有些踌躇地开口道。
“梁兄那边观里派人照顾了,你现在还虚弱,还是好好歇息着吧。”
岑之笑弯着眉眼笑道,“我心里有分寸,又不是去带兵打仗,我是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
“只是去看看喜欢的人而已,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