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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州之事的真相纷纷浮出水面,但齐府谋逆也并非能够简单处理。
纷乱复杂的官场是非,让巡按史和谢云岐不得不在城内滞留多日。
事发之后的齐府破败不堪,风水极差,同时命案并数的焦府也是冤魂无数。
长此以往,两处地方便会逐渐会成为影响靳州城的煞穴,甚至疫病横生。
化煞解灾一事,谢云岐率先想到了梁峋,本想等其休整好身体,请他出面。
不过梁峋却委婉地回绝了委托,向谢云岐推荐了慈云道长为此化煞。
就当是回报慈云道长一直以来的照顾,毕竟官府相请,香火报酬必是不少的。
待慈云道长和手下弟子处理了两处凶煞之地后,谢云岐心中还是有许多在意的疑雾。
便借由护送之辞上了道观与想与梁峋话谈一番。
左右相问间,才在道观后山的山头寻到梁峋。
“齐焦两府的棘手问题已经解决,一直以来我都未曾好好谢过梁兄为靳州之事舍命相助。”
“而今前来,又是一阵叨扰,恐梁兄费心了。”
梁峋轻轻摆手,只淡淡一句,“无妨。”
“谢掌印既是领命来此,多加上心也是理所应当。”
谢云岐沉吟道,“方小侯爷曾提及过白袍邪道,我在审问焦三夫人时,也有所察觉。”
“齐焦两府设局的祸端应该源于那白袍邪道,而今他逃之夭夭下落不明,多少是个隐患。”
“邪道之事的确棘手,他能逃脱也不过是因为,此道的了结之地并非在这靳州城。”
“谢掌印还可放心,梁某自会上心处理。”
耳边飞鸟嗥鸣,梁峋目光落在了空中飞逝的振翅孤影上,淡淡道。
“不过谢掌印该寻之人,应是那齐府失踪的三少爷。”
谢云岐眉间轻蹙,他心里清楚宁岚的姐姐是在这齐三少爷的手中饱受折磨。
他回想起当宁岚得知齐三少爷的下落,却只有轻飘飘的“失踪”二字时,通红的双眼。
便知这消息就让她如同刀剜心尖一般难受。
而谢云岐如何会让宁岚受此苦痛折磨、心中煎熬。
梁峋似乎注意到了谢云岐此刻眼里隐忍着的怒意,再次开口道。
“你或许于情有不得不找寻他的理由,但他身上一定会有其他的答案。”
“不过此事急不得,多加注意便可。”
谢云岐微闭双眼,将叹息闷在了喉咙里,耳边却响起了梁峋淡淡的声音。
“虽立于山巅,同样也囿于山间,不妨抬头一览山川,散散郁结。”
“路已至此,方生方死。”
谢云岐似乎是明白梁峋所言是意指他沉浮庙堂的沉郁心境。
他这如履薄冰的一条路……好一个方生方死。
谢云岐很快便抬眼看向了远处的山川,眼中沉静。
此刻天高云淡,孤鸟飞逝,山风料峭,苍松长盛。
谢云岐笑了笑,“不必如此客气地喊我谢掌印。”
“虽是初次相交,但与梁兄颇有一见如故的快意,多谢提点。”
“望谢兄日后易得清静吧,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梁峋拂袖轻轻转身。
“吃茶去?”
“乐意至极。”
……
三日光景很快便过去了。
在慈云道长的照顾下,郑湘湘也渐渐摆脱了魂归之初的行动木讷以及反应迟钝。
但要恢复成此前杂耍时的灵活还得需很长一段时间的调养和训练。
只不过郑湘湘始终是有些遗憾的,在神志恢复清明之时未能跟岑之笑好好见上一面。
经此一事,对自己的前路该如何也是有些迷茫不定。
宁岚便给她安排了一份莳花馆的打杂活计,保证了温饱的同时还能有时间慢慢恢复自己的杂耍技艺。
而裴皓本就居无定所,问及去路也只是再三肯定要跟在郑湘湘身侧。
不过是多了两副碗筷,宁岚便也将裴皓暂时安顿了下来,还为他们两人寻得了在私塾旁听的机会。
三人与慈云道长告别后,便骑上良匹往临江山赶去。
出了靳州城,快马加鞭一路西行,中途歇脚时,方截云拍了拍自己衣角的尘灰。
“师兄,我觉得我们马车前进也是可以。”
他有些不明白为何师兄拒绝了马车赶路。
还没等梁峋开口,杭芜声就率先开口了。
“这一路西行,并非条条驿道都是宽敞能行马车,入西之路多是坎坷崎岖。”
“随着深入,骑马行路也都会困难,租赁马车得不偿失。”
方截云拿出水袋,咕嘟一口,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我的屁股要不是我的了。”
他看见杭芜声靠在树边休息,便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油纸包裹着的东西。
但摊开时却眉头一皱,挑挑拣拣了一阵,递给了杭芜声。
“我想着干粮不耐口,临行前便紧赶慢赶去糕点铺子打包了一些好吃的。”
“包了好几层油纸,但还是碎了好多……但这几块还勉强完好,你尝尝?”
杭芜声看着方截云一脸认真地将糕点挑拣好递给她,眼角溢出的是淡淡笑意。
里面的糕点是她曾无意间提及过的口味,没想到他还记得……
树影下的少年轻轻动了动手,眼中似乎盛满了阳光,清亮中还带着质朴的期待。
杭芜声眼神微颤,林叶间的风似乎是吹拂在了她的心上。
她伸手,唇角是未察觉的笑意,手指轻顿间,她拣了一块稍微完整的,却并未急着送入口中。
只是轻轻伸手,将那块糕点递到了方截云的嘴边。
方截云看着杭芜声递来的糕点,微微愣神,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张嘴。”
杭芜声只是简简单单两个字边让方截云乖乖地张口吃掉了那块糕点。
就当无事发生一般,杭芜声接过那一包糕点,又喃喃了一句“谢谢”。
她耳根泛着红,垂眸转身,移开视线,静静地吃着糕点,清甜在舌尖瞬间化开。
方截云还没来得及咀嚼,就生生将糕点吞进了肚子里,忍着心中欣喜,识趣地退到了梁峋身侧。
“师兄,我收回我刚刚的抱怨,骑马是非常明智的决定。”
梁峋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方截云傻乐了一阵,努力拉回了自己的理智,清嗓问道。
“不过我们如此着急赶路,真的不会和之笑姐难以汇合吗?”
梁峋淡淡开口道,“若不快马加鞭,反而会错过。”
方截云明白了这话的意思,猛然回头,“你又卜算了?”
梁峋并未回应,只是轻轻地摆弄着腰间的香囊。
这是他将岑之笑的那束花所制成的香囊。
方截云有些疑惑,记忆里师兄几乎从不挂香,但很快他便开始了自我说服。
“这香囊是之笑姐给的吧。”
目光一转,方截云又开始絮絮叨叨了,语气欠揍但又带着点真诚。
“师兄,你几乎次次卜算都是为了之笑姐,你要是真的心悦之笑姐也别藏着掖着了……”
梁峋依旧面不改色,看了看天色后翻身上马,只留下一句话让方截云瞪大了双眼。
“我喜欢她不必藏着掖着。”
“师兄,你,你……你所言当真???之笑姐知道吗???”
梁峋并未理会方截云的一惊一乍,只是朝远处的的杭芜声示意着可以上马赶路了。
三人策马奔腾间,呼啸的风声让方截云停止了惊讶又八卦的喋喋不休。